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霞看着失魂落魄的李泰,繼續說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信不過,你隨心姑姑是我的貼身丫鬟,陪着我從大興宮到□□,最後再到太極宮,外人看着,她對我忠心耿耿,可是誰知道,她也背叛了我!要不是我如今沒有可用之人,我早就處置了她!”
李泰茫然的擡起頭,“隨心姑姑,怎麼可能?”
“連你都覺得不可能。呵呵,可她偏偏就真的背叛了我!泰兒,你記住,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可能背叛你,唯有母親不會!母親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相信母親!”楊明霞繼續說道。
李泰腦子有些亂,“母親,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泰兒,時間不等人,承乾多活一日,他的地位就穩固一分,到時再想廢了他,可就難了。你記在長孫皇后名下,你是名正言順的嫡次子,承乾一死,論嫡論長,都該輪到你了。再加上你頗有賢名,朝中支持你的人不少,你登上太子之位易如反掌。泰兒,機不可失啊!”楊明霞繼續蠱惑道。
“母親!”李泰還在掙扎。
“泰兒!與其浪費那麼多時間金錢去籠絡人心,不如釜底抽薪孤注一擲,若贏了,那你就是太子,若輸了,大不了一死!母親陪着你一起。不,你我都不會死,陛下不會殺了我們,他還要留着我們彰顯他的仁慈!”這是楊明霞最近纔想明白的,或許是想明白了,所以她才越發的有恃無恐。
李泰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母親,你容我一段時間。”
“好,只要你答應,花多少錢都可以!母親來給!”楊明霞激動的說道。
李泰心中卻有些抱怨,你既然還有錢,爲什麼不肯繼續支持我,選擇一條更簡單,更順遂的路,反而非要逼着我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你說李泰悄悄去了合歡殿?”李玥然聽到雲香的話,詫異的問道。
“似的,小慧是這麼說的,她親眼看到越王殿下去了合歡殿,只是隨心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接近,所以小慧也不知道到底具體是怎麼回事。”雲香說道。
“好,你先下去吧!潔瓊,你過來。”李玥然說道。
崔潔瓊是出身清河崔氏,乃是世家女子,因仰慕長孫皇后人品,特來了立政殿當女官。她很有能力,李玥然也很信賴她,很多事也都比較放心交給她去做。
“娘娘,有何吩咐?”崔潔瓊說道。
“你安排幾個人,悄悄盯着越王殿下,看看他最近和那些人走的比較近,在做些什麼。”李玥然說道。
崔潔瓊點點頭,“娘娘是懷疑越王殿下受人挑唆想對太子殿下不利?”
“他和楊氏的關係擺在那,我不得不防。”李玥然嘆了口氣,李泰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自幼在她身邊長大的,平日也一直母后母后的叫個不停,對他,李玥然總是有些於心不忍。
“皇后娘娘,切不可心慈手軟!”崔潔瓊蹙眉道。
李玥然點點頭,“潔瓊,這些事我從未瞞過你,泰兒雖不是我親生的,可畢竟記在我名下,手足相殘,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皇位相爭,自古以來就是你死我活,娘娘切不可心慈手軟。”崔潔瓊勸道。
“這些我都知道,唉,只是有些感慨,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李玥然嘆了口氣,“算了,他如果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如若不然,我也不會手軟的。”畢竟關係到任務成功與否,可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崔潔瓊鬆了口氣,她就怕皇后娘娘一時心慈手軟,婦人之仁,危及太子殿下安危那就不好了。
幾日後,李泰又悄悄去了合歡殿,母子兩又關門說了許久,崔潔瓊讓人加派了人手,盯着李泰。只是到底不放心,怕以一己之力,難免有些疏忽,若是傷到了太子殿下,她難辭其咎。於是暗中聯繫了楊知恩,將越王殿下的異常告之了楊知恩。楊知恩點點頭,轉身將此事告訴了程諾。
程諾得知後龍顏大怒,一邊命人調查李泰,一邊加強了李承乾身邊的護衛。
李泰終於鬆口答應了找人暗殺李承乾的計劃,這讓楊明霞十分得意,接下來的幾日,她讓隨心悄悄給李泰送了好幾次錢,加起來總有好幾百金之多,還怕不夠,悄悄從空間裡找了個不大起眼卻又很值錢的古玩,這次不放心隨心去送了,而是讓李泰親自來拿了。
長安街上,月華樓二樓,李泰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嘆了口氣,身後的幾位幕僚見狀,紛紛蹙眉。其中一人上前道:“殿下,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們幾個都是各大家族中不受重視的庶子,長輩們將家族中最有希望最得寵的嫡子送到了太子承乾身邊,他們成了家族的棄子,可他們並不認輸,也不想認命,選擇了嫡次子越王殿下。都是皇后所出,一樣的身份高貴,一樣的聰明果敢,爲何不搏一把呢!當今聖上不也是嫡次子繼位的嗎?
