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平所修的功法,他已經用了一次成功的霞舉飛昇證明了其正確性。
至於地,則是修道的場所,好的環境對人的影響也是巨大的。玄清門總體上來說環境風氣還都是好的,這也是王平能夠任性地閉門修煉的條件。
侶則是同修道友,沒有同道之間的交流,正所謂“獨學而無友,必孤陋寡聞也。”人的喜好不同,偏好也不同,所能專精的方面自然也不同,那麼,多交一些道友多瞭解一些事情,自然是很有好處的,這也正是修仙界常說的歷練的一大組成部分。
不僅僅是殺怪奪寶,更多的是跟着這些同道之友組團行動,然後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一些事情,感悟一些事情,哪怕是被背叛,也能夠體會到一些心得,這纔是修仙者最重要的經歷。
至於財……
明光瑩瑩瑤臺鏡就在眼前,有了它就等於有了這個瑤臺仙島,島中的所有東西都成爲了他的所有。這還不是全部,作爲傳說中能夠讓人掌仙道的仙器,瑤臺鏡所擁有的力量絕不會是傳說中自己所聽到的那些,僅僅看這十二座城池,還有城中那些各有經歷的凡人就知道了。
這鏡中裝的,怕是一個小世界吧。
拿着鏡子,就等於執掌一方世界,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
無財不足以養道,這憑空而來的財,難道就要這樣不要了?
王平躲在城主府旁一方民居里,他對這種情況也做過預料,所以還是有些辦法的。
分、身符是一種很雞肋的靈符,分出來的那個化身除了具有相同樣貌和靈氣之外,不具備任何的攻擊能力,甚至迷惑的能力都很欠缺——因爲分出來的那個缺少表情,也沒有什麼思考能力,只知道執行固定的且並不複雜的命令,所以也只有煉氣期修士纔會當做寶貝看。
但在這種時候,只要有靈力有身形,能夠把人引走,自然就是最好用的。
爲了以防萬一,王平還把自己的外衣都脫下來給了其中一個化身穿上,命令他向某個方向跑,而後,果然見到那兩人追着那個化身去了。
在他們發現不對回返找人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把瑤臺鏡初步祭煉,這種仙器哪怕現在只顯露法寶的水準,但要完全祭煉還是十分不容易的,這麼一會兒時間絕對不夠。
但,祖母悖論。
——當你穿越到過去殺死了懷着你母親的祖母,那麼你還會不會存在呢?
如果存在,則歷史沒有更改,穿越時空不成立。如果不存在,那麼殺死你祖母的又是誰呢?
瑤臺鏡,如果它成了自己的,那,那個青年,可能是瑤臺鏡真正主人的那個青年會怎麼樣呢?他以後的經歷,在需要這個鏡子的時候沒有這面鏡子,那麼他可能是早早死掉,而與他的命運產生關聯的人,被他救的,被他幫的,被他殺的,被他害的……都會產生變化,相當於改變了不止一個人的因果。
因果,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
上一個世界中,王平摸到了那根因果線,在被牧白害死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所謂因果是怎樣的,雖然還不太清楚它的具體運算是套用了何種樣的公式,但他知道了因果的沉重,是動輒以生命爲代價來償還的。
敢不敢承擔這樣的因果,敢不敢冒着生命的危險去獲取這一份“財”?
王平猶豫了,猶豫着沒有動手,也就是這種時候,他發現,原來他依舊還是最初的那個他,不願意死亡,哪怕爲此接受系統的支配,欺騙別人的感情,違背自己的情感,他也不願意死亡。
或許,這也是爲什麼他會對修仙世界如此執着的原因。哪怕是在上一世那種快要灰飛煙滅的情況下,他都近乎本能地用哀兵之計來換取一個到修仙世界的可能,因爲,唯有這裡,纔有長生。
心中彷彿有一個結被解開,瑤臺鏡上靈氣涌動,竟是直接順着王平的經脈逆流而上,在他無意識的周天運轉之下迅速沉入丹田之中,包圍了那顆金丹——王平睜開眼,努力壓制着氣機,只要他願意,這一刻馬上就可以碎丹成嬰,那些仙氣足夠了,但……
無意中得到了瑤臺鏡的幫助,也就算是得到了仙氣的初步認同,相當於完成了初步祭煉,於是……也不過是這麼一瞬間,心靈的輕鬆和周身的因果,他都感覺到了。
伸出手去,玉白的手指很容易探入了鏡中,平整的鏡面氤氳着淡金色的煙氣——這就是仙氣,或許因爲瑤臺鏡的束縛,它們只是在鏡面上翻滾升騰,雲一般多變,卻總是維持着一定的高度,沒過了王平的手腕,很是眷戀地在他的腕旁盤旋,龍遊鳳舞。
本應冰冷的鏡面這時候像棉花一樣,感覺不到實體,指邊唯有一物冰涼,王平很快抓住那冰涼的細莖,利落拽出,在拽出的那一刻彷彿能夠聽到一聲嘆息——鏡中花,這株鏡中花已經生存了千萬年,因爲是仙器中的植物,它本就爲仙器所限制,不容易修成,偏偏,在它即將修成的時候又被自己摘了。
這是它命中註定的劫,卻也是自己壞了它的修行,損了這一株生靈,同樣又是一個因果。
【不做不錯,做了便錯。因果,就是這樣不容辯駁。】
感受到意識海中那因爲這株鏡中花而活躍起來的一點,王平閉了閉眼,把鏡中花吞入了口中,冰涼的花朵正是要盛放的時候,一旦盛放,便是修成,而現在……鼻尖彷彿能夠聞到一縷幽香,接着便是馥郁冰涼的氣息如流水一般從咽喉而下,卻不是落到腹部,而是順着經脈直入意識海。
系統,就如同紮根在意識海的生物,自己的經脈都會成爲它的根系,而自己所獲都會成爲它的營養。
若是這麼想,會覺得系統也是很可怕的,以人爲土壤而生存,值得戒備和警惕。但反過來一想,若是沒有系統,自己早就死了,也就無所謂可怕與警惕,那麼,何足懼哉?
