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一片譁然。
無名眼裡的光又冷又沉,他不解的看向鳳瑾,鳳瑾卻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異域男人,彷彿沒注意到無名的異樣。
裴琇的臉色也很陰沉,按住劍柄的右手青筋暴露,他朝裴黨的官員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向前說道,“陛下,此人是匈奴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陛下萬萬不可將他放在身邊。否則後患無窮……”
爲了擋住此人入宮,裴琇一黨也是拼了,顧不上薩耶王子還在殿內,一口一個非我族類,一口一個其心必異。
“朕不過是心血來潮納個男寵而已,又不是冊立皇夫。諸位愛卿不必擔心,朕有分寸。”
鳳瑾嘴裡說着安撫文武百官的話,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那個男人,男人也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很平靜,一點波瀾也沒有。
鳳瑾看着看着,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一抹明豔無雙的笑容,男人卻依然那樣目光直直的看着鳳瑾,眼裡沒有一點情緒,臉上也沒有一絲波動。
鳳瑾收回目光,看了王全一眼。“帶他去朕的寢宮安置好!等朕的壽宴結束……”
她沒有說下去,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懂了她的意思。
壽宴設在晚上,宴席一結束,女皇怕是要寵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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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耶王子滿臉得意,臉上掩不住的喜色,他就知道經過精心調教,和無數藥物調養的充滿男性氣息的寵物,能讓女皇心癢難耐。
自從西匈奴三年前得到這名寵物之後,一直用大周的一些見不得光的藥物調養他,他身上有一種能讓女人迷醉的氣息,能勾起女人像動物一樣原始的本能,能勾出女人心底深處最見不得光的渴望,不是愛,而是欲。
三個月前,薩耶王子就開始拿寵物做試驗,試了足足一千多個女人,全部成功。
一千多個女人,就算嫁人生子,有深愛的男子,也難逃寵物的誘惑,在他面前,全部繳械投降。
無名臉色很冷,冷得像結了冰霜,眼睛裡也一片霜雪,他怔怔的看着鳳瑾,鳳瑾卻始終沒有看他,無名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不懂,爲什麼會這樣。
阿瑾不是貪戀男色的人,怎麼會被一個男人迷住?
他不相信!
可看着鳳瑾直勾勾盯着那個男人的神態,無名心裡動搖了,難道那個男人真的那麼出衆?阿瑾真的迷上他了?
可是,阿瑾可是連後宮三千男寵都解散了的,怎麼會這樣?
兩個小太監走過來,就要領男人離開,男人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着鳳瑾。
薩耶王子臉色變了變。乾咳一聲,男人卻始終沒有反應。
薩耶王子麪露疑惑,剛想解釋什麼,卻看見鳳瑾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男人古銅色的肌膚,“你身上好涼……”
男人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看着鳳瑾。
鳳瑾縮回手,勾脣一笑,眼睛深處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下去吧,晚上等着朕。”
男人像是才聽明白似的,轉身跟着小太監離開。
他走路的時候,身姿很直,腳步一板一眼的,不知爲何,在場的大臣們都覺得有點奇怪,可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無名看着男人的背影,皺了皺眉。他也覺得奇怪,但他知道爲什麼奇怪。
這男人走路的姿勢太僵硬了,臉上的表情也很奇怪,好像沒有表情,又好像一直保持着同一個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沒有。
無名皺眉看向鳳瑾,卻見她脣邊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眼不眨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無名的心剎那間如墜冰窟。
他默了默,一個字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收回目光。
相對來說。裴琇就沒那麼客氣了,小太監剛把人領下去,他就冷然開口,“今日陛下壽辰,微臣本不想說什麼,只是陛下興致也太好了。若不是還有壽宴,恐怕早等不及回寢宮了吧?”
