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紅眼放精光,自以爲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這就是有錢有權都不一定能進的來的暢園啊, 和那些皇家園林差不了多少, 甚至更多了幾分江南園林的精緻,真是好地方啊。自從於家大少進來休養後, 暢園就閉園了。多少人想進暢園都不得其門啊。沒想到自己竟然進來了。
艾紅得意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看樣子自己的情報沒錯, 安寧果然和於家搭上了關係, 真不愧是自己的女兒。她真該好好感謝一下自己,若不是自己給她的這幅好相貌, 她哪有這樣的機會啊。
“少夫人, 客人在這邊。”一個穿着上面繡着大紅牡丹旗袍的年輕女人恭敬的說道, 還殷勤的幫來人掀開了珠簾。
“ 寧寧,真的是你。你這孩子,怎麼也不和媽媽聯繫呢,你知道媽媽多擔心你嗎?怎麼樣啊,什麼時候手術的啊?恢復情況怎麼樣啊?看你這氣色就知道你恢復的不錯, 小臉蛋白裡透紅,氣色好得很。”艾紅說着,想伸手摸摸李玥然的臉。
李玥然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艾紅的手。
艾紅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笑着掩飾了過去, “你這孩子, 和媽媽見外了是吧?媽媽知道你心裡在怪媽媽, 怪媽媽不管你。可是寧寧你想啊,媽媽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怎麼不愛你,不管你。可是媽媽也沒辦法啊,你奶奶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不喜歡你。媽媽當年爲了接你回來的事,和你奶奶吵過多少次。可是沒辦法,媽媽是鄉下人,沒有他們有文化,他們打從骨子裡看不起我,要不是我生了你哥哥,要不是你哥哥離不開我,或許他們早就讓你爸爸和我離婚了。媽媽也沒法子,只能委屈你了。寧寧你這麼懂事,不會怪媽媽的是不是?”
艾紅殷切的看着李玥然,盼望從她嘴裡說出一句是。事實上,爲了接安寧回來和安母爭吵,的確有這回事,只不過和安母爭吵的是安橋,而不是她,那會子,她正想法設法的做生意賺錢好提升自己在安家的地位,哪有空顧得上安寧啊。背地裡還爲這是和安橋吵過幾次,因爲安母以爲是她背地裡教唆的,怪到她頭上來了。
至於安橋,那時候提出要接安寧回來,一方面是他的確還挺喜歡漂亮乖巧又聽話的女兒,另一方面,他才進入大學教書,真是急於樹立自己正人君子爲人師表的形象,偏同事裡有人和他一個地方回來的,知道他家裡的事,一直拿安寧來抨擊他,挖苦他。爲了證明自己沒有重男輕女的封建殘餘思想,安橋才和安母吵了幾次。
當然了,最後的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說吧,你今天來,到底想幹什麼?”李玥然坐下後,方纔那個穿着旗袍的年輕女人給她端了杯溫熱的牛奶。李玥然笑着向她點點頭,“謝謝。”
艾紅接二連三的被掃了面子,也不氣惱,她能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婦人成長爲今天的艾紅,靠的不光是她的聰明才智,還有就是她的臉皮,和她善於自我調節的強大內心。爲了達到目的,她怎樣都可以。
艾紅在李玥然身邊坐下,艾紅公司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如果沒解決,她也不會拿這些小事來說的,好鋼要用在刀刃,這個道理她是知道的。“事情是這樣的。你哥哥,和於家小姐,是真心相愛的。你哥哥對她情根深種。當初,於家說了,只要你哥哥答應捐腎,就同意他和於家小姐在一起的。可是現在,聽說於家小姐在法國那邊訂婚了,你哥哥當時就傷心的暈過去了,醒來怎麼也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寧寧啊,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於明佳是於家三叔的女兒,當初這件事是於家三房自作主張的,於明佳也是一片好心,雖然這事做的並不光彩。不過,這件事從頭到尾,於明偉是不知情的。我和於家三房沒打過交道,所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如果有疑問,可以去找於家三叔問問啊!”李玥然輕笑道,“不過,從你剛纔的陳述裡,有個問題,於家當初說的可是,如果安軍答應捐腎,就同意他們在一起,可問題是,安軍捐腎了嗎?”
