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眼,再看這幅畫,很多人就會看到一些更爲現實的東西,恢弘大氣的佈局,細膩精緻的寫實,明明是偏西方的畫作,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宛若謳歌,但那裡面容納的卻還有屬於東方的美,分明是將東西方的藝術之美兼揉並濟了。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很多人都在做,但做得這般渾然天成,宛若本來就是一體一樣的,實在是不曾有過。
也因此,哪怕這幅《神國》的作者無名,也被炒成了天才,這也是因爲這幅畫作明顯很新,不然,很有可能有人把作者當做某個已經故去的大師。
當然,更久遠的大師也不用想了,東西方畫作上的融合還是近代的事情。
以上這兩點都是增加畫作身價的,但能夠炒到過億的身價,還有可能是一個未曾過世的畫家並非開筆之作,也非絕筆之作的畫作,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已經有人炒過了。
這幅畫一出現在衆人眼中便是被恐怖組織當做信陽一般宣傳,而它的存在彷彿也印證了那些恐怖組織所宣揚的“神國”總會真的出現在衆人的眼前,讓更多的人懷揣着一種朦朧的信仰。
或許是有人看不慣那麼好的畫作被那些人糟蹋,很快畫作被轉手,這當然未必是主人家自願的,不過它的下一位收藏者則是世界級別的富豪,這樣人多少代培養起來的品味在那裡,手上又不差錢,不缺勢力,想要一幅畫作真是再容易不過了,而對方的安保之下,這幅畫作本不應該再出什麼問題,但很快,它又一次易主。
一而再,再而三……有人驚奇地發現,這幅畫作的每一任主人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而每一任主人能夠持有畫作的時間也從來不會超過一個月,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甚至有人傳說這畫已經通神,所以纔會“長了腳”一樣到處亂跑。
對於這種無稽之談,更多的人認爲是錢財作祟,總有些人喜歡,這才導致了畫作的頻繁易主。
而現在,畫作上一位主人已經宣稱畫作失蹤,這一任主人還未出現的空當,畫作被人秘密送入了拍賣會。
因爲這麼神秘,畫作的身價更是一加再加,也因爲同樣的原因,畫作的前主人,前前主人,前前前主人……反正是已經報了警的那些個,都在關注這幅畫,也有一股子狠意想要再買下來,當然,也不會讓偷畫人好看,連同警方,因爲這幅畫接到許多報案,也緊盯着這裡,準備藉機逮住那個高明的“偷兒”,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再加上一些人的關注,這幅畫的知名度已經是世界級的了,連同這次拍賣會都成了“一帖難求”的局面。
王平的明星身份有了很大的便利,即便不是什麼大腕,但想要進入這個拍賣會還是有些路子的,何況,何靖的準備更爲周全,早就有一封燙金的邀請函送來。
仲秋之夜,燈光蓋過星光,在舉世聞名的異型建築恆星之內,星腹之中,盛大的拍賣會拉開了帷幕。
“……第十件藏品,舉世聞名的《神國》,作者無名。……衆所周知,《神國》自面世以來就有着神奇的傳說,現在,讓我們仔細看看這幅畫的真面目。”
展示臺上,兩個漂亮的儀賓露出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一人揭開了紅色絲絨布,隨着布面的滑落,那燦爛的金最先躍入一角,很快,看到了古堡的塔尖,看到了信仰的光輝,看到了虔誠的人,看到了白雲藍天,看到了一幢幢房屋,連片的良田……
畫卷最細微的地方,能夠看到每個人的面孔,這幅《神國》中總共有三千六百人,每個人的身高長相都不相同,但所有的觀者都能夠從一些細微的地方分辨哪些人是一家人,這一點,讓面目識別的專家來看也不會有任何誤差。
而這些人的面貌已經經過考證,並不是現實中的任何一個人,甚至也不是歷史上的某些人,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甚至畫作的某一任主人,那個無聊到極點的傢伙,竟然找了一些遺傳專家和麪部識別專家來對畫作中的人與現實中的人進行譜系對比。