如果賭贏了,他們就是從龍之功,如果賭輸了,大不了一死而已。總比日後渾渾噩噩的活着強吧。
其實原本可以不用這麼着急的。不管是太子還是越王殿下,年紀尚小。可是小也有小的好處,更容易受人把控。若是日後越王殿下羽翼豐滿,勢力長成,恐怕家族也會繼續投機,選擇其他受寵的嫡子前來輔佐殿下,那時候,恐怕就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本王知道,只是到底手足一場,本王於心不忍。不過,事情既然已經準備妥當了,那就照做吧!”李泰雖然不忍,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一切聽天由命吧!
“放心吧,殿下,都已經安排妥當,絕對不會牽連到殿下的。事發之後,殿下只要扮演好一個傷心兄長之死的好弟弟形象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由臣等操作吧!”
李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
正說着,忽然如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宮中來報,陛下緊急召見諸皇子,殿下,您快些回去吧!吳王楚王等都已經去了。”
李泰大驚,趕緊下樓,上了馬車,匆忙往回趕。
幾位幕僚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結果在宮門口的時候被侍衛攔下了,關到一個小黑屋裡,不等他們吵嚷,直接被人殺了。屍體拖到了亂葬崗草草掩埋。
李泰進了宮,發現除了皇子們,朝臣們也都來了,李泰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事情很簡單,程諾發話了,除了太子,其餘皇子,但凡封王的,全都給我去封地赴任去。各部的人一個月之內,給我將皇子去封地的事準備好,包括人手護衛等等,兩個月內,已經封王的王子們全都去封地給朕老實呆着去。
李泰一聽,如同天雷在腦子裡炸開一般,七魂不見了六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父皇知道了!父皇知道了!”
其餘皇子們雖然有些意外,但也知道,皇子去封地赴任是遲早的事,更何況,去了封地就沒那麼多約束了,多自在啊,因此沒什麼異議。唯有李泰一個,面色慘白,失魂落魄。
精明的朝臣們一看,就大概猜到出了什麼事了,陛下用心良苦啊,想以此來保全諸皇子們。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啊。
最後,程諾將李泰留了下來,李承乾見狀,臉色慘白,他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雖然李泰喜歡和他爭,可他心裡還是很在乎這個弟弟的。沒想到,卻是他。
“李泰,你讓朕很失望!”程諾也沒有多說什麼,“朕現在很後悔,悔不該聽你母妃的話,將你記在你母后名下,既記在你母后名下,就不該讓你和你母妃接觸。縱大了你母子的野心!”
“父皇!”李泰跪在地上,涕淚橫流,事到如今,他也說不清是後悔還是釋然,他心裡很亂。
“朕不怪你,朕只是有些失望。你回你的封地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吧!你要記住,你的母親是長孫皇后,楊氏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程諾面無表情的說道。“離京之前,你就在承德殿禁足,不許見任何人!”