“該死,上當了!”
遠處的一條街道上,一個攻擊法術打中了人,卻看到那人瞬間煙消,原地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個儲物袋,青年臉色發青地想到了某種符籙——分、身符竟然被一個金丹期修士這般用出,實在是出人意料。
不會看人臉色的胖子看到那人消失,還驚訝了一下,讚道:“大哥,你的法術幾時這般好了,一下子就把人打沒了,不過,儲物袋呢?那鏡子不會也跟着沒了吧?”
有些厲害的法術的確能夠一下子焚燬儲物袋連同袋中的東西,但,大哥真的那麼厲害了?胖子暗自嘀咕着,那鏡子至少也是法寶吧!
“蠢貨,那只是分、身符化出來的化身,根本不是真人!”青年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馬上說,“走,我們回去,他定然躲在城主府附近!這麼短的時間還不夠讓他祭煉瑤臺鏡,咱們要快些!”
“啊?分、身符還能這麼用?!”胖子驚訝,想到自己修爲低的時候拿到分、身符也不過是用來捉弄一下旁人,或者在凡人面前顯示一下神蹟,藉此換點兒東西,沒想到……
青年沒有時間理會胖子的話,不然他肯定忍不住情緒又要罵幾句,而現在,他只是加快了速度,不惜浪費靈力地用上了一些輕身的法術,甚至還拿了符籙出來加快速度。
胖子在後頭看得咋舌,“大哥,那可是逃命的東西,用一點兒少一點兒,省着點兒啊!”
比預料時間更早返回的青年沒想到王平提前完成了祭煉,於是,四目相對,青年訝然:“竟然是你!”
“還要多謝你的地圖,不然我恐怕很難找到這裡。”王平微笑着,他此時都有些慶幸之前這人先算計了自己,這樣多少也減輕了一些因果,想來以後不用用命去填了。
“早知今日……”青年眼中十分悔恨,當時他哪裡能夠想到現在,只不過是想着早點兒在這些驕子身邊做些手腳,方便他探查是否有人跟自己爭搶,哪裡料到當初的“防患於未然”竟然成了“引狼入室”。
王平沒有再廢話,手持瑤臺鏡,他能夠感覺到這鏡子的一些基本用法,比如說定身。
鏡光照向青年,青年直覺不好急忙躲閃,卻還是忘了這瑤臺仙島都是歸瑤臺鏡掌控的,哪裡是他想要躲就能夠躲的?他分明已經向旁邊讓出了很多,卻還是被鏡子照了個正着,定住身形之後看,自己竟然還在原地,好似從未移動。
這才心中駭然地看向王平,這麼短的時間,這人竟然完成了初步祭煉,早知道,他一定早早跑了,絕對不會來追。
沒有說多餘的話,定住青年身形之後,王平便用利劍了結了他,這一劍乾脆利落,卻不僅僅是殺死了*,更是滅殺了靈魂,連轉世投胎的可能性也一併除了。之後趕來的胖子也沒逃過此劫。
連殺兩人,感覺身上的因果少了兩根,心頭也是微鬆,雖然有些殘忍,但這是唯一的快速了結因果的辦法,只是免不了要多上一些戾氣。
奇怪的是,那胖子與自己的因果,竟比那青年還要重。莫非,本應該得到瑤臺鏡的竟是那胖子不成?也不知這裡面是怎樣的一場緣由。想到之前所見,王平是不太相信那胖子會主動背叛奪寶殺人的……只是這麼一想,又放下,人死魂消,因果已滅,何必多想。
劍尖低垂,王平站了一下,扔出兩張火符來燒燬了那兩具屍體,轉身往外走,隨着他的腳步落下,身形一步步虛幻,像是一步步走出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