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然說完, 一揮手,張生就感覺自己被一陣風託了起來,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躺在自家院子裡。
“三少爺, 你這是怎麼了?快來人啊!”一個丫鬟經過,看到了張生,嚇得尖叫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了?”張賢達看着兒子身上的傷, 嚇得不行。
“二叔, 大哥,你讓他們都下去,我有話要說。”張生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忙說道。
張賢達和長子張瑋互相看了一眼,張瑋回頭示意妻子姚氏帶着丫鬟們先下去了,“好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張瑋無奈的說道, 對這個自幼被老太太嬌慣壞了的堂弟, 他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二叔,大哥,那個道士不是說奶奶的病只有妖精的內丹才能治嗎?我聽李叔說,棲霞山上有山精妖怪,我就想去試一試!”張生說道。
張賢達一聽,氣壞了,“你膽子也太大了!你是不是那些話本子看多了, 你以爲妖怪真那麼好騙啊!你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然後氣急敗壞的想要找雞毛撣子抽侄子一頓。老太太因爲不願離開故土,一直和自己住在老家,而阿生因爲捨不得老太太,也住在老家,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自己怎麼和大哥大嫂交代!
“爹,您別生氣,聽阿生怎麼說。”張瑋忙攔道,他都受傷了,再打,老太太看到了又要心疼了。
“就是啊二叔,我也是爲了奶奶好啊,奶奶都病了那麼久了,請了那麼多大夫看過了,一點效果沒有。我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嘛!對了,二叔,我說到哪了?哦,我上了棲霞山,爲了讓妖精相信我,我還特意捅了自己一刀,流了好多血呢!我倒在溪邊,我想着,萬一遇上個話本子一樣好騙的妖精,那不是兩全其美嗎?反正妖精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張生說道。
張賢達瞪着他,“你還說!”
“我知道這樣是我不對,可是,爲了奶奶,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張生昂着脖子說道。
張賢達聽後嘆了口氣,這個侄子一出生,因爲大哥的長子張珏生了重病,大哥大嫂兩口子一心撲在長子上,二侄子等於是老太太一手養大的,感情自然非比一般。阿生會這麼做,他也不意外。
“那你遇到妖精了嗎?”張瑋問道。
“遇到了,我躺在溪邊上,血流的越來越多,我整個人也有些迷糊,模模糊糊中,一個女人蹲在我身邊,她還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傷口,好疼的。她說這棲霞山是她罩着的,山上的妖精一心修行,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還說什麼人妖殊途,凡人是無法承受妖精的內丹的,否則會爆體而亡。她還說,奶奶的病或許就是那道士搞的鬼,他不過想借着張家的勢達到自己的目的。然後一揮手,我彷彿身在雲端,不過一息之間就到了院子裡。”張生鄭重的說道。
“她真是這樣說的?”張賢達和張瑋對視一眼,神情慎重起來,他們方纔問過了,門房說沒看見阿生回來,發現阿生的丫鬟也說,阿生彷彿從天而降一般,難道真讓阿生遇上妖精了?
