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紛紛回神,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遠處朝這邊靠近的隊伍,明黃的顏色,御林軍開路,除了當今天子,誰也不敢如此出行。
百姓紛紛讓路,伏地跪下,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辰和慕容天對視一眼,帶頭迎了出來,兩個官員和章榮祁王威龍跟在身後,後方纔是後來站起來的南書兒。
慕容天走在最前頭,眼看着聖駕停了下來,從裡面走出一抹明皇的身影,而撩開簾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南書兒緊隨左右,卻在剛剛不見了人影的丫鬟,柳兒。
他鋒利的眉頭猛然又是一動,幾乎不可控制的朝身後的人看去。
南書兒從後面走了出來,站在慕容辰身側,神情表面上的恭敬,可眼底分明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她想幹什麼?
慕容天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他是預料到段刑天會反擊,所以才把南書兒扯在明面上。
章榮祁和王威龍也在他預料中一樣慌了陣腳。
柳兒的離開,是他不能阻止的,那個丫鬟武功高強,若非動真格,誰攔的住。
還有,他慌了什麼呢。
如今的情景,就算父皇出現,再如何鐵血手腕,可在發生剛纔的事情後,也要當衆給段刑天一個辯駁的機會,不是嗎?
一羣人迎着皇上在上首坐下,其他人都站着不動。
此時正好是午時,而空中的大刀已經收了起來。
下面跪着的段家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都帶着死裡逃生的感激。
段刑天見皇帝坐下後,就開始哭了起來,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哭的稀里嘩啦。
因爲這半個月的牢獄之災,平日紅潤的臉頰,已經瘦的像皮包骨,頭髮也發白了一大半,高挺的身姿駝了下去,整個人老了十歲。
曾經在朝堂上聲詞震震的嗓音,此時混着淚水嗚咽,可憐極了!
“罪臣段刑天,叩拜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重重一跪,沉重而鄭重,像是揹負使命的忠臣,無聲的訴說他甘願赴死,又像在低唉的控訴,陛下,他要死了。
皇帝冷着眉眼,氣息威嚴而無情:“段刑天,你當真不知道自個兒犯了什麼罪?”
段刑天沒有聽出他語氣壓抑的怒火,已經足夠讓現場血流成河,聽到皇帝這麼問,以爲事情還有轉機。
“陛下,罪臣該死!”他磕頭,神情愈發的悲慟。
他身後的段家人連忙磕頭,求饒:“陛下,草民冤枉啊。”
“草民冤枉啊。”
頭頂坐着的是當場天子,一句話奪人生死的皇帝,百姓們不敢隨意出聲,卻也被引的落淚。
“呵呵,你當真不知自己犯了何事?”皇帝的笑聲散發出徹底的陰寒,這一刻,他身上的怒火絲毫不掩飾,猛的一拍桌子,寫着斬字的令牌,嘩啦啦掉了一地。
段家哭泣的男女老少皆是頓住了哭泣,巴着眼睛不敢再出聲。
段刑天看着地上令牌,那刺眼的斬字,讓他如鯁在喉,狠狠的悶了一口氣,差一點昏了過去,他生生挺住,艱難的擡頭:“陛下,罪臣該死!”
“呵,嘴硬!”皇帝冷漠的話,猶如刀子,片片凌遲着在場人的心臟。
慕容天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眼角微動,朝南書兒看去。
此刻她的丫鬟站回了她身後,她安靜的站着。
慕容天實在在她臉上窺探不出任何信息,只能將銳利的眼神投射到柳兒身上!
柳兒更直接了,她乾脆低下頭,盯着腳尖,氣息四平八穩!
段刑天也察覺到了不對,擡頭朝皇帝看過來,觸碰到他眼底蔑視螻蟻的冰寒,還有眉間的陰狠,臉色一白。
“讓開!”御林軍冷硬的聲音,響徹而來。
衆人齊齊回頭,看向外圍衝進來的御林軍。
他們開路兩旁,百姓紛紛避退,接着刑場上被清出一大塊空地。
“陛下饒命了,陛下饒命。”
一羣衣衫襤褸的人,臉上掛着痛苦的神情,貪生怕死的求饒。
御林軍連眼角都沒有斜一下,用力一踢,那些人狠狠跪在地上,力道兇猛的讓圍觀的百姓膽戰心驚,又是後退幾步。
段刑天看着那些人,臉上還有疑惑和凝重,疑惑是他並不知道這些人和他兒子有關,凝重則是他清楚的知道,竟然有人料到他今日的計劃,並且還留了這樣一手!
到底是誰?是誰要置他於死地!
若說其他事,他還可以隨機應變,可眼前的事,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控。
這是什麼意思,背後要他死的人,這是準備了什麼東西來陷害他?
正在段刑天陷入思緒,準備繼續反抗,說自己不認識這些人,並且打算見招拆招時,他旁邊的兩個兒子,突然哆嗦跪着後退了一步。
雖然只是一步,可所有視線皆是朝他們投射而來。
段刑天:“……”
段刑天凌厲的眉眼,緩慢的扭頭,看着兩個兒子,眼底有怒火在燃燒。
兩個人接受到父親的視線,身子抖的更厲害了。
“這些人,你們段家可認的?”皇帝冰冷冷的話砸下來。
“不認得!”段刑天當機立斷,毫不猶豫的出聲:“罪臣不認得。”
話落,他站了起來,朝兩個兒子各射了一腳,雖然將自己摔倒,可兩個兒子也被他用力踹出老遠。
他暴跳如雷的聲音響在刑場上:“孽障,你們到底瞞着段家做了什麼,讓陛下這麼生氣,還不快從實招來。”
他氣的太過,身子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嘴裡吃罵罵咧咧:“孽障,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你們知不知道,這裡跪着段家無辜一千多人,都是被你們牽連。”
南書兒此時的臉上終於染上一絲興致,這個段刑天的腦袋還真是聰明絕頂,靈活運用。
在完全不知道要面臨什麼埋伏危險的情況下,還能在這麼短時間,做出棄車保帥的決策。
臺下的百姓忍不住附和出聲。
“太殘忍了,太殘忍,到底是因爲什麼,要段家一千多人陪葬。”
“段……家主說的沒有錯,無論段家嫡系一脈做了什麼,可這些人是無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