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了幾天,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南書兒聽到和自己心中一樣的答案,心底多多少少有一些失落,可卻並沒有多放在心上,能活着,總歸是好事。
“這個不急。”南書兒笑的露出白白的細齒,身子慵懶的朝牀頭靠了靠,望着頭頂的牀簾,悠悠的開口:“竟然問題出在我身上,我就一定能把它找出來,它出現一次,就會出現第二次。”
說着,她又笑了笑:“反正發作這麼多次,都熬過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啊。”
那蘭胤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的坐着,平緩的容顏,冰淨的眼眸,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南書兒並沒有發現他顫抖的指尖,正預示着他心中的不靜。
兩人沉默相對,良久,還是南書兒先出聲,她仰着頭,面色竟也平靜了下來,問出聲:“那蘭胤,你下一步想做什麼?”
這是她跟着他一路追殺到皇宮,那麼長時間,第一次問他這個問題。
你下一步想做什麼?
見旁邊的人不出聲,南書兒轉頭看去,見他還是這麼看着自己,不由蹙起細眉:“你不會毫無計劃吧?”
“嗯。”他點頭應是。
南書兒瞳孔一縮,眼角抽了抽:“那你還敢進皇宮來。”
那蘭胤看向她,很是平靜:“爲何不敢?”
竟是生出幾分內斂的狂妄。
南書兒:“……”
外界那麼多人,都猜測他滿腹心機,回來定有圖謀,此刻不動,正是按兵不動,伺機而動。
可偏偏人家就是什麼也沒有想。
半天,南書兒嘆了口氣:“可我們在皇宮裡很危險啊。”
那蘭胤從她牀邊起來,負手望着門外的櫻花樹,氣息一貫的冰冷亦寧靜。
風佛起他烏黑的發,他雪白的衣,灑下一地清冷。
“我此次進皇宮來,只是因爲那個人。”他說。
所以他纔會進宮,並且和那個厭惡到極致的男人,虛以委蛇。
他沒說誰,南書兒腦海中頓時浮現,那天他們去茶樓聽說書先生的畫面!
所以,他這次回來,只是爲了那個不曾見過一面,卻有着世間最親密的血緣關係,他的親生母親?
“可皇帝……並不會讓你輕鬆帶走她。”南書兒道出一個殘忍的事實。
囚禁二十多年,皇帝怎麼會不知道太后,她是誰的魔,誰的佛!
“我知道,所以只能用搶。”他輕輕道,卻如千金重落在空氣中。
南書兒被他這句話,隱含的深意,驚的坐直了身子。
他說搶,是母親,還是皇位?
這個答案她還未來得及問出,他已經轉身離開。
“好好休息,過了大年,陰曆三月初三,又要奔波了。”
最後一句很輕,飄散在空氣中,幾乎聽不清。
南書兒卻因爲他的話,憂心忡忡,始終難安。
幾天後,她的病徹底好了,就開始往那蘭胤的房間跑,別人怕他,南書兒卻並沒有多大感覺。
那蘭胤從小在雪山長大,話少,性子冷,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要比任何人來的義氣!
不然,就不會因爲她一次的救命之恩,一直拖着她這個廢人在身邊。
雖然他滿腹血海深仇,可,倘若你不惹他,他從來不會傷及無辜。
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劍,殺任何人,卻從來不會殺她,傷她分毫。
這一天,南書兒照常闖進那蘭胤的房間,卻發現以往一直坐在牀上修煉的人,消失了。
到了晚上,她才見到他回來。
她沒有多問,接下來的日子,南書兒去找他,偶爾見到他,大多時候都沒有看見他。
這時南書兒隱隱猜到那天,他說的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了。
大年是那蘭國皇宮最熱鬧的時候,朝廷各地都在這個時候進貢,而這個時候,各地重量級人物也會進京道賀。
南書兒接到聖旨時,那蘭胤並不在洛水宮,爲了掩人耳目,她只能跟着來的太監撒謊,說禮王此時正是修煉的重要時刻。
太監本想再等等,又聽到南書兒說需要三天三夜的時間,太監頓時改口,左右是年初五的宴席,讓她帶話稟告禮王就行了。
太監宣旨,南書兒恭恭敬敬的領旨。
那蘭胤回來時,南書兒纔跟他說了聖旨的事。
“皇帝讓我和你一起參加,這是爲何?”她好奇道
南書兒坐在那蘭胤旁邊,挑眉看向他,觸手可及的是他如白月光的肌膚,亮的讓人驚豔。
喉嚨狠狠吞嚥了一口水,她趕緊移開視線!
那蘭胤剛洗了澡出來,此刻一身白衣,身上少許的清香襲來,很淡很淡,南書兒敏銳的嗅覺,卻是問出了梅花的淡香。
他沒有去看聖旨,而是拿起一旁的茶壺,沖洗了又沖洗,才滿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
南書兒心中訝異,面上卻毫無顯露,一本正經的等着他回答。
結果……他轉身,走到一旁書架,上面是零零星星就幾本書,他隨意取了一本,低頭看了起來
南書兒:“……”
“那蘭胤!”南書兒臉黑了,感情他是忘記了自己還在說話?
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聲音,他擡起頭來,略思索,纔看向她。
一雙漆黑的瞳色,如冰晶冷的眸光,如水淨澈的眼波,這樣認真的看着,這般靜靜凝視,偶爾眨眼時的流光溢彩,裡面倒映的卻是隻有她一個人。
良久,久的南書兒以爲自己會在這樣的眼神下窒息時,才聽到他出聲。
“也許,他誤會了什麼。”他說!
南書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繞是如此,她也好不了那裡去,一口氣把自己憋的通紅。
什麼叫也許,他誤會了什麼?
分明是外界早就誤會了好嗎。
可他爲毛這樣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害的自己……
“咳咳,我說的不是這個。”南書兒捂着胸口,趕緊擺手。
那蘭胤蹙眉,看着她,清冷的問道:“那你說的是那個?”
你說的是那個?
南書兒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在他的眼神下溺斃。
她匆匆的站了起來,拉着他就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