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
蘇晚臉色大變,剛想問爲什麼,寒光一閃,無名長劍出鞘,快如閃電般向他的胸膛刺來,將他的聲音硬生生逼了回去。
無名霸道強悍的劍勢封住了蘇晚所有的退路,蘇晚拼了命躲閃,即便如此仍很快一身是傷,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朕最討厭被人威脅!更討厭被人當煙花女子一樣覬覦!你也好,死門門主也好,朕警告過你們,朕天子之尊,不是你們能肖想的!”
鳳瑾的聲音凌厲陰鷙,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割着蘇晚的耳朵,只一瞬,她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輕淺柔和的笑來。就連語氣也變得軟和,“你放心,蘇右使,朕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身上路,寂寞冷清的,你們死門除了馥左使。其餘的四宗主,十二堂主,還有那位門主,朕一個都不放過!”
“陛下對我下這樣的狠手,不想跟死門合作了嗎?”
說話間,蘇晚又中了一劍,恰好劃在他的腿上,蘇晚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
“合作?你們死門三心二意,朕即便收服你們,一轉眼你們就會出賣朕,朕要這樣毫無忠心的死門何用?不如剷除乾淨。一了百了!”
說到這裡,鳳瑾勾脣一笑,“裴琇不是想要死門嗎?那朕就給他一個從裡到外全線崩塌了的死門!”
她冷冷一笑,笑容寒涼,嬌豔欲滴的紅脣輕啓,“無名。殺了他!不要再貓捉老鼠一樣逗着他玩了,朕看膩了,不想再看。殺了他之後,記得把他的頭送回死門,讓死門看看,這就是威脅朕,覬覦朕的下場!”
“是,陛下!”
無名手腕一轉,長劍迅疾如電的朝蘇晚的眉心刺去,蘇晚明明看着他的劍刺來,卻偏偏躲不開,看着逼近的劍鋒,感受着劍身上冒出的寒氣,蘇晚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老子居然要這麼死了!
千鈞一髮之際,沈文卿出手了。
鐺--
沈文卿手中的長劍和無名的長劍撞擊,劍花四射,無名的靈力太強悍,沈文卿被震得後退了十幾步才停下來,一張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落在硃紅色的地毯上,星星點點,恍如怒放的梅花。
鳳瑾神色冰冷,“文卿。你太讓朕失望了!”
沈文卿右手抓着劍柄,長劍支地,單膝跪在地上,嘴角的血跡刺目得很,“陛下,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請陛下切勿動怒!”
蘇晚明顯沒想到生死之際,沈文卿會撲出來救他,不惜面對女皇的滔天怒火。
鳳瑾冷冷一笑,聲音冷得刺骨,“轉圜餘地?還有什麼轉圜餘地?區區一個江湖門派,還想在朕與裴琇之間左右逢源,想借着朕與裴琇的矛盾坐地起價,即便朕給得起價,死門要得起嗎?”
沈文卿高聲道,“陛下,不如雙方各退一步,不談投誠。就談合作,如何?”
他說着目光如炬的看向蘇晚,“蘇晚,反正死門和誰不是合作,難道你們真的認爲和裴相合作會更好嗎?這天下可是姓鳳,不是姓裴,陛下總有一天要親政,到那時,和陛下有矛盾,又爲裴相沖鋒陷陣的死門,又該如何自處?恐怕會被陛下第一個抓出來殺雞儆猴吧!”
蘇晚神色有些鬆動,對於死門來說。跟女皇合作,明顯好於跟裴琇合作,畢竟裴相太過心狠手辣,這些年被裴相利用了又過河拆橋的人也不少,比如裴相當初的恩師,前一任宰相。
今晚幕僚一帶來裴相的話。門主便告訴他,一看裴相輕易就答應了那三個條件,便知道裴相打着把死門利用乾淨後,一舉剷除的主意,否則,怎麼會那麼痛快就答應死門的條件?不就抱着就算答應了。將來也不會踐行承諾的打算嗎?