“可是你不是代你哥哥捐腎了嗎?於家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艾紅下意識的反駁道。
“可是這有什麼問題嗎?於家同意他們交往的前提是安軍捐腎。可現在的結果是,安軍沒有捐腎。至於我捐腎的條件,安橋評上了副教授,你的公司拿下了市政府的訂單,賺的錢足夠你們家衣食無憂一輩子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於家並不欠你們的,至於安軍和於明佳的事,你們如果非要個交代的話,我會和於明偉說,讓於明佳親自和安軍說一聲的。”李玥然說道。
艾紅想要的交代可不是這個,她急着想要上前抓着李玥然的手,被李玥然給躲開了,艾紅也顧不得這些了,“寧寧啊,軍軍可是你親哥哥,你忘了你小時候,你哥哥多疼你啊!吃什麼都分你一半,你小時候被別人欺負,你哥哥幫你出氣,被人打破了頭,到現在頭上還有個疤呢!”
“是啊,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答應幫他捐腎?安軍是對我好,可你知道嗎?你們走了之後,別人罵我是爸媽不要的野孩子,三個表哥哪個沒替我出過氣,幫我捱過打,甚至有一次,十幾個比我們大的孩子圍着我們四個打,就算是這樣,他們也緊緊把我護在身下,沒讓我挨一拳頭。那一次,大哥頭破了兩個洞,右胳膊骨折了,二哥的右腿也被打折了,三哥傷的最輕,可也是頭破血流,渾身鮮血。和他們比起來,你覺得安軍小時候做過的那些事,值得我記一輩子,感恩一輩子嗎?”李玥然反問道。“還有,安夫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在脫離關係協議書上籤過字了,你們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是以什麼立場和我說這些話的?你們對我造成的傷害,你以爲你流幾點眼淚,說幾句好話,回想一下過去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艾紅張着嘴巴,“可是寧寧,我是你媽媽啊,軍軍是你哥哥,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啊!”
“安夫人,血緣關係是斷不了,可你忘了還有句話嗎,叫生恩不如養恩大!和你們相比,外婆和舅舅表哥們才更像是我的親人。”李玥然淡淡的說道,“以後我們就各自安好吧!不要打擾了。”
“寧寧,你怎麼能這麼無情呢!是,我們是沒養過你,是你外婆和舅舅舅媽們把你養大的,可是如果沒有我們的錢,他們拿什麼把你養大!你不能這樣無情的!”艾紅說道。
“是啊,所以我一分錢沒要,幫你們捐了腎,你們安家從這件事裡獲得的巨大利益難道還不夠抵消你們這麼多年花在我身上的錢了嗎?安夫人,做人不要太貪心!”李玥然一口氣喝完了牛奶,看了看時間,阿諾該吃藥了,“不好意思,安夫人,我還有事,先走了。送客。”
說完,李玥然站起來就走了。
艾紅想要追上去,卻被人攔了下來。“寧寧,寧寧,別的事就不說了,你哥哥的事你不能不管啊,他是真心喜歡於小姐的。寧寧!”
“這位夫人,暢園的規矩是不能大聲喧譁,還請您遵守規定。”年輕女人好脾氣的笑着,“夫人,出口在這邊,請跟我來。”
艾紅自矜身份,做不出大庭廣衆和人拉扯的舉動,只好聽話的往外走去。只是一路上,她還不死心,和那年輕女人打聽着,“小姑娘,剛纔那個女人,就是我女兒,安寧,她現在到底是以什麼身份在暢園住着啊?於大少還住在暢園嗎?”
年輕女人只是客氣的笑着,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到將艾紅送出暢園。艾紅走後,那女人才黑着臉和門口的保安說道:“於少的話,以後不許放她進來。”真不要臉!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於少妻子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啊,怎麼會有這種家人,這是把女兒當搖錢樹呢!自家爸媽雖然對自己嚴厲了些,但相比來說對她好的簡直不像話,有空還是多回家看看吧!
