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し李玥然的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倒是承諾, 搖身一變成爲了香港首屈一指的服裝店,不是沒有人建議過讓李玥然多開幾家分店, 只是李玥然想着,現在還不是時候,更何況,物以稀爲貴,現在的承諾,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另外,經過一年多的治療調理, 柳玉含和方氏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方氏懷孕了, 雖然只有四個月, 但柳玉含十分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將方氏當祖宗一樣供着。
期間, 柳文含等提出要來香港看看,全都被柳父否決了, 過去幹什麼, 當大爺嗎?美的你!
許文軒和葉小曼的離婚官司打了三個月,鬧的是沸沸揚揚,滿城風雨。雙方你來我往的交鋒中,許文軒也稱的上是名聲掃地了。要不是許文軒寫的一手好詩, 要不是校長及其欣賞許文軒的才華,估計許文軒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後來,在許父許母的哀求下,許文軒選擇了和解,再給了葉小曼五千塊大洋之後,雙方私了了。
不過許文軒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短暫的消停之後,兩個月前,許文軒又在報紙上熱烈追求起一位交際花,人稱舞池皇后的江美靈,她熱烈奔放,美麗嬌豔。許文軒對她一見鍾情,從此後每天下班後都會流連在其跳舞的夜總會,一擲千金,只爲博佳人一笑。更是每天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發表在報紙上。
許文軒的那點工資哪裡夠他揮霍的,許文軒又不好意思找父母伸手,乾脆狠狠心,辭退了下人,賣了房子,搬到學校的教師宿舍住去了。賣房子的錢繼續用在追求江美靈身上。
時間長了,生活上難免有些捉襟見肘。可是學校裡有的是愛慕他文采的女學生,幫着他洗衣做飯,幫他縫補衣服,貼錢給他買生活用具。許文軒貌似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那江美靈被許文軒的熱烈追求給打動了,打算答應許文軒的求婚。卻在一次無意中去教師宿舍找許文軒的時候,看到了許文軒和一位女學生的曖昧。那江美靈雖然仗着自己的外貌在男人間周旋應付,一副遊戲人間的樣子,可實際上,骨子裡卻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女人。因爲知道,如今這世道,男人都把女人當玩物,所以只肯遊戲周旋,從不肯輕易交付真心。好容易被許文軒打動,結果轉眼間又撞上這一幕,江美靈越發對男人失瞭望。
嘴裡說着多愛多愛自己,一天一封情書,一天一束玫瑰,鮮花戒指,情話綿綿,表現的彷彿離開自己就活不下去的樣子,可是背地裡呢,卻跟女學生曖昧不清。江美靈想起姐妹們之前說過的話,說這個許文軒人品不行,是三進宮了,自己當時還不相信,以爲是她們嫉妒,或者人云亦云。誰知道,原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句話是真的!這個許文軒果然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江美靈是個烈脾氣,向來只有她耍着男人玩的,沒曾想今天被男人給耍了。上前去,拉開正在曖昧的兩人,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許文軒的臉上,然後將手上許文軒送的戒指脫下來扔在了許文軒的臉上,“以後別讓我在大世界再看見你,否則的話,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說完,江美靈掉頭就走。
許文軒愕然的捂着臉站在那裡,旁邊的女學生心疼的摸着他捱打的臉頰,“許先生,她是誰啊?她怎麼能打人呢?”
許文軒這才反應過來,想要衝出去找江美靈解釋,結果卻只看到江美靈坐在黃包車上揚長而去的背影。
許文軒的第三次真愛就這麼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許文軒這次算是人財兩空,得不償失,着實低沉了一陣子。
不過許文軒的愛情永遠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多久,他就又重新找到真愛,這次,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女學生,許文軒說,是離他靈魂最近的女人,是他的靈魂伴侶。
李玥然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不屑的笑了,不知道這次真愛能持續多長時間。有功夫關注他,倒不如想想下一季的衣服該走什麼風格。
只是好景不長,很快,混戰開始了,今天這樣打仗,明天那裡□□,亂成一團。
柳玉含焦急的在屋裡來回轉着圈,他們已經和家裡失去聯繫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家裡如今情況怎麼樣了。方氏抱着孩子在旁邊坐着,時不時擡頭看着柳玉含。
李玥然嘆了口氣,“現在國內形勢不明,三哥,咱們還是早做準備吧!”
