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戀你
文/甜醋魚
許知喃&林清野
我想拉你入地獄,卻又奉你如神明
*
六月份的梅雨讓整座城市都悶沉沉的,雨剛停,地面溼漉漉。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坐在桌子前的少女說,聲音很靜,“我建議你再考慮一下,這個紋身紋上後你以後會後悔的。”
這家開在平川大學對面的刺青店,每天都有很多大學生光顧。
只不過大多數人的目的並不是刺青,而是這刺青店的店主——許知喃。
刺青店店門口的木板牌上只寫了“刺青”兩個字,沒有店名,外面磚牆牆沿擺着一排幾十個空酒瓶,上面都是些英文符號。
店內暗色爲主調,灰白黑三色,牆上畫着許多龍飛鳳舞的圖騰,一面CD牆,一張沙發牀上擺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工作桌旁的架子上則是些刺青顏料以及密封包裝的線圈式旋轉式紋身機,還有幾本非常厚重的書。
沒有多餘修飾,野蠻張揚,非常男性化的裝潢。
只是店主卻和這店內的環境很不貼合。
許知喃長得漂亮,而在這漂亮之上最突出的就是純,將豔麗和清純兩種矛盾融合得極好。
高馬尾,巴掌小臉,一雙清凌凌的鹿眼,皮膚白皙,這會兒穿着條簡單的純棉連衣裙,露出線條優美又利落的鎖頸,底下是一雙勻直纖細的長腿。
面前擺着一張紙,是對面那個男生帶來想讓她在自己肩膀上紋的內容。
內容很簡單,正是她的名字——許知喃。
字體很漂亮。
又一個藉着來刺青泡妞的顧客。
這男生是體育生,一身發達肌肉,聽她那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跟聽咒語似的,笑了聲,側着身子坐在她對面,吊兒郎當的。
“噯,我真是認真的,哪有上門的生意還不做的啊。”
許知喃擡眼,看着他,認真提醒道:“這是我的名字。”
少女聲音軟糯又清澈,眼尾延伸開,微微上翹,莫名的勾人。
那男生不由失神,盯着看了片刻,才側頭輕咳一聲:“可這就是我想紋的內容。”
“……”
“學姐,我是真喜歡你的,這紋身就是我對你的心意!”他慷慨激昂,自我感動。
許知喃神色不變,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又走回木桌前:“我不會給你紋這個的,你要是真想紋就去找別的店紋吧。”
這意思就是你愛紋不紋,反正我不給你紋。
簡直是冷酷無情。
偏偏還頂着一張又乖又純的臉,讓人發不出半點火,跟個啞炮似的。
那男生憋屈地走了。
***
刺青店門口的風鈴響了又響,男生剛走,又進來個女生。
趙茜吹了聲口哨:“阿喃,剛走出去的那大塊頭不是咱們學弟嗎,又來找你幹嘛啊?”
趙茜和許知喃是室友,如今大三,據趙茜瞭解,這大塊頭比她們小一屆,已經追了許知喃一年了。
“紋身。”
趙茜挑眉:“紋了?”
“沒有。”許知喃覺得心累,“他要紋我的名字。”
趙茜“嚯”一聲,豎起大拇指:“可以啊,看着挺憨,這操作搞起來還挺猛的。”
許知喃受不了地拍了她一下:“操作也很憨。”
趙茜鮮少見她說這種話,這張臉說出這樣的話有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頓時笑着癱在沙發上。
許知喃回到座位,繼續畫一個客戶微信聯繫她要的紋身圖,等她笑完了才問:“你怎麼來我店裡了?”
“閒着沒事兒唄。”
趙茜一點不拘束,從小冰箱裡給自己拿了聽可樂,咕咚咕咚灌了一半,舒服地“哈”一聲。
“對了,晚上去不去酒吧?”
許知喃拿着畫筆的手一頓,擡眸:“去酒吧做什麼?”
“聽說今晚林清野會去,最近不是小道消息說他那樂隊要解散了嗎,正好他這馬上就大四畢業了,聽說有要進娛樂圈的意思。”
趙茜重重拍了把沙發,“他這種傳奇人物,一進娛樂圈爆火以後可是想見都見不到了!機會難得啊!”
許知喃細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茜拉着她手撒嬌道:“去吧去吧,陪我嘛。”
“姜月呢?”
“她這不是準備考研呢嗎,天天泡圖書館,不會出來的。”
許知喃便答應了。
***
平川大學有兩個傳奇人物。
一個是許知喃,靠臉,憑藉這張臉一舉獲得“平川之光”的校花稱號,美術設計專業,又因爲頂着一張純到極致的臉在校外開了家刺青店平添幾分傳奇色彩。
另一個就是林清野。
可他們這兩個傳奇壓根不是一個量級的,林清野纔是平川大學真正的傳奇。
16歲組了樂隊,18歲拿下金曲獎,卻沒意願進娛樂圈,始終在酒吧駐唱,可依舊粉絲如潮,擋都擋不住。
如今正臨近期末周,刺青店生意一般。
畫完刺青圖案後發給顧客,確定滿意後約下時間,許知喃簡單收拾了下便跟趙茜一塊兒出門。
外面天色已經黑了。
許知喃將店門上鎖,跟趙茜一塊兒往“野”走——林清野駐唱的酒吧。
她們到的早,酒吧里人還不多,放着舒心的輕音樂,兩人挑了個看舞臺視角不錯的角落位置。
酒保往許知喃身上多看了兩眼,將酒單遞過去。
舞池Queen趙茜酒量驚人,給自己點了B52轟炸機,許知喃不愛喝酒,只照着酒單點了杯低酒精度的雞尾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酒吧裡的人多起來,連着燈光音樂都變化,刺眼的鐳射聚光燈從高處劈開來,音樂聲震耳欲聾,鼓點抵着胸腔一起震動。
逐漸進入夜生活的狀態。
“走走走!我們去跳舞!”趙茜原地蹦起來,一聽音樂就嗨,纖細的手臂筆直舉過頭頂。
許知喃求饒:“不行不行,你自己去吧。”
“咱們都大三了阿喃!”她把最後一口酒灌下肚,眯眼,“真不去?”
