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芳華在魏柳州那裡把傷養好,暗地裡開始聚集人馬,動身找鍾卿,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越是如此,她越是堅信鍾卿還活着,只是讓她擔心的是他中的蠱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朝堂卻傳出消息,說前東宮殘黨突然出現在陽城,並且用了詭計挾持了太后,這個消息震驚陽城,朝野譁然。
太后被陳文廷,唐臻,舒志動用計謀,綁去的事情早就發生了,翳修卻在這個時候放出消息,絕對有目的。
山莊宅院中!
“主子,近日陽城的人馬調動頻繁,看翳修的架勢,好像是查到唐將軍他們的住處了。”風在一旁擔憂的出聲!
鍾芳華裹着一身男裝,站在一副水墨畫下方,冷凝的面色呈着微微白色,消瘦的身形,愈發憔悴。
“密切注意他們的動作,百里長安,很快就會出來了。”鍾芳華冷靜的眼神看了過來。
風聽得出她話裡的深意,卻還是憂心忡忡:“翳修他們都以爲百里長安死了……這……”
不是以爲,而是翳修叛變了百里長安,定然也是派人追殺百里長安,並且很有自信的覺得他死透了。
風說的話很含蓄,因爲他怕刺激到鍾芳華。
鍾卿現在下落不明,鍾芳華把全部希望寄託在百里長安身上,可他們接到的消息,百里長安分明已經死了。
他們這些手下很清楚的知道,鍾卿對鍾芳華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鍾芳華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沒聽到他話裡的深意,用最篤定的語氣說:“百里長安沒那麼容易死。”
風一下閉上了嘴巴,默默無言的退了下去。
燕北王府中!
“父王,如今太平盛世,並無戰事,怎麼突然……”紀念疑惑不解的擡頭,看着燕北王,又看向燕北王妃。
燕北王妃別過頭,側容悲慼並不聲響。
紀千赫一張灩色容顏,似乎十年如一日的俊美,他擡起寬厚的手掌,搭上紀念頭上的黑色髮絲,嘴角帶着溫潤似水的笑容:“念兒,父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以後這燕北王府交給你可好?”
紀念聽出了事情不對,可因爲從小紀千赫對他的教育,他並沒有立即表現出來,反而鄭重的點頭:“父親重託,念兒定然不負。”
紀千赫含笑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去吧,幾個伯伯已經在書房等你,他們會輔助你。”
紀念想到燕北王剛剛交代的事情,在原地跪着深深磕了三個頭,才凝重的出聲:“念兒一定會輔助明君,康復夏洛國!”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紀千赫和燕北王妃背對背站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安靜的空氣,似有無聲的告別聲響起,燕北王妃終是忍不住,捂着嘴巴朝門口衝出去。
一道聲音在背後響起,帶着苦澀的歉意,他說:“鳳容,對不起!”
對不起……
燕北王妃的背影僵硬住,捂着嘴巴在在原地嗚咽哭了起來,肩膀一陣顫抖。
紀千赫揹着她,深深閉上眼睛,再次掀開已經是平靜無波。
燕北王妃突然轉過身,朝那抹高大挺立,數十年如日魅力不減的男人,噗通跪了下去。
“千赫,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你留下來好不好?”燕北王妃一張平淡無色的容顏,因爲悲傷,染上的一抹嬌弱,這委實不像曾經戰爭沙場的女將軍。
她自己都很清楚,在遇到紀千赫之後,她
就不是什麼名震一方的女將軍了,她是一個平常不過的女子,夢想着躲在丈夫身後!
高大的男人突然轉過身,那一張足以令無數女子戀慕的容顏,此刻也因爲她臉上的渴求,生出一分憐憫:“鳳容!”
燕北王妃癡癡的看着他,那麼多年了,他們那麼平淡的走過,她也是有驕傲,有矜持的女子,明明那麼愛他,在人前人後的眼神,眼神都也不會過多停留在他身上。
現在她突然忍不住了,她愛他,一直都是深愛,如果丟掉矜持,驕傲,可以換回他一點點的心軟,有何不可?只是……
紀千赫擡起寬厚的掌心,他的手指滿是繭子,觸摸上她的肌膚,帶着一陣顫慄,該死的溫柔極了。
似乎被她感染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的問:“鳳容,你知道我此生最後悔,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嗎?”
燕北王妃流着眼淚,怔怔的看着他。
紀千赫緩慢的收回掌心,目光看向窗戶,看向遠方的天際,喃喃出聲:“如果,十歲那年,我信守靈兒的承諾,帶着滿懷孩童夢想的她,去浪跡江湖,老的時候歸隱山林,做着閒雲野鶴,是不是後面的一切悲劇就不會發生?”
“如果,當時的我,不當將軍,是不是就不會遇到你,也不會讓你一顆心空負與我?”
在聽到紀千赫最後一句話時,鳳容突然伏地痛哭起來,哽咽的搖頭:“不不不,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
紀千赫曾經南征北戰了二十多年,他的智謀與果敢被人人讚頌,他是一代梟雄,一代戰神。
可沒有人知道,那個偉岸橫掃千軍的男人,因爲一個女人,多少個日夜飄零。
知道的人,都說百里靈兒是他愛而不得的女人,可只有鳳容知道,紀千赫對百里靈兒有多深的愧疚。
因爲紀家老夫人和百里靈兒的母親,是手帕之交,百里靈兒和紀千赫是打孃胎一出來,兩個人就打了照面。
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在年幼無知的時候,一起說了誓言,說要永遠在一起,做彼此的愛人。
年少啊年少,多少人的牽絆,忘懷的人有很多,可永遠有一個人深深的記住,並且執着癡迷。
他們一起長大到了十歲,紀千赫說他想當將軍,於是他隨着紀家當時兵權最大的一個叔叔,去了軍營磨練。
百里靈兒在陽城裡,哭着不讓他走,最後他興趣盎然的走了,留她一個人在東宮哭哭啼啼了好久,說再也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