“父皇,父皇,你聽兒臣解釋!”李泰涕淚交加,往前膝行幾步,抓住程諾的衣襬哀求道。
程諾回首看着他,“事到如今,還需要解釋嗎?泰兒,你好自爲之吧!”說完,轉身走了。
楊明霞正在對鏡梳妝,隨心忽然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好得很!”楊明霞看着鏡子裡國色天香的自己,默默在心裡加了一句,只可惜傾城國色無人欣賞,有些不大好。
“娘娘,陛下下旨,除太子外,其餘已經封王的皇子們兩個月之內全部去封地赴任。”隨心急道。
“什麼!”楊明霞驚訝的轉過身,衣袖劃過梳妝檯,帶到了一片瓶瓶罐罐,楊明霞此時也顧不得心疼這些脂粉,“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陛下爲何會下這樣的旨意!”就算要去封地,最起碼也要在皇子們加元服之後纔去啊,這纔多大啊!
隨心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要你有何用?”楊明霞怒道,“快,去找泰兒,問問泰兒知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隨心點頭,“好,我這就去。”
楊明霞焦急的在殿內走來走去,一旦皇子們去了封地,還怎麼和太子爭?她還能指望誰?難道她就真的再無翻身的可能了嗎?
忽然隨心驚慌的聲音傳了進來,“娘娘,娘娘!”
“不是讓你去找泰兒嗎?你怎麼又回來了?”楊明霞憤怒的回頭,卻在看到來人後,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楊公公,你怎麼來了?是陛下要見我嗎?”
楊知恩微微一笑,“傳陛下旨意,楊妃娘娘,這合歡殿您是不能待了,奴婢今兒個來,是給您遷宮的。”
“遷宮?你們要將我遷到哪去?”楊明霞有些顫抖,問道,。
“自然是更適合楊妃娘娘您高貴身份的去處了?”楊知恩皮笑肉不笑,“楊妃娘娘,請吧!”
楊明霞被蒙上了眼睛,帶走了,到底去了哪裡,她並不清楚,只感覺其中一段路程搖搖晃晃,彷彿是在船上。
楊知恩的聲音再次響起,“楊妃娘娘,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兒就是您以後頤養天年之所了,您好好享受吧!告辭了!”
楊明霞趕緊扯開蒙在臉上的布,來不及打量四周的環境,大門忽然被帶上了,楊明霞激動的撲了過去,“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要見皇上,我要見泰兒,我要見我兒子!放我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從外面被打開了,“公主!公主!”
“隨心,是你,這裡是哪裡,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楊明霞抓着隨心的肩膀,隨即鬆開她,瘋了似的往外跑去。在看到外面的情況後,整個人楞在了那裡。
“公主,這裡是昆明池中心的小島,四面環水,島上的船已經被收走了,現在除非是有人過來接咱們,否則,咱們無法離開這裡。”隨心苦着臉說道。
“怎麼會這樣,陛下怎麼可能這麼對我?不會的,不會的,泰兒呢,還有長樂和城陽,還有諳兒,他還那麼小,不可以,他不可以這麼對我的。李世民,你個混蛋,你說過會讓我成爲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你說過你會永遠愛我,你混蛋!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事,你就這樣對我嗎?你混蛋!”楊明霞歇斯底里的對着湖面發泄着。
直到精疲力盡的癱倒在地上。
隨心上前扶起她,“公主,越王殿下自身難保,楊公公說,越王殿下試圖刺殺太子殿下,所以陛下才這樣做的。”
“廢物!都是廢物!一點用都沒有!”楊明霞心裡有一團火,燒得她整個人都快爆炸了,若不發泄出來,她會死的。
隨心無奈的看着楊明霞,“公主,事已至此,您也別責怪越王殿下他們了。”你安分守己當您的楊妃娘娘不好嗎?爲何要教唆越王殿下對太子出手呢!您還當這是您獨寵後宮那會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