這樣浩大的工程實在佔據了他太多的時間,以至於一個月匆匆而過,發現畫作失蹤的那一刻他才察覺到自己有些顧此失彼了。
但他的結果足夠讓世人震驚,這些畫作中的人跟現實中的人沒有任何關係,也就是說作者本人憑空想象畫出了這三千多個自承血緣的人,這份功底,足可稱“家”了。
“……迄今爲止,《神國》已有三最,最多人物,最傳奇經歷,最神秘作者。當然,還有就是它帶來的震撼力,和與之而來的非議……”
拍賣師在臺上發揮着自己的口才,講述着神國的種種,度過了嚴謹的作品描述之後,這一番話倒是多了些輕鬆之意,這幅畫作的收益是可以預期的,上一次,那位宣稱“買”到它的人說出的價格已經破億,這次拍賣就是在這個價格上起拍,無論怎樣,已經入賬的分成都足夠讓他露出笑容來。
“……每次加價不少於一千萬,現在開始起拍。”
終於等到拍賣師的這一句話,緊接着下方就開始不停地亮燈,價格也隨之閃爍不斷,哪怕拍賣師眼力不錯,面前的筆記本上也有着記錄,但才一分鐘,他就有了汗流浹背之感,不僅僅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興奮,節節攀高的價格實在讓人激動。
有了邀請函,就有一個席位,王平安靜地坐着,在他身邊,王浩卻有些不安,這樣的場面,只要掃一掃周圍的人都有哪些,就足夠他不安的了,還以爲娛樂圈的那些明星已經是大場面,誰想到這裡纔是。
那個誰,不是經常出現在某國財經上的大佬嗎?那個誰,好像是某個武裝的頭子。還有遠一點兒的那個,別以爲低調了別人就認不出來,富豪榜早就暴露你了,還有,那邊兒……
忍不住偷偷左顧右盼的王浩形容有些猥瑣,王平也沒理會他,一個普通人自然看不出來這拍賣會中所坐的那些異能者。
收斂靈力的王平看起來也就是一個長得好看的普通人,那些高傲的異能者沒有多麼在意周圍的人,一個個競價競得不亦樂乎,好像他們真的準備掏錢買一樣,早有何靖透底,已經調查清楚的這些人中的確不乏富豪級別的,但,你能夠指望一個與世隔絕的桃源中人迅速明白現實世界的勾心鬥角嗎?
若不是仗着身懷異能,又迅速找到了同夥增強實力,這些人,早就被更能幹更有頭腦的普通人頂下去了,哪裡還能夠安然坐在這裡,明明某種程度上成了傀儡,卻還自以爲是地當領頭人呢?
王平一個個釋放着標記,這樣全面觀察所有人的場面實在不好找,總要沒有遺漏纔好。他忙着這件事情,自然不會去競價,哪怕那幅畫……
因爲當初記憶未曾完全恢復,考慮不周,一時快意落筆畫了《神國》,這不同於一般的畫,投注了靈力,又幾乎是實景描繪,這幅畫也可算作真正的神國虛影,有些能耐的可以將此畫當做門戶進入神國。
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一個後患,可現在已經清楚自身的實力,也就不是很在乎這種事情了,沒有特意把畫尋回來毀掉的必要,只是在神國中多加了一層法陣,自然能夠隔絕一些漏洞,不必擔心更多。
事實上,因爲神國中一下子少了很多人,顯得有幾分冷清,王平把那個法陣稍微減弱了幾分威力,多加了一些幻境,有了體察人心之效,現在倒是可以當做試金石用,便是再從其他門戶吸納靈魂,也要經過這裡,先進行一番打磨,也可去除那些心思不純之人。
不過,那些都是後事了。
“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碰到你。”陳長青還記得“何澤瑞”,又或者說“雲澤”,畢竟賭術那樣好,還那樣知進退的人,又長得那樣好看,想要忘掉也不容易,只可惜這位之後就失了蹤,再出現就成了明星雲澤,倒是可惜了。
陳長青想着就過來打招呼,臉上帶着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是全場的焦點,用了三億買下一幅畫,這樣的敗家子也是少有,而且還是這樣的生面孔。
“我也沒想到,你要這幅畫有什麼用嗎?”王平隨口問了一句,陳氏子弟,他的記憶中這一家可是……
