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次到來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屬下麼?”慕容雲飛又把滾燙的茶水倒在另一根新鮮的青竹裡面,幌了幾下,才把茶水倒入杯子,遞到琉璃面前。
“有什麼吩咐?”琉璃在心裡喃喃重複着他的話,不自覺看向賓步淇雲,以眼神求助。
賓步淇雲卻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做什麼?你和他的事什麼時候讓我參與過?你看他弄的什麼青竹茶一直都是隻給你喝,哪見他給我倒過半杯?”
琉璃這也才注意到慕容雲飛確實是一直在伺候着她,而對賓步淇雲,卻連半點眼神都沒有丟過給她。她心下怔了怔,才又轉過臉看着慕容雲飛,淺笑:“只是過來坐坐,並沒有特別的事。”
慕容雲飛挑了挑眉,看着她,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琉璃也沒再說什麼。賓步淇雲只是看着來來往往的那些公子哥兒們,似乎想在其中找出幾個能看得上眼的,並沒有理會他們在說什麼。
氣氛有那麼點尷尬,半響,琉璃低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最近腦袋瓜有一點……毛病,從前的事記得不大清,所以……”
“是因爲之前溺水的緣故嗎?”琉璃的話還沒說完,慕容雲飛就已經打斷了她,他看着她,眼眸裡一片柔和:“主子溺水一場,如今還未病癒麼?身子可還好?”
琉璃點了點頭,乾笑了兩聲:“好了,就是記憶力比從前差太多了。”
就連她溺水的事都知道,這個男子看起來也沒她想象中的簡單。她不知道他和影子組織有什麼關係,或許他就是組織裡面的其中一人,可她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子相處,除非他真的對自己忠心耿耿,否則吃虧的總是她自己。
慕容雲飛聽了她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重複着手上的動作,爲她弄青竹茶。
琉璃看着他十根修長如玉的手指,不知爲何忽然就想起了冷清。冷清也有一雙好看的手,甚至比他的手還要漂亮,只是……
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到不知名的遠處,望着院外那一片羣山陷入了回憶中。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冷清,心裡對他怨着,可是那一份牽掛卻從來沒有少過,不知道他如今正在做什麼,是不是還在與豹門的人周旋。他這樣俊逸脫俗的男子,卻爲了她過着越來越血腥的生活……
想到他,心裡總是涼涼的,也不知是怨是恨還是思戀。
慕容雲飛又把第三杯茶推到她的面前:“主子,請慢用。”
琉璃被他的話驚得回了神,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兩杯茶水,不經思索地端了起來分給賓步淇雲和風一人一杯:“你們也嚐嚐吧,這茶味道很不錯。”
風依言把茶杯端在手裡,賓步淇雲卻盯着那杯茶,誇張地搖頭:“我纔不喝他的東西,誰知道有沒有毒。”
“毒?”聽到這個字,琉璃心裡慌了慌,視線立即落在慕容雲飛臉上。
就連風也頓住了手上的動作,杯子舉到半空,沒敢喝下去。
慕容雲飛迎上琉璃一雙帶着疑問的眼眸,淺淺一笑道:“只是因爲屬下這一雙手常年與毒物打交道,所以賓步姑娘纔會對屬下有所顧忌。”
他說這雙手常年和毒物打交道,可是十指修長,一雙手掌幾乎可以與冷清的那雙手媲美,這麼漂亮的一雙手怎麼會常年接觸毒物呢?她看着他:“你是做什麼的?”
“屬下是主子的藥師,從前都是爲您配毒。”
琉璃被他的話驚的一愣一愣的,好端端的配毒藥來做什麼?毒藥這兩個字,只要一想到便潛意識覺得是用來害人的。
好好一個人,拿毒藥來害人做什麼?雖然她明知道過去的許世琉璃並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但她也沒想過以她這麼小的年紀,心思竟會如此森狠。
不過,就連在她身邊跟了她那麼久,一直好得不得了的青青也能背叛她,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想,她又忽然低聲道:“你在組織裡是什麼位置?”
“組織?”慕容雲飛挑了挑眉,迎向她認真的目光,訝異道:“主子說的是什麼組織?恕屬下愚昧,沒有聽懂主子的話。”
“沒事,我瞎說的,你當沒聽見。”既然他這麼說,那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畢竟這裡還有賓步淇雲和風,要麼他就真的不是影子組織的一員。
賓步淇雲只是說帶她來這裡就能聯繫上影子組織的人,但是沒有說過要怎麼去聯繫,再說,就連她自己也說過對此事完全不清楚,現在,問她也是白問。
她的目光不覺又落在了亭外四處,仔細打量了起來。可是這周圍的一切和普通的畫館並沒有什麼區別,這一張張沉靜安詳的臉,一幅一幅畫工精緻,手筆大氣的畫卷,她實在看不出它們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她暗地裡扯了扯賓步淇雲的衣角,以眼神詢問:“你不是說帶我來這裡找影子組織的人嗎?”
賓步淇雲攤了攤手,也以眼神回她:“我說過,這事我完全不知道,我也沒有辦法。”
琉璃不再理會她,她站了起來,走到涼亭邊緣,看着畫廊上穿梭的人流。
風見她站了起來,便也匆匆站起,走到她身後垂手而立。
三三兩兩的人羣裡,大多都是年輕的公子哥兒,偶爾也有一些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身邊帶着丫鬟穿梭在氣質儒雅的公子堆裡,萬綠叢中一點紅。
這樣寧靜的氣氛,讓人感到莫名的舒服。可是她卻有一絲煩躁,心情怎麼也無法安靜下來。
“主子若是覺得無聊,雲飛爲您奏上一曲,可好?”
“不好。”她想也不想地拒絕,轉身看着他。他那雙手就垂落在身側,大掌非常漂亮,十指非常芊細修長,一看就是一雙撫琴的好手。可是天底下最動聽的琴音她已經聽過了,這個時候她不想再有更多讓自己難過的回憶。
走遠的人,早已遠離,就算有一天他會回來,自己和他從前那一份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的情,如今又能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