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有事想找天和禪師幫忙解答。”
聽了裴琇的話,鳳瑾下意識的看向天和禪師,只見那本之前打開的經書,已經合上了,看來天和禪師並不想讓裴琇知道滄海大陸的事。
“裴卿有什麼解不開的疑問,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朕也能幫裴卿解一解。”
鳳瑾說着,作勢要坐下去,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來,裴琇皺了皺眉,婉言拒絕。
見他如此防備,鳳瑾眸光微微一閃,也不強求,帶着無名和沈文卿離開。
可他們並未出大相國寺,而是在道上拐了個彎。又折了回去,鳳瑾心裡念着那本經書,想回去看完。
滄海大陸和中原大陸是有聯繫的,從惠淨禪師的記載中,最開始的那一批人。全都是來自滄海大陸,一夜間就到了這裡。
而在此之前,從沒有中原大陸的記載,看來,不僅是那批人是一夜之間出現,連中原大陸也是一夜之間出現。
難道有人造了中原大陸?這也太可怕了!創造者的能力到底有多強?居然可以打造出一片大陸?
她知道白曄的父皇,天帝,三界的統治者,可以造山,造水,但只是一小片而已。
一行三人,剛折回天和禪師的禪房附近,便看見裴琇神色凝重的走了出來。
這麼快?
鳳瑾和無名,沈文卿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疑惑。
三人悄無聲息的躲在樹後,等裴琇的身影消失之後,才走出來,進了天和禪師的禪房。
看見他們折回來,天和禪師寶相莊嚴,俊美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裴琇來做什麼?”
“什麼也沒做。”
鳳瑾面露狐疑,“他不是說有疑問,想請你幫忙解答嗎?”
“可他只是坐了一會,一個字也沒說就離開了。”
鳳瑾冷冷一笑,“你以爲朕會信?”
“你可以不信。”
鳳瑾銳利的目光掃過天和禪師俊美白皙的面龐,找不出他撒謊的痕跡,鳳瑾眸光微微一閃,不再糾結此事,她看見那本經書還放在小几上,二話不說走過去,拿了經書繼續看。
惠淨禪師在書裡記載:當他絕望之際,他遇到了一個人,不,不是人也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隻鳳凰。
看到這裡,鳳瑾心中一動。鳳凰?原來真的有鳳凰,鳳凰這種神鳥不僅僅存在於傳說之中!
她定了定神,繼續往下看。
那一天,他正在山頂的一塊岩石上打坐,天色剛亮。晨光乍現,山頂之上雲霧繚繞,恍如仙境。
正在他吞吐吸納天地靈氣時,一道金燦燦的身影從天而降,惠淨還沒看清楚是什麼,那身影一頭扎入雲海之中,下一瞬,那金色身影從雲海鑽了出來,拍打着翅膀直衝霄漢。
惠淨這纔看清那是一隻鳳凰,鳳凰的羽翼以金色和紅色爲主。清晨的陽光落滿她的全身,讓她全身的羽毛都蒙上了一層絢麗的光暈,更是漂亮得晃眼。
鳳凰在雲海中嬉戲,一下子衝入天際,一下子一頭扎入雲海。抑或是在雲海之中像一尾靈巧的魚一般,游來游去。
這隻鳳凰,鬧騰得像個頑皮的孩子。
惠淨第一次看見鳳凰,他一眼不眨的望着她,拼了命的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她,她會飛走。
鳳凰最後一次一頭扎進雲海裡時,很久沒有出現,惠淨以爲她離開了,正黯然神傷時。身邊突然傳來一股颶風,幾乎將他吹落山頂。
在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一個美得耀眼的少女站在旁邊的石板上,後背有一對金色的羽翼。
她就是那隻鳳凰?她修成人形了?
惠淨目瞪口呆的看着鳳凰,鳳凰皺了皺眉,“你不要這樣看着我,他不喜歡!”