“家裡頭要的,我也覺得不錯,買來看看,看能不能破了那‘不能持有一月’的神秘,成爲最終主人。”陳長青毫不諱言,笑着說,“我得了,總比其他人得了好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毫無先兆地攬過了身邊一個人,“咔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子,下手幹淨利落,竟是不介意還有監控和各種安保人員在場,把所有人都驚呆了,然而,當那人倒下,屍體發生變化之後,驚呆的時間便又長了一些。
“這種東西,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在哪裡都能看到。”陳長青轉了轉手上的銀戒指,很是厭惡地撇開眼,看都不去看腳下的屍體,又環視周圍人,笑了笑,這才帶着人走了,完全不理會可能會有的麻煩。
事實上,在場的人,無論是哪一方的,無論有什麼心思,都沒有人承認跟那個死去的男人是同類,哪怕之前他們還是同夥。
王平看着陳長青的背影,沉吟了一下,陳氏這一代的人還真是聰明啊,這個下馬威足夠讓很多人不敢跟他動手了,不過……一個隱身的法訣釋放出來,同時放出的還有那隻黑蜥蜴,它會追尋着之前的標記,消滅那些“漏洞”。
“走吧。”王平說了一句,帶着王浩離開,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若是自己不出手,陳長青準備了怎樣的手段對付那些異能者呢?那些異能,可是實打實的力量形式,不是什麼熱武器就能輕易匹敵的,哪怕掌握它們的人也只是普通。
漆黑的夜色中,防彈轎車快速地駛過一段事故多發地帶,安全經過之後又過了一陣兒,車上的氣氛才輕鬆了一些,竟然這麼安靜,真是不可思議。
“經理,那些人沒有動手。”
坐在後座上的陳長青正在翻看那幅畫卷,無論看多長時間,每一次似乎都有着和上一次不同的感受,但總體的震撼還是半分不曾減少,只不過拿在手中的時候似乎少了那一層神秘色彩,多了些真實感。
忍不住用手指去觸碰神國之中的人物,“真是不可思議,好像都是真的一樣。——那幫傢伙,什麼時候這麼能夠忍氣吞聲了?”
因爲一向張揚的做派,陳長青在發現這些“異類”之後就沒少下殺手,甚至沒怎麼隱藏自己就是幕後兇手的意思,那些人也對他展開了一系列報復行動,當然都沒成功就是了。
銀戒指的存在讓陳長青在這些人一出現在周圍的時候就能夠察覺到,多了戒備之後,剩下的就是選擇和他們玩,還是不和他們玩了,這也是陳長青的另外一項娛樂活動。
而現在,這件事太重要,倒是少了玩兒的心思。
“真是可惜。”陳長青把畫卷起收好,一臉遺憾之色,爲了這一次的十拿九穩,老祖宗特意給了一件法寶,他還說正好有個機會嘗試一下威力如何,沒想到那些人竟像是未卜先知一樣,避開了。
短暫的平靜之後,坐在副駕駛上的青年開口說:“經理,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拍賣會場上有一個人跟神國中的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神國的神秘就是不能仿製,這一點已經有無數的人做了失敗的嘗試,整幅畫仿製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分開來,爲了研究方便,還是有人找了人物像的專家,把上面的人物一個個單獨畫了下來。
隨着神國的漲價,這些畫也流傳開來,成了不少人研究時候必要看的。
爲了鑑定真假,畢竟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人能夠仿製,在來之前,青年已經把畫上的諸多細節都記錄下來,這其中最不可或缺的就是人物了,所以,他才能夠一眼看出來有一個人跟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人有相似,有可能畫家就是取材(畫)得他啊!”開車的這位武力絕佳,腦力就不那麼好了,尤其不善於思考這種事情,大大咧咧地應了一句。
“嗯……嗯?”陳長青正要贊同,突然反應過來,拊掌道,“真應該殺死他。”
一個大膽卻又很可能的猜測讓他的眼神再度狂熱起來,能夠被老祖宗重視的畫,一定不是一般的畫!重新展開畫卷,他決定仔細看看,或許能夠有什麼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