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值得高興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和胡雪怡的戀情處於持續穩定的發展階段,在愛情的魔力下,小辣妹的脾氣日漸溫柔,偶爾一起溜大街很是愜意,拉拉小手也成了正常節目,只是怕被熟人看見,有點跟做賊似的。
另一件事就是上海那邊的郵市的情況還不錯,據楊君筱傳來的消息,收購的差使大家都乾的不錯,齊家也比較合作,齊雅婷隔兩天就和他們互相通報個數目,並且約定了出倉的價位,這次利益共存的合作讓大家心裡都很踏實。
這天中午趙啓明剛準備去藥廠,就接到了齊雅婷打來的尋呼,他最怕就是跟這個小妖女扯不清楚,但目前雙方處於合作階段,不搭理她又是不可能的事,趙啓明只好回了個電話。
“趙啓明,最近那幾支股票漲得不錯呀,我準備繼續跟進,你要不要也一起?”齊雅婷說話的語氣裡透着開心。
趙啓明沒想到她因爲這事專門通知自己,但既然是賺錢的事就不能輕易放過:“都漲了嗎?漲了多少?”
“5月中旬到6月下旬這一個多月,豫園從7塊7漲到了9塊8,鳳凰化工從4塊2漲到了5塊5,飛樂股份、真空電子這兩支的漲幅也差不多這樣。怎麼樣,聽我的沒錯吧!咯咯……”她說着輕笑起來,連趙啓明都覺得這是件值得高興。
倒不是因爲漲了這點錢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來月20~30%左右的利潤,雖然不算少,但是跟郵票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這個消息讓奸商覺察到一個問題,股票市場是值得下注的,不過出倉的價位應該如何把握,還有待研究。
趙啓明客氣了一句:“真是不錯,先謝謝你呀!回頭我讓楊叔叔幫我再買點,你打算再投多少?”
齊雅婷輕聲答道:“我想再投十萬進去,有你一起我就更放心了……”這句含糊不清的話讓趙啓明感到不對勁,雖然齊雅婷並沒有露出明顯的痕跡,但憑着趙啓明對人的敏感,還是感受到了這語氣裡潛藏着的那縷溫柔,胡雪怡的判斷確實是對的。
他不敢往下想,要真是扯上這種事那可是真夠麻煩的,尤其是齊雅婷這樣的人:“行,回頭我讓楊叔叔去找你,到時候你再跟他商量吧。”這傢伙不敢再跟她說下去,隨便支唔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齊雅婷的確實是個能力很強的人,連她相中的那個不起眼的股市都產生了利潤,這讓趙啓明逐漸關心起自己的股票來。爲了儘可能地避免引出麻煩事,他不再和齊雅婷聯繫,只是讓楊君筱幫自己多往股市跑跑,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而且還撥了二十萬給他建了個專門的賬號。
楊君筱雖然掌握了這筆錢,卻因爲上次的事情變得謹小慎微,沒敢進行大的投入,動用每一筆資金都事先和趙啓明商量,這讓趙啓明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轉眼已經是六月中旬,和齊雅婷在郵票上的合作接近尾聲,《編鐘》早在半個月前就拋完了,《甲子鼠》還在爬升中,整版一個月漲了四十五塊,從利潤率上來說,也算過得去,到了六月十七號,大家把《甲子鼠》也全部拋空平倉。
這一筆趙啓明個人賺了六十七萬,但投資額卻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加上陳法林的一百萬,兩個人總共扔進去兩百六十萬。帳算下來,大家分到手的錢都比以往兩次要低得多,可見現在的市場情況確實已經到了本大利薄的高危階段。
趙啓明根據《編鐘》的後期收益,重新分析了市場,最後鄭重其事的告訴李胖子和張志誠:“咱們現在是收手的時候了,要玩就抓點新票跟着撈幾把,再接着炒下去,早晚會出事。”