惠淨剛想問誰不喜歡。
不知從哪飄來一道寵溺溫柔的聲音,“阿堇,玩累了就該回來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不能玩太晚。”
就在惠淨四處張望,搜尋着聲音的來處時,身邊又一股颶風颳過,等颶風消失,那隻鳳凰也消失了。
惠淨悵然若失。
後來。惠淨又活了幾十年,再也沒有看見過那隻鳳凰,而從那天以後,再也沒有滄海大陸的人被送來中原大陸。
似乎,關於中原大陸的種種莫名其妙的事,發生得很突然,也結束得很突然。
合上書,鳳瑾久久無法回神。
滄海大陸,中原大陸,鳳凰,阿堇,還有鳳凰口中的那個他……
林林總總,似乎籠罩着一層厚厚的疑雲,讓人想要看到真相,就得揭開重重迷霧。
看見鳳瑾怔忡的神色。無名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經書翻閱着。
當看到鳳凰,阿堇時,無名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片斷,模糊不清。五光十色的,快得他抓不住。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放在‘阿堇’那兩個字上。
阿堇,阿瑾……
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耳畔似乎傳來少女清泠泠動聽的歡笑聲,無憂無慮,像黃鶯初啼,俏生生嫩生生的。
與阿瑾清越矜持的聲音不同,可就讓他覺得那聲音就是阿瑾的。
“無名,你在想什麼?”
鳳瑾的聲音,拉回了無名飄遠的思緒,無名微微擰着眉頭看着那個名字,輕輕搖頭,“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像你的。”
“是嗎?”
鳳瑾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是有點像。那又如何?她又不是鳳凰,她是人。
鳳瑾從他手裡拿過經書放回小几上,剛要帶着無名和沈文卿回宮,天和禪師叫住她。
“禪師還有事?”
天和禪師平靜祥和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默了默。緩緩開口,“明日貧僧將啓程前往崑崙山,少則兩月,多則三月才能回來,這段日子,還請陛下安分守己一些。”
聽了這話,鳳瑾有些不高興,她不過是吞了幾隻不能投胎轉世的孤魂惡鬼,怎麼到了天和嘴裡,就像她幹了什麼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鳳瑾沒有過多計較。冷淡的‘哦’了一聲。
天和禪師大概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麼冷淡,眉毛微微一挑,自言自語的說道,“從帝都到崑崙山,兩千多裡。路途遙遠,如今又大雪封路,更是前路艱辛……”
“你可以不去。”
鳳瑾淡淡的打斷天和禪師的話,她不知道天和禪師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說實在的,她不在乎他去哪裡,也不在乎他苦不苦。
她忌憚天和禪師,天和禪師是這個世界唯一能壓制她的人,如果天和禪師去了崑崙山就不回來了,那就更好了。
“貧僧不能不去,崑崙山的雪蓮花快要開了。”
見鳳瑾神色淡淡的。對他和他的話都沒什麼興趣,天和禪師默了默,不再多說。
鳳瑾毫不留戀的擡腳離開,看着她漠然的背影,天和禪師幽幽嘆息一聲。冷不丁兩道銳利狐疑的目光射來,讓天和禪師心生警惕。
他循着目光看去,原來是女皇身邊那位名叫無名的暗衛首領!
兩人對視片刻,無名收回目光,出了門去。
天和禪師皺了皺眉,這個人貌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氣勢迫人,盯着你的時候,直叫人遍體生寒,就連他這個紅塵外的方外之人,也不能免俗。
這樣的人跟在女皇身邊,福禍相依,半福半禍。
若是忠心不二還好,若是有了異心,或被人利用,只怕這大周的天都要塌了。
天和不在乎誰當皇帝,他只在乎天下蒼生。
若天都塌了,天下蒼生的下場能好到哪去?
想到此處,天和心中更是憂慮,他本着普度衆生的念頭去修行,難道到頭來誰也度不了嗎?
罷了,都是天意,該渡的劫誰也逃不過。
天和拿了筆剛要抄寫經書,身邊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人,冷冷的看着他。
天和心中一動,手腕一翻,手中的筆如同變成一柄利劍,凌厲的刺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