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勾脣一笑,“不如,就帝君吧。”
帝君?這是什麼?從來沒聽過……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光投向精通各種禮儀,後宮品階的禮部尚書劉大人。
劉大人也是一臉困惑,“陛下,微臣沒聽過帝君,這是幾品?”
“無品。”
劉大人愣愣道,“陛下是第一位女皇帝,後宮公子的品階都是摸索着來的,貴君相當於貴妃。是一品,皇夫相當於皇后,是超品,無品又是什麼意思?”
“寶物有價值,那無價之寶說明什麼呢?無品也是這個意思,帝君的品階不能衡量。”
鳳瑾微微笑道,朝臣們面面相覷,最後是齊恆向前一步,問道,“陛下,那帝君是什麼?”
單單聽這個名字,就覺得很尊貴。
帝與君同用,讓人聯想到某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齊恆不敢往深處想,怕想得深了先把自己給嚇到了。
“帝者,皇帝也,君者,君王也,諸位愛卿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金鑾殿內剎那間雅雀無聲,靜默一瞬後,爆發出激烈的熱議聲。
齊恆臉色變了變,遲疑道,“陛下該不會是想,是想--禪位於龍騰將軍吧?”
這話一出,殿內一片譁然。聲音幾乎掀翻了金鑾殿的屋頂。
“齊愛卿多慮了,朕豈會禪位於他?”
朝臣們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可那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就聽到女皇笑道,“朕只是打算把龍椅分一半給他!帝君者,皇帝也,君王也,與朕同坐朝堂,共掌天下權!”
大臣們傻眼了,不由得面面相覷,緊接着,由禮部尚書劉大人帶頭出言反對,反對的聲音一波接一波。
“陛下,這不符合禮儀祖制!求陛下三思!”
劉大人重重跪在地上,高呼道,文武百官們也紛紛跪地,大聲疾呼,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彷彿鳳瑾幹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帝君一事,萬萬不可!求陛下三思啊……”
鳳瑾看着文武百官們呼啦啦跪了一地,就連齊恆也跪了下去,最後只剩下宋明和女皇派的一些官員,零零星星的站着,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齊恆看向宋明,大聲質問道,“宋大人該不會贊同陛下這般荒唐行事吧?”
“本官不贊同,也不反對,如齊大人之前所說,這是陛下的家事,微臣只是臣子。一切謹遵聖意。”
宋明淡淡道,齊恆皺緊眉頭,“此一時彼一時,皇夫再怎麼樣尊貴,也只是後宮裡的人,可帝君就不同了。陛下這是相當於把一半大周的江山送給了他,這可是鳳家的天下,皇族中人絕對不會答應的!老臣也絕不答應!”
他說着,看向鳳瑾,語重心長的說道,“求陛下三思!此事一定會遭到諸位番王的強烈反對。江東王說不定也會藉着這個藉口,趁勢舉起造反的旗幟,大周將會再次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陛下,如今匈奴的戰事還未完全打完,大周不宜再生波折,求陛下三思!”
齊恆說着,額頭重重的磕在地毯上。
“求陛下三思!”
大臣們的額頭全都重重磕在金鑾殿的地面上。
殿裡靜悄悄的,一根針落地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鳳瑾始終沉默不言,神色冷冰冰的,君臣雙方都不肯退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齊恆的聲音再次響起,“陛下信任倚重龍騰將軍,老臣可以理解,若陛下實在喜歡,將他冊立爲皇夫,冊立與他的孩子爲東宮太子,老臣都不反對,老臣相信諸位同僚也不會反對,可是帝君一事,萬萬不可啊!這會動搖大周的江山的!”
