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穫不大總比一點收穫沒有要強,大錢小錢都得掙呀!略感失望的趙啓明交了錢,把郵票裝進信封貼身放好,說了聲謝謝,和表妹一起走了出去。
陪着表妹在學校裡逛悠的趙啓明越想越覺得心裡不是滋味,這種山溝溝裡信息閉塞,有庫存貨的小郵電所肯定不少,可就是東西太少了,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可就算自己有時間,爲了這點郵票東跑西顛的,實在划不來。
山裡好玩的東西還真不少,回家的路上,趙啓明聽表妹說可以去打野兔和山雞,頓時來了興趣,放下了心裡惦記着的郵票,吃完午飯,便和黃毓玲約上鄰居家的一個大男孩,扛着火槍上山了。
整個下午他們都在山裡轉悠,雖然天氣很冷,還是打了三隻兔子和一隻山雞,直到天快黑纔回來,一進門,趙啓明就聽見正在做飯的舅媽叫自己:“啓明呀!剛纔郵電所的黎阿姨來找你呢,說是什麼郵票的事。”
趙啓明一聽,急忙問道:“她人呢?”
“回家了。這孩子還真有人緣,纔來一天就和這裡的人混熟了……”舅媽笑道。
趙啓明顧不得和舅媽聊天,直覺告訴他肯定有好事等着自己,一把拉起表妹說道:“快,帶我去找黎阿姨!”這地方就這麼點大,他知道黎阿姨家肯定離舅舅家不遠。
黃毓玲見他這麼着急,放下手裡的茶杯就帶着他去了。剛出門趙啓明想想不妥,又回去拎了兩隻野兔子,眼看快過年了,總不能空着手去見人家呀!
舅媽在後面喊道:“着什麼急呀,飯就快做好了,早點回來!”趙啓明的媽媽在房間里正和舅舅聊天,聽着點動靜剛想出來看看,兩個人就跑得沒影了。
兩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黎阿姨家,好在她家確實住的不遠,就在小街盡頭的一個土坡上,竹子紮成的籬笆圍着個小院子,房間裡透出昏暗的燈光。趙啓明到的時候,黎阿姨正在吃飯,黃毓玲在院門外喊了一聲,黎阿姨應聲走了出來,一見趙啓明和黃毓玲來了,連忙呼他們進屋:“……還沒吃吧?過來一起吃點!”
黃毓玲擺着小手推辭道:“謝謝阿姨,我媽已經做好了,表哥聽說你找他,讓我帶路來的,咱們這就回去。”
趙啓明不失時宜的說道:“阿姨,這是我們下午打的野兔,給您拎兩隻來……”
黎阿姨臉上露出純樸的笑容,毫不客氣地接過來說道:“多懂事的小夥子喲!你叔叔這兩天正沒下酒菜,阿姨就收着了。”鄉里鄉親的人互相送點山貨,是沒有城裡人的那些客套的,人情往來,一切都是那麼親切自然。雖然是送禮,但少了一層虛僞和隱含着的目的,這讓趙啓明反倒覺得自己的動機俗氣了。
想法歸想法,事情總還是要說的。趙啓明問道:“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黎阿姨被他這麼一問,纔想起這件事來,恍然道:“噢,也沒什麼大事,下午鎮裡郵電所的孫所長來過,我見你表哥這麼喜歡郵票,順便問了他一句,他說鎮裡還有不少。小夥子,你要是想買,明天可以讓玲玲帶你去找他。”
聽到這個好消息,趙啓明恨不得衝上去親這個胖阿姨一口,他興奮的連聲答道:“好,好,明天我一定去!”
事情總是出人預料,這位孫所長今年五十多歲,文化水平是小學畢業,幹郵政這行當已經不少年了,可對集郵這東西並不瞭解。這也難怪,山裡人只知道居家過日子、存錢蓋房子,哪有心思管這個,下午聽說有人願意買所裡的存貨,孫所長是求之不得,已經是年底了,總要給職工們和自己弄點獎金好過年呀。
黎阿姨說的鎮子和剿絲廠隔了兩座山,鎮上的郵電所也不大,加上三個郵遞員總共只有四個人,管理着這方圓百里數十個村落的郵政。趙啓明第二天天剛亮就起來了,抓了兩個饅頭當乾糧,在黃毓玲的帶領下朝着鎮郵電所出發了。
見兩個小朋友大老遠的跑來,孫所長非常客氣,和他們聊了幾句,從辦公桌裡取出些郵票給趙啓明看。大部分是八十年代後期發行的郵票,有的幾套聯在一起,還沒的撕開,和黎阿姨那買來的差不多,市價都不高,但還是比面值已經高出了數倍。
趙啓明隨便翻了翻,有一百多套:“孫大爺,這些東西您還有沒有?”
孫所長一聽這話,有點犯迷糊,他找出來的這些郵票面值已經快兩百塊了,原以爲這個小朋友只是從裡面挑一些而已,沒想到他居然不滿足。
孫所長連忙答道:“還有不少,只不過都是整版的,一直沒賣掉,我正打算過完年全退回縣郵局去。”
“您這有多少,我全包了!”趙啓明露出了生意人的嘴臉,一句話說得非常爽快,內心激動表情漠然,心裡只是反覆嘀咕着兩個字:整版、整版、整版……
孫所長一聽這話,狐疑的看了看趙啓明,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郵電所旁邊的一間小房子,帶着趙啓明去看郵票。這是間倉庫,除了堆放些雜物之外,還有一個老保險箱,當孫所長費了半天力氣打開箱子之後,趙啓明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幾十版郵票碼得整整齊齊放在裡面,像是塵封已久的寶藏一樣出現在趙啓明現前,金光閃閃。
(注:郵票基本上是以“版”爲單位印刷的,每版的數量一般是幾十枚,每一枚之間都打有小孔,以便於撕成單枚,以庚申猴票爲例:單枚爲一套,整版爲80枚。一般的集郵愛好者所買到的都是撕成單套的郵票,只有炒郵票的大買家纔會整版的買進,而小型張和小全張是以“枚”爲單位印刷。沒開封的整版郵票一盒是一百或兩百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