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飛淡淡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太多特別的表情，不過，他總算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端起酒壺爲自己倒上滿滿一杯酒，獨自淺淺嘗了起來。
姑娘走到他對面，也不等他招呼便徑自坐下，看着他，脣邊含着一抹譏諷：“公子這是來找姑娘尋歡作樂，還是來喝悶酒的？”
慕容雲飛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依然默默喝着杯中酒液。
那姑娘也學着他的樣子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湊近脣邊，淺嘗了兩口，才又看着他道：“媽媽說您對這裡的姑娘都不滿意，那公子究竟是想要什麼類型的姑娘？或許奴家可以爲您引薦幾位。”
“你不也是這裡的姑娘嗎？”他放下手裡的杯子，看着她：“就你吧，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那姑娘淺淺笑了笑，柔聲道：“奴家名叫紅嫣，公子呢？”
“凌雲。”這是琉璃那日帶他去青樓查探消息時，臨時給他起的名字，雖然不知道她爲何給他起了這樣一個名字，不過既然是她取的，他便一直沒有忘記。
紅嫣看着他只是自己悶頭喝酒，也不主動跟她說話，她緩緩笑了笑，又道：“公子是否心中有不快的事情，可否講給紅嫣聽聽？”
慕容雲飛看着她，看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苦笑道：“那紅嫣姑娘心中又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可否說出來也讓在下聽聽？”
“青樓女子的故事公子也要聽嗎？”她又端起酒杯淺嘗了兩口，才把杯子放下，舉目看他：
“公子難道不知道青樓女子都有無數的故事？可就算紅嫣說出來，公子又如何能分辨紅嫣的故事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不聽也罷……既然不聽也罷，那又何必說出來？”
他側臉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只要是你說的，那便是真的，我願意聽。”
紅嫣平靜的臉漸漸有了一絲裂縫，這男人果真與她以前見到的男子不一樣。不管他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至少，讓人聽起來心裡十分舒服，心情也漸漸好起來了些。
她也學着他那般望着窗外，淡言道：“公子如此出色的人物，紅嫣本該多結識的，可是可惜，紅嫣心中並沒有特別的故事，大概是要掃公子的興了。”
慕容雲飛淺淺嘆了一口氣：“你沒有，我有。”
紅嫣也知道像他這樣的男子來到這種地方絕不是爲了找一兩個姑娘風流快活，長得如此出色俊美，看起來又不像是會缺錢的人……甚至聽小廝說他出手十分闊綽大方，就連清蓮和清荷也在他手裡得了不少好處。
那便是說，他必定是有着顯赫的背景，財力不容忽視，像他這樣的人想要女人，哪裡沒有？主動送上門的也是數不勝數，又何必來青樓尋找歡樂？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低語道：“紅嫣雖然不是什麼見識淵博的女子，但自問還能算得上是個不錯的聽衆，公子心中若是有苦悶的事，不妨說給紅嫣聽聽，就算紅嫣不能替公子分擔，也至少能讓公子一吐爲快。”
他來青樓找人傾訴，圖的也不過是對象不認識自己而已，暢談一番甚至狂亂一夜後，從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見，省卻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種男人她雖然沒有真正見識過幾個，但，對他們這些心思卻也算得上是瞭解的。
慕容雲飛的視線依然落在窗外，看着不知名的遠方。他心中確實有許多苦悶的事，那些事情平時說不得也無人可說。
他無意識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才幽幽道：“我心裡愛着一個姑娘，可她已經是別人的娘子。”
紅嫣心中一動，不自覺問道：“那你們是不是曾經……”
“是，她曾經和我是一對戀人，我們也曾花前月下，私立盟約，只是……”他薄脣動了動，脣邊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只是一直在利用我。”
“可你卻還是愛着她。”紅嫣右掌微微緊握，看着他剛毅的側臉，心中被另一中苦澀漸漸淹沒。
她咬了咬脣，沉聲道：“就算明知道她對你無意，你還是放不下，忘不了她，也不願意忘掉，是嗎？”
慕容雲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彷彿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看着窗外的月色，眼神迷離。
“我這一生只喜歡過她一個女子，可是，她心中從未有我。”一別數月，當他們再次見面時，她已經把自己忘的一乾二淨。而他卻還沉淪在自己的思念中，苦苦掙扎，永遠走不出那一潭深淵。
心裡苦苦的，澀澀的，他又端起杯子，想要把酒水灌進肚子裡，可才發現杯中的酒早已經被自己喝光。
落寞的視線從窗外拉回，紅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默默給他滿上一杯酒，之後便溫順地在他身旁坐下，只是看着他，不說話。
“抱歉，我說太多了。”他笑了笑，端起杯子，又是一口飲盡。
紅嫣搖了搖頭，淺笑：“其實你並沒有說什麼。”
那所謂的太多也只是他心裡有太多的鬱結罷了，是他心裡面自己想的太多，多的快要讓他承受不來。
看他把酒喝光，她又端起酒壺給他滿上，輕聲問：“既然還愛着她，爲什麼不把她搶回來？”
慕容雲飛擡眼看着她：“搶？”
這個字對他來說太新鮮了，他從未想過，也不敢想。
“對，搶，把她搶回來，不管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紅嫣看着他，表情平靜可語氣十分堅定：
“愛一個人不能只是這樣默默付出，你若是永遠都站在遠處默默看着她，那或許到你死的那一天，她也不會知道這世上曾經有一個男子爲她瘋狂，執戀如此。爲何不直接告訴她你對她的思念？告訴她，讓她知道你的心意，把她搶回來，讓她永遠在你身邊！”
慕容雲飛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一絲不確定：“可她已經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