鳳瑾笑而不語,裴琇一拳頭好像打在棉花上,將他拳頭的力氣全部泄掉,他看一眼吏部尚書吳青山。
吳青山眸光閃了閃,作爲新進裴黨的人,他必須好好表現,才能贏得裴琇的信任。
“陛下想要新寵,並不是不行,只是異域之人多有不妥,大周有不少英俊瀟灑的少年郎,據微臣所知。朝臣裡就有不少同僚家裡有未婚的少年郎,陛下不妨從他們中選一兩個……”
這話一出,有不少大臣眼睛就亮了,陛下還沒有皇夫,也沒有子嗣,若是他們家的兒子孫子能入後宮。讓陛下生下子嗣,那可是長子啊!若是能得陛下喜愛,冊立皇夫都有可能!
吳青山的話贏來了不少大臣的附和,鳳瑾脣邊的笑容剎那間隱去,寒潭般的眼睛掠過衆人,冷冷一笑,“怎麼?朕想寵幸個男人,都要得到諸位愛卿的同意?朕可有管過愛卿們後院的那檔子事?朕是天子,是皇帝,別說朕只是納他爲男寵,就算朕立他爲貴君,只要不是皇夫,就沒有什麼不行的!”
見女皇動怒,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大殿上鴉雀無聲。
裴琇冷冷的看了一眼吳青山,吳青山只得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微臣不是想管陛下後宮的事,只是陛下是天子,天家無小事,天子無私事,陛下想寵誰,不想寵誰,都能引起朝局動盪,因此……”
“吳愛卿不愧是讀書人。可真會說話,不過是寵一個男人而已,居然把朝局動盪都安在朕的頭上來了!”
“陛下,微臣……”
吳青山臉色脹得通紅,剛開口解釋,就被鳳瑾冷笑着打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吳愛卿就算想把這個罪名安在朕的頭上,也要等朕親政之後才安吧?”
“這--”
吳青山敗下陣來,鳳瑾暗中給了齊大人一個眼色,齊大人雖然也不懂鳳瑾是不是真的被那個異域男人迷住了,但女皇要他說話。他就得說話。
“不就是個男寵而已,諸位同僚也太小題大做了,陛下喜歡那就寵着,多大個事。”
齊大人笑眯眯的和稀泥,有人不同意了,冷聲道,“齊大人說得輕巧,若是陛下被迷住了,做出不利於大周安穩的決定,豈不麻煩?”
齊大人笑眯眯的看着對方,“聽王大人這麼說,難道王大人做出的種種決定,都被後院的小妾,以及花樓裡的相好乾涉過?”
王大人臉色一僵,“怎麼可能!下官心性堅定,怎麼可能被女人迷惑,更不可能讓她們插手公務。”
“那這麼說,王大人是不信任陛下的心性。還是不信任陛下的能力?”
“下官,下官……”
王大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齊大人剛想趁熱打鐵奚落他幾句,龍椅上的女皇站了起來,神色冷峻,“好了!”
她冷冷的環視了衆人一眼。“朕不過是納個新寵而已,諸位愛卿就這麼多話說,朕從前後宮男寵三千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話這麼多?”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大臣們紛紛低着頭,一聲不敢吭。
裴琇臉色變了變。剛想說什麼,鳳瑾銳利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裴卿,你覺得呢?”
裴琇蹙着眉頭看向鳳瑾,只覺得女皇那雙眼睛寒光刺骨,叫人遍體生寒。
不知爲什麼。裴琇有種感覺,女皇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貌似在藉着那個異域男人敲打裴黨。
裴琇被突然跳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眸光閃了閃,心中變換了無數個念頭,這才沉聲道,“陛下若只是寵他,微臣和諸位同僚絕不會有任何意見,可若是封他爲貴君,或者生下他的子嗣,微臣還請陛下三思!”
鳳瑾目光如炬的盯着他,良久,她緩緩移開目光,勾脣一笑,“朕有分寸,裴卿不必憂心。”
裴琇怔怔的看着女皇,眉心擰緊,爲何他覺得女皇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