齊燕太子本是隱忍之人,在華西的這些年,他從未如此直接地外露過自己的情緒。
衆位使臣自是一番祝福誇讚。
衆人對龍椅邊的那位自始至終都不曾移開視線的公子很感興趣,但諸位都是官場“老油條”,縱使內心已模擬了一出能千古傳唱的話本,表面也能不動聲色。
這會大約持續了兩個時辰,雲水煙還是不動聲色,但離她最近的瀝塵卻有所感覺——女子眼底的疲憊之色越發明顯,頸後已有了薄汗。
怕是累了。
她感受到瀝塵的關切,一揚衣袖便握住了他的手,食指指腹在他手背摩挲着,寬大的衣袍掩去了一切。
瀝塵收回了視線,耳根微紅。
人好不容易散去,雲水煙帶着瀝塵在偌大的皇宮裡閒逛。
“瀝塵,你看,再過些時候,那些花都會盛開。那時,你站到裡邊……”
“我爲何要站到裡邊?”他有些不解。
“因着,人比花嬌~”她雙眸一眯,笑得煞是可愛。
“陛下又調皮了……”他感到自己臂上一暖,低頭一瞧,雲水煙正抱着他的胳膊,晃啊晃。
“華西陛下當真好興致。”忽而一低沉男聲破空而來。
瀝塵一看,暗自推了推雲水煙。
她卻沒有絲毫的自覺,依舊挽着瀝塵的胳膊,“太子殿下身子可大好了?”
少女的笑顏和當年別無二致,只眉宇間多了幾分溫情,那些棱角皆是收斂起來,剛柔相濟,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去。齊燕太子垂眸:“勞煩陛下惦念,本殿早已恢復。”
“那便好,這皇宮甚大,尋路不易,烏三,爲這貴人帶路。”她無“戀戰”之意,美人如玉在側,政事……便死一邊去吧。
“喏。”烏三直接感到來自齊燕太子的敵意,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多謝。”太子道了句,眼底全是落寞。
他的小狸,已成了別人的。那時四皇子一句戲言,他願上馬,在懸崖邊騎行……
“窩囊廢,你若贏了本宮,我便將這破玉還你。”
那玉片是雲水煙的,她閒暇時用小刀從玉帶上鑿了塊下來,“錢小哥,這玉送你,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直接報本宮的名字即可!”
那小小的人兒,眼裡有大大的光暈。
“好。”
年少幾句戲言,沒成想記到了今朝。
“陛下與齊燕太子是舊識?”瀝塵看着尚未開放的花苞,想起了怎麼也練不會的《廣漠散》。
“是,他來華西當質子之時,朕照顧了他些許時候。”雲水煙看着瀝塵有些彆扭的表情,偷笑,“瀝塵莫不是醋了?”
“沒有。”
“當真沒有?”
她把瀝塵的臉掰過來,四目對視之時,他還有些慌亂。
“……”瀝塵一時語塞。
“好了,朕問過欽天監了,十天後便是個黃道吉日,瀝塵可準備好了?”
“準、準備什麼?”
十天……竟這麼快的嗎?
不過……
他看着雲水煙如雨後月季般的臉,又有些急躁起來,十天還是太久了些。
她淺笑,踮起腳尖,在瀝塵的脣角印下一吻。
爾後伸手環住他,“朕走不動道了,要瀝塵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