“二叔我覺得那個妖精說的話有些道理。桐城這麼多年也沒聽說妖精作祟的事。如果那妖精說的是真的,二叔,我們該怎麼辦啊?”張生越想越害怕,急急的問道。
“你安心養傷,這事有我和你大哥。”張賢達先勸侄子喝了藥,藥裡有些安神的藥材,藥效發作,張生昏沉沉的睡下了。
“阿瑋,你明天悄悄的去鄖縣,拿我的名帖,去請法華寺的主持慧華大師來!”張賢達出了門,說道。
“爹,你相信阿生的話?”張瑋問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知道,你爹我是桐城的知府,你大伯是禮部尚書,在桐城,張家勢大。若那妖精說的是真的,那道士真是藉着張家的勢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傷陰鷙的罪責豈不是要落到阿生和老太太身上?法華寺的慧華法師佛法精深,能降妖除魔。請他來瞧一瞧,我們也能安心。”張賢達說道。
張瑋點點頭,“事不宜遲,我這就去。”
三日後,張瑋風塵僕僕的駕着一輛馬車回來了,那慧華大師去了張家老太太的房間,繞着房子唸了卷佛經,老太太就醒了,又給了老太太一串佛珠,老太太的精神立馬就好了許多,張家上下大喜。
慧華大師對張賢達說道:“令堂的確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做了法。如今貧僧已經破解了。令堂已經無事了。另外,若令郎所言屬實,那個道士不是好人,還有棲霞山,老衲來時,路過棲霞山,看了一下,棲霞山上一片祥和,的確不像有妖物作祟的樣子。這世上,人有善惡,妖也有。老衲降妖除魔,降的是壞妖,除的是惡魔,棲霞山上的妖物既然不爲禍人間,那麼相安無事即可。”
“多謝大師!”張賢達恭恭敬敬的對大師行禮道。
送走了慧華大師,張賢達立刻派人去查詢妖道的下落,卻只在住處發現一灘血跡,妖道卻不知所蹤。
月下,李玥然一身紅衣似血,站在樹下,冷冷的看着那道士,“妖道,你往哪裡跑?”
“五尾靈狐?”那妖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有些悔恨,該死,自己受到反噬,功力大減,否則的話,抓住這個五尾靈狐,自己成仙的路又邁出了一大步。
“這位姑娘,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姑娘爲何堵我去路?”妖道眼珠子一轉,打算虛以委蛇一番。
李玥然翻了個白眼,直接搶身上前,扼緊了那妖道的脖子,壞人總是話多,她纔不要聽他的廢話呢!李玥然剛要下狠手,殺了這個妖道,“且慢!”
李玥然回過頭來,是個和尚。不過,李玥然看出,對方身上佛光普照,應該是哪路菩薩下凡歷劫,所以不敢造次。
“施主何必爲了這樣的人沾上殺孽呢?這與施主的修仙之路並無益處。”慧華大師唸了聲佛號,說道。
“難道就放這妖道繼續爲禍人間嗎?”李玥然也不想惹上殺孽,可這妖道不除,她總是不放心。
“施主,若放心的話,就將他交給老衲吧!”慧華大師說道。
“交給你?當和尚嗎?”李玥然想了想,“也行,但是,我要先廢去他的修爲,讓他不能再爲禍人間!”李玥然說道,手指在哪妖道身上點了點,又用法術剃光了他的頭髮,連頭上的戒疤都給他點上了。
然後才把人叫給了慧華大師。慧華大師身後走上來一個武僧,將那妖道,不,新出爐的和尚拎在手裡。
“望施主約束好棲霞山上的妖精們,萬不可仗着修爲爲禍人間。”慧華大師說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能這麼保證。”李玥然說道。
“阿彌陀佛!”慧華大師唸了聲佛號,轉身走了。
李玥然皺着眉,轉身打算回山上,卻看到了張生一臉癡迷的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李玥然剛要施展法術離開,張生卻匆匆跑了過來,“上次和我說話的就是你吧!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我叫張生,你叫什麼名字?”
李玥然蹙眉,又是一個被民間話本迷惑的人,“呆子,我告訴你,話本都是騙人的。人妖殊途,別犯傻了,趕緊回去吧!我雖然能保證棲霞山上的妖精不害人,但我可不保證別的地方的妖精也不害人啊!回家去吧!”李玥然一揮衣袖,張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在家中院子裡了。
“三少爺,你怎麼站在這裡?大家到處找您呢!老太太□□叨您呢!”丫鬟上來,拉着張生往屋裡走去。
張生回過頭去,看了看月亮,想起方纔看到的景象,月下美人,似夢似幻,讓人難忘。
之後,張生找到機會,又去了棲霞山幾次,不過李玥然在棲霞山步下了陣法,一般凡人破解不了,無法進入棲霞山。這樣一來,凡人進不去,山上的妖精等閒也出不去,相安無事,挺好。
這一日,李玥然化作原形,在大青石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忽然身子騰空,被人抱了起來,“多可愛的小白狐啊,竟然還是五尾靈狐,真不錯,你叫什麼名字,願不願意跟我上天,當我的靈寵呢?”