“走了?”李玥然回來的時候,程諾正準備吃藥,李玥然熟練的坐了下來,將程諾要吃的藥分別倒了出來,然後給他倒了杯水,看着程諾吃完了藥。
李玥然才說話,“嗯,走了,不過我估計她不會死心,以後還會再來。我算是知道了她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呵呵,臉皮真厚。”
“不想見就不見,她闖不進來。”程諾笑了笑,或許他該給安家找點事情做做,省的安家人閒的慌,跑來打擾玥然。
“對了,她今天提到了安軍和於明佳的事。還是讓於明佳和安軍說清楚吧。省的麻煩。”李玥然想起來說道。
程諾點點頭,“三叔三嬸也是好心,雖然這做法有些不地道。還有明佳,挺單純一孩子,她也是爲了我吧。對了,她打算年底結婚,我去不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程諾問道。不管是真愛,還是因爲於家,那個男人對明佳很好,這就夠了。
“不去了,我陪着你。”李玥然笑着說道,法國她去過很多次了,少去一次無所謂的。
“那好,到時候我們做哥哥嫂子的,送上一份厚禮就是了。”程諾也捨不得。小說裡,於明偉手術後多活了三十年,程諾將自己的剩餘生命也設置成了三十年,所以他格外珍惜和玥然在一起的時間。有句情話是怎麼說來着,把 每天都當成世界末日來相愛。這大概就是他真實的內心寫照了吧!
李玥然和他是一樣的心思,二人攜手相視而笑,氣氛格外美好。
安軍正在家裡翹首以盼,安父安母有些奇怪,終於看到艾紅回來了,安軍二話不說,拉着艾紅就去了樓上自己的臥室,還關上了門。
這讓隨後上來的安母很是受傷,安軍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的命,可她的命根子如今卻這樣防着她,安母捂着心口難過的靠在了牆上。
安父上了樓,看到老伴兒這樣,嘆了口氣,“人家到底是母子,感情好,幾個孩子不也是更喜歡和你親近嗎?對我這個爸,不也是敬而遠之嗎?不要傷心了,這對你身子不好。”
安父攙扶着安母,兩個人下了樓,背影有些蕭瑟。
臥室內,安軍正緊張的看着艾紅,“媽,寧寧怎麼說,她答應了嗎?”
艾紅沒好氣的說道:“也不知道你外婆他們怎麼教的,這孩子,氣性也太大了,她心裡還在怨我們呢,沒有答應。”
安軍立刻黑了臉,艾紅又說道:“不過她說了,會讓於小姐親自跟你說清楚的。兒子,到時候就看你了,一定要挽回於小姐。寧寧不肯幫忙也沒關係,看在她的份上,只要於小姐喜歡你,願意和你在一起,於家不會不答應的。”只要搭上了於家,那軍軍以後就不必發愁了,做什麼都沒問題的。
想到這,艾紅有些可惜,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就該多點耐心,先把寧寧哄住了再說這些。還有那什麼協議書,也不該籤的。
“都怪你奶奶,要不是你奶奶執意不肯接寧寧回來,寧寧要是一直養在我們身邊,心裡向着我們,哪有這些事啊!”艾紅忍不住抱怨道。
安軍心裡亂糟糟的,理智告訴他,爺爺奶奶對他那麼好,他不該怪他們的。可是情感上,安軍卻忍不住不去怪他們。明明小時候,他和寧寧關係那麼好,寧寧有什麼都想着他,有一顆糖也會留着給他。要是一直能和寧寧在一起,寧寧肯定不會這樣無情的。
安軍到底年輕,沒有城府,心裡也藏不住事,一旦心裡有了想法,難免會帶到臉上。安父安母經歷過多少事,哪裡看不出這些。
安母傷透了心,她視作命根子一樣疼愛的孫子,竟然在怪她。安母傷心欲絕,當晚就犯了病,大半夜的送去了醫院急救,折騰到凌晨左右,好容易搶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