“什麼?準備什麼?”柳玉含茫然的問道,隨後明白了李玥然的意思,“我知道,再等等吧!上次發電報,爹不是說會搬到香港來嗎?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李玥然覺得不怎麼樂觀,山東一直就是個多事之秋。這麼時間沒有柳家的消息,情況不容樂觀。
可是偏偏他們此時,什麼也做不了。
直到半個月後,柳家門前來個幾個風塵僕僕衣衫襤褸的人,這幾個人有大有小,最小的不過才一歲多,不知道是餓了還是病了,正哇哇大哭。
徐伯一眼就認出了個子最高的那個正是柳文含的次子柳雲從,家裡排行第三,“雲從少爺,你怎麼來了?”
“徐伯?!”柳雲從總算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他今年不過才十六而已,此次帶着弟弟妹妹們逃到香港來,一路上擔驚受怕,這時候看到了認識的人,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柳玉含和李玥然接到消息匆匆趕回家,幾個孩子已經收拾妥當了,正坐在飯桌前狼吞虎嚥,方氏懷裡抱着一個孩子餵奶,一臉哀容。看到他們回來了,方氏鬆了口氣,“玉含,小妹,你們可回來了?”方氏話音未落,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柳玉含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紅着眼睛問道。
最大的柳雲從放下碗筷,“三叔,小姑姑。”然後哽咽着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柳書含不知怎麼的,和日本人做了起生意,被柳父知道後,氣的打斷了柳書含右腿,關在家裡不許出門,和日本人的生意自然就無法繼續進行了。日本人上門理論,三言兩語鬧翻了,一槍打死了柳文含及其妻子,又要開槍打死柳父的時候,被柳母替柳父攔了一槍。後來巡捕房的人來了,日本人才走了。柳書含覺得是自己引狼入室,愧對母親和大哥,一把刀割了脖子,自盡了。柳父傷心的同時,更害怕日本人是察覺到柳家在暗中支持抗日勢力,故意爲之。爲了以防萬一,柳父召開家族會議,商量着讓柳武含帶着小一輩的孩子們去香港。柳武含卻頭一梗,大哥四弟都死了,三弟又不在,他這會子走了,家裡怎麼辦。說什麼也不肯走。又讓柳文含的長子帶着弟弟妹妹們走,他也不肯,他要留下來爲父母報仇。最後決定讓柳雲從帶着弟弟妹妹們來香港。可惜到了香港,只剩下這幾個弟妹了。
說到最後,柳雲從哭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當好哥哥,沒照顧好弟弟妹妹們。”
柳玉含紅着眼睛,“家裡情況如何?你知道嗎?”
柳雲從哭着說道,“我們走後的半個月,日本人就找上門了,祖父、二叔、大哥、二哥都死了,二嬸四嬸放了一把火燒了宅子,帶着大姐二姐她們死了。五弟六弟知道家裡的消息後,不肯再跟我們來香港,只讓我照顧好弟弟妹妹,他們說他們要去打鬼子報仇去。”說到最後,柳雲從已經泣不成聲了。
李玥然也忍不住哭了,後世那麼多電視劇電影描述了這段歷史,可都沒有身臨其境來的猛烈。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意識到歷史的殘酷。
柳玉含早已經淚流滿面了,他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不,你沒有錯,你做的很好,你是個好哥哥,你們都是柳家的好孩子。”
整個屋子都是哭聲一片。
李玥然擦乾眼淚,深吸了一口氣,“三哥,我覺得我們得做些事情才行。”
柳玉含回過頭看着李玥然,“你是說?”
“我的意思,三哥三嫂你帶着孩子們去國外,等三嫂他們安頓好之後,雲從也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到時候三哥你再考慮要不要回來。”李玥然說道,“這是爹孃哥哥嫂子們唯一的希望了,我們得好好照顧好他們。”不得不說很是巧合,七個孩子,大房兩個,二房兩個,四房三個,有一點好的是,有男有女,在生死關頭,他們一視同仁,並沒有重男輕女。
“那你呢?”柳玉含是知道李玥然一直有移民國外的打算的,現在聽這個計劃裡沒有她,柳玉含很是不解。
“我留在香港。承諾的生意這麼好,我不想輕易放棄。還有,我也想爲了那些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同胞們做點事情!”若是換做以前,李玥然絕對會以自己爲先,跟着一起離開,可是這次,她很想憑藉自己的力量做些什麼。她記得,程諾當初提起這段歷史的時候,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她想着,如果程諾也在的話,肯定會和自己做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