門主心裡門兒清的,這才故意讓他把消息透到沈文卿這裡來,想看看女皇這邊能不能退讓一步。
女皇身邊只要有沈文卿在,就算女皇想過河拆橋,他也能得到一點風聲。
沈文卿將他那一絲動搖看在眼裡,又勸鳳瑾道。“陛下,如今您尚未親政,強敵環伺,何必再和死門兩敗俱傷?不如陛下退一步,之前的投誠取消,就和死門合作。如何?”
鳳瑾冷冷道,“一個朝三暮四,出爾反爾的合作伙伴,朕擔心哪一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沈文卿暗中給蘇晚一個眼色,蘇晚一咬牙,沉聲道,“陛下放心,江湖人講究江湖道義,只要定下盟約,就不會再出爾反爾。”
鳳瑾冷哼一聲,沒有言語,臉色依然冷冷的。極其不悅的樣子,但臉色沒有之前那般生硬,憤怒。
見事情似乎有緩和的餘地,蘇晚再接再厲,語氣也放軟許多,不像之前那般嬉皮笑臉。“陛下,門主說了,雙方合作,死門願意爲陛下提供任何消息,爲陛下查探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組織門派,只要陛下想殺的人。死門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斬下對方的頭顱。”
鳳瑾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告訴朕,死門想要什麼?可別跟朕說,要朕陪你們門主春宵一度之類的話。”
“絕對不會,那只是門主故意爲難裴相的。沒想到裴相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們門主也嚇了一跳呢。”
鳳瑾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許,蘇晚觀察着她的神色,暗中鬆了口氣,繼續說道,“死門想要的,和陛下當初想給的一樣,並沒有加任何條件,陛下放心便是,只是有一點--”
蘇晚欲言又止,臉上的神情有些爲難,鳳瑾瞥了他一眼,“說!”
“是這樣的,死門是做生意的,爲陛下查探消息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比如這次的死士身上的印記,所以……”
“明碼標價,朕不會差死門那一點錢。”
蘇晚鬆了口氣。鳳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死門還要派人來跟着朕,觀察朕的品性嗎?”
“不,不用了。”
蘇晚臉色有些尷尬,鳳瑾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在蘇晚要和沈文卿退下時,鳳瑾突然出聲,“慢着!”
蘇晚嚇了一跳,和沈文卿面面相覷,以爲鳳瑾變卦了,誰知鳳瑾只是淡淡道,“以後有事的話,讓馥左使來,蘇右使就不必來了。”
蘇晚想問爲什麼,被沈文卿暗中扯了扯衣袖,只得住口。
兩人出了鳳瑾的寢宮後,蘇晚才問道,“沈文卿,你爲什麼不讓我問?”
“我勸你別自討沒趣了!”
沈文卿擦了擦脣邊的血漬。
想起他剛纔奮不顧身的救自己,蘇晚有些內疚的說道,“今晚多謝你了!”
沈文卿擦拭血漬的手一頓,隨即笑道,“這沒什麼。陛下不會殺我的。”
“你就那麼確定?”
“當然,陛下雖然處事果決,但對自己人一向心軟,陛下不是聽不進意見,固執己見的皇帝,只要她明白我是爲了她好,爲了大周好,她會悉心聽取意見。”
沈文卿不動聲色的捧了鳳瑾一把。
“行了,知道你對你們家女皇陛下忠心耿耿,用不着明裡暗裡的說她的好話,你還沒告訴我她爲什麼不要我來,要馥左使來……”
沈文卿笑而不語,蘇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說啊!”
“不說!”
“說!”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無人看見一個黑色身影在高高的琉璃瓦上一閃而過,迅速回到女皇的寢宮。
“文卿的傷沒有大礙吧?”
跪在地上的暗衛低聲道,“行動自如,看起來沒有大礙。”
“他對朕可有怨言?”
“陛下放心,沈文卿對陛下不僅沒有一個字怨言,還明裡暗裡的幫陛下說好話。”
鳳瑾怔住了,良久,自嘲的笑了笑,打了個手勢,暗衛無聲無息的退下。
“陛下在想什麼?”
無名的聲音從邊上飄來,鳳瑾下意識的回答,“沈文卿。”
周邊的空氣突然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