大臣們也紛紛附和齊恆的話,皇夫一事他們退讓了,女皇可以冊立,可是帝君是絕對不行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低着頭,彎着腰,只露出一個個黑壓壓的腦袋,坐在龍椅上的鳳瑾心中五味雜陳。
她摸着金碧輝煌,光滑而冰冷的龍椅。從扶手摸到椅背,這張椅子太冷太硬了,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又冷清又寂寞,她想要無名陪她一起。
帝君的心思,不是心血來潮,她早有這個想法。
今天提出冊立皇夫一事,也是想給大臣們提個醒,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等他們接受了無名當皇夫,再一步步的讓他們接受無名當帝君。
可沒想到他們這麼不樂意,還想着讓無名做一個區區三品侍君,真是可笑!她的男人,她皇兒的親生父親,只值一個三品?
鳳瑾心中惱怒,便賭氣把帝君的想法提了出來。
金鑾殿裡靜悄悄的,君臣雙方都不再說話,彷彿誰先說話誰便輸了。
當鳳瑾的手從龍椅的椅揹回到扶手時。她終於開口了。
“皇夫也好,帝君也好,以後再說吧。”
大臣們沒聽到女皇親口說放棄,不太樂意,剛想說什麼,便聽到龍椅上的女皇冷冷道。“朕累了!退朝!”
話音剛落,女皇的身影已經離開龍椅,從旁邊出了金鑾殿,大內總管肖德一甩拂塵,尖聲道,“退朝!”
女皇就這麼離開了,丟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齊大人,您看這可怎麼辦?從陛下的語氣和臉色可知,陛下並未放棄帝君的想法,只是礙於我等反對,才暫且擱下而已。”
出了金鑾殿後,官員們三五成羣的往外走。一名官員憂心忡忡的對着齊恆說道,齊恆嘆息一聲,幽幽道,“走一步算一步吧,陛下若是再提出來,我等再反對就是。”
御史令鄧大人走了過來,說道,“我鄧某人身爲御史臺的御史令,當以規勸陛下爲己任,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我定當跪在皇宮門口,以死相諫!”
有幾位官員讚了鄧大人忠貞爲國,大忠大義,另有人提醒他別往了前任御史令劉昭的遭遇,也是跪在皇宮門口死諫,結果被女皇陛下一劍砍了腦袋,連帶劉家人無一活口。
“劉昭那是前朝餘孽,死不足惜!我鄧某人一心只爲大周!陛下只會感念我的忠義。絕不會做什麼。”
話雖這麼說,鄧大人還是心裡直犯怵,女皇那手段,可是連裴相都能拉下來,收拾他一個御史令,易如反掌。
大夥湊在一起說來說去,也沒說出個好法子來,這時,工部尚書何大人湊了過來,“不如去問問裴相吧?”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何大人,嚇了何大人一跳。
齊恆蒼老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裴琇已經不再是丞相,何大人還口口聲聲念着裴相呢?再者,裴琇跟王全的謀逆案有牽連,下了大獄,總不能讓我等去大獄裡問他吧?”
何大人賠着笑道,“齊大人和諸位大人還不知道吧?女皇陛下已經赦免了裴琇和裴家人,陛下隆恩浩蕩,只將他們貶爲庶民,並未降罪。”
衆人驚呆了,就連宋明也走了過來,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晚上的事。今兒一早,整個裴家都會離開帝都。回祖籍老家。”
齊恆皺了皺眉,“裴琇不是牽涉進了王全的謀逆案嗎?”
何大人剛要說話,宋明已開口說道,“本官倒是聽陛下提過隻言片語,裴琇是跟王全的謀逆案有牽扯,但牽涉不多,加上有立功的行爲,陛下便格外開恩了。”
齊恆陷入了沉默。
何大人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衆人的神情,試探着問道,“諸位大人要不要去問問裴相,不對,裴琇的意見?畢竟他對女皇很是瞭解。也許能打消掉女皇的心思。”
裴琇一倒,何大人雖然還是工部尚書,沒有降職,但日子實在不好過,整日裡都夾着尾巴小心做人,他費盡心思的想要把裴琇拉回來。
昨晚上他去刑部大牢看望裴琇。正好看見暗衛拿了女皇的特赦聖旨來,赦免了裴家人,才知裴家今日一早回祖籍老家,差點沒把他急死。
齊恆和宋明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點不尋常的意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