元安真君?李玥然瞪大雙眼,擡頭看去,果真長得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身爲狐族的小白也會愛上他。
不過,李玥然當山大王當得高興的很,可沒興趣上天去當靈寵去。當靈寵雖然有無數的靈丹妙藥可以吃,但是用丹藥提升的修爲如何能比得上吸收日精月華自身努力提高的修爲呢!
李玥然一個閃身,化作人形,“小狐見過元安真君!”
李玥然覺得這個元安真君或許是個白色控,看他觀裡養的靈寵,全都是白色的。之前小白爲了討他喜歡,也整天穿着白衣,搞得跟個小百花一樣。原形是沒法子改變了,現在又不能染髮,可化作人形的時候,李玥然通常都是一身紅衣。
元安真君微微蹙眉,“你穿白衣很好看,爲何穿紅衣?”
李玥然翻了個白眼,尼瑪老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管你屁事!“回真君的話,小狐喜穿紅衣。”
“你穿紅衣不好看,換了吧!”元安真君一揮手,替李玥然換了身白衣。
李玥然瞪大眼睛,然後忍氣吞聲的說道:“真君,方纔真君問小狐,可願成爲真君的靈寵,小狐的回答是不願。”
“哦?爲何?”元安真君有些意外,問道。
“小狐自小出生在棲霞山,小狐很喜歡這裡,不想離開。還請真君見諒。”李玥然說道。
“你可知你錯過了什麼?”元安真君心中有些不悅,這個小狐狸也太不識好歹了。不過憶起方纔她化爲原形的樣子,白絨絨的,很是好看。元安真君又心軟了些。
“求真君見諒。小狐只想憑自己的努力,修煉成仙。”李玥然說道。
“也罷!人各有志,不必強求。”元安真君轉身打算駕雲而去。
兔三卻突然鑽了出來,跪伏在地上,“真君,小兔原當真君的靈寵,求真君成全。”
元安真君掃了她一眼,一隻灰不溜秋的兔子,法力又低,不值得一看,轉身駕雲而去。
兔三白着臉,不可置信的趴在那裡,臉上掛着兩行清淚。
李玥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兔原和桂娘跑了出來,跪在兔三身邊,“姑姑,小三她不是故意的,求姑姑原諒!”
李玥然施施然坐在青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們,“人各有志,妖亦如此,只是我倒沒看出來,兔三你倒有這個志向,看來,我這棲霞山是盛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兔原和桂娘大驚失色,“姑姑,小三她還小,不懂事,求姑姑原諒她這一次吧!求姑姑原諒!”
“是不是我往日太好說話了。讓你們覺得我是個好脾氣的。我告訴你,她既然起了這樣的心思,那我的棲霞山就容不下她了。我給你們兩條路,第一,她一個人走,第二,你們一家子陪着她一起走。”李玥然笑道。“明天日落之前,我不想在棲霞山再看到她!”說完,李玥然便閃身回了洞府繼續修煉。
她既然能庇護這棲霞山的生靈,那麼就該得到他們的忠心,像兔三這樣的,決不能容忍,否則的話,有一就有二,到時候,這個棲霞山就會亂了。
當天夜裡,兔原一家就搬走了。他們雖然知道外面不必棲霞山這麼平靜安全,可是到底心疼女兒,怕女兒一個人下山會被人騙,所以一家子陪着女兒下山了。也不敢走遠,就在棲霞山腳下,住了下來。
李玥然只冷眼旁觀,當時看書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兔三是個傻白甜,可兔三自薦的那一幕發生的時候,李玥然想着,或許自己想錯了,兔三她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或許她早就不耐煩山裡清貧寂寞的歲月了。這樣的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