“不去。”她笑着搖頭,堅持。
“你說你,在別人身上刺青那樣子多帥啊,這會兒又乖得很。”
趙茜撂下這話,興高采烈地踩着高跟鞋進了人羣擁擠的舞池,沒一會兒許知喃便找不到她人了。
刺眼的鐳射燈在酒吧內來回掃,大家的情緒被輪番掀起。
許知喃窩在沙發,擡手輕輕揉了揉耳廓。
雖然也不是頭一回來酒吧,可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她模樣長得好,在燈光下五官更顯精緻,氣質還和這兒大多數的女生不一樣,沒一會兒她就已經拒絕了幾個前來搭訕的男人。
好在這酒吧正規,拒絕後不會再多做糾纏。
忽然間,方纔被音樂佔據的酒吧被高亢的尖叫歡呼聲再次點燃,那羣漂亮女孩兒紛紛擡着手臂拼命搖晃,看向舞臺。
許知喃坐在角落,尋着大家的視線一同看過去。
乾冰機將舞臺弄得霧濛濛。
從後面走出來幾個人,爲首的穿着一件白襯衫,燈光穿透而過,勾勒出藏在裡面的寬肩窄腰,站在最前,捏住話筒架。
他輕咳一聲,話筒發出一些噪音,而後一個清冷的男聲透過話筒傳出來。
“——刺槐樂隊,林清野。”
尖叫聲掀翻天。
許知喃心砰砰跳。
不知是被音樂聲震的還是怎麼。
尖叫聲一直持續了十幾秒才消停一些,臺上少年又補完最後三個字:“晚上好。”
依舊冷冰冰的,倒像是例行公事。
許知喃從那些搖晃着的手臂間隙中終於瞧見了他的臉。
單眼皮,棱角分明,眉骨深邃,喉結凸出,從襯衫領口露出一段鎖骨。
冷白皮,黑髮,現在在光束下泛着藍,看上去清冷卻痞壞。
前奏響起,他架起吉他,腳尖跟着節奏輕點地,一串好聽的旋律從他嗓子裡低低傳出來,清澈乾淨,又有種韌性。
許知喃拿起桌前的那杯雞尾酒,靜靜聽他唱。
和周圍那些女生蹦着晃動手臂的女生不一樣,她更像個旁觀者。
忽然,光束下的少年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目光直直朝她看過來。
兩道視線越過中間衆人,在空中交匯。
許知喃一愣,迅速收回,故作鎮定地喝了口手裡的雞尾酒,卻又辣了嗓子,捂着嘴劇烈咳嗽起來。
臺上的少年下巴一低,修長骨感的手指劃出一道轉音,嘴角往上提了提。
模樣很壞。
***
“啊啊啊啊啊啊!太帥了太帥了!”趙茜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尖叫感嘆着坐回到許知喃旁邊,“真的!平大有林清野一天,全校男生都得黯然失色!!”
她激動得滔滔不絕:“我靠,阿喃,泡他!都是平大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許知喃黑睫飛快扇動了兩下:“啊?”
“算了算了。”趙茜很快又自我否定,“這樣的,咱們還是白嫖養養眼就好了,真被林清野這樣的人盯上,估計最後連骨頭都不剩。”
她又往許知喃臉上瞥了眼,也不知道腦補一通什麼,嘖嘖出聲,“你這樣的乖乖女啊,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的。”
“……”
歌曲中間一段小高|潮結束,林清野站在臺上,張開雙臂,仰着下巴,燈光打下來,他笑得很痞,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底下的歡呼尖叫。
許知喃扯了扯趙茜的衣服:“挺晚了,我們回寢室吧。”
“行,我先去趟廁所。”
許知喃拿上錢包,先去吧檯前付錢。
“28號兩位嗎,已經有人給你付過錢了。”酒保看着單子說。
許知喃一愣:“沒弄錯嗎?”
酒保笑:“錯不了。”
“那……請問是誰幫我們付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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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剛換班,我也不清楚。”酒保合上酒單,“歡迎下次光臨。”
趙茜上完廁所跑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許知喃搖了搖頭,“走吧。”
走到酒吧外都能聽到裡面澎湃的響聲。
一曲結束,那些漂亮姑娘們齊聲喊着——
“林清野!”
“林清野!”
“林清野!”
……
已經晚上十點,天空零星掛着幾顆星星,身後酒吧的夜生活正式開始,酒吧裡外像是兩個世界。
許知喃屬於酒吧外面的這個世界,裡面於她而言像是異世界。
忽然,她手機震了一下,收到一條短信。
[清野哥:晚上來我這嗎?]
這手機就是連通這兩個世界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