從三月到六月這段時間,大家一共操作了三次,李胖子兩人的資本比剛入市的時候翻了好幾倍。看着燒紅了半邊天的郵市仍然火爆,他們雖然心癢癢地想再操作一把,但看着眼前的利潤,在聽了趙啓明的勸說之後,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李胖子和張志誠對小打小鬧已經沒了興趣,掙慣了大錢的人都容易養成這毛病,李胖子見楊君筱經常去股市轉悠,隨後也混了進去找機會。他對股票也是門外漢,只是投了幾萬塊錢淌一淌深淺,據說有一次還碰見了劉光偉,可那小子做賊心虛,比泥鰍鑽的還快,沒等李胖子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掙錢是無止盡的,但風險總是要預先考慮進去,見好就收是一個成功商人必須具備的素質,尤其是投機生意,行情最好的時候,也就是壞的開始,這是金科玉律。全部拋售工作完成之後,趙啓明把手裡的二百多萬暫時存入了銀行,郵票他是不準備再玩了,就是再撿起來,也要等到這次的高潮過去。
物極必反,是天下間所有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當一九九一年十月份郵票市場開始進入疲軟階段之後,一直留守郵市的張志誠來向趙啓明求援,到年底的時候,他也搭進去一百多萬。看着這些被套住的人趙啓明感到非常納悶:都是成年人,爲什麼連“物極必反”這個是人都懂的成語也弄不明白呢?他也不知道他們是裝作不懂,還是讓錢矇住了眼。
張志誠是萬般後悔,而得到消息的李胖子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這一劫,而且更加確定了趙啓明在他心目當中的地位,假如不聽這孩子,絕對要吃這眼前虧。
而這期間還發生了另一件讓趙啓明感到欣慰的事情,那就是楊君筱的案子終於水落石出,他於六月十號坐上了上海飛往北京的飛機,從北京再轉道去伊春,回去繼續幹他的外經貿局進出口主任。臨行前還囑咐趙啓明放假一定要去黑龍江找他,粗大的手掌用力握了握趙啓明瘦弱的肩膀,眼裡滿是愧疚。
面對着這位替自己消費掉四十五萬人民幣的長輩,趙啓明心裡感到有點悵然,丟錢的事他從來沒怨過楊君筱,而這位爲人率直的楊叔叔卻是因爲自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他覺得怪對不起人的。
還有件事情在楊君筱走了之後,顯現出問題來,那就是股票市場的情況,現在只有藉助於齊雅婷了。命運往往就是這樣讓人感到無奈,打心眼裡不希望它發生的事情,它卻就是要跟你糾纏不清,真是天不從人願。
楊君筱就這樣來去匆匆的走了,趙啓明的老爸始終不知道一個多月之前,楊君筱和趙啓明走了之後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只是打了個電話來說是在上海的一位朋友家裡。趙爸總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勁,依楊君筱的性格不會這樣隨便纔對。他隱約覺得這事和自己的寶貝兒子有關,但任憑怎麼問,趙啓明就是打死不承認,趙爸看着他滿臉無辜的表情,感覺自己這個兒子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收拾完這一堆亂事之後,趙啓明翻了翻日曆,再有三天就是六月二十五號,那是自己十七歲的生日。
陳致遠這最近這兩個星期全力複習,爲隨後的大考做準備,趙啓明有一天去他家裡,見這小子正在自己房間裡刻苦學習,一臉壞笑的挖苦他:“兄弟,你知道‘考場’這兩個字咋寫嗎?假模三道地捧本書冒充文化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你有多大學問呢……!”
“滾一邊去!”陳致遠聽見這話來氣,也不管有人沒人瞪着眼睛張口便罵:“你個無恥奸商真不是玩藝,自己日子不好過就拿我開涮,你倒想呆在家裡看看書聽聽音樂呢,有那命嗎?”這小子知道趙啓明的日子不好過,他自己也是藉口考試才逃離了懷聖堂藥業的折磨。
一招點中趙啓明的死穴,這傢伙當場就痿了。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時間就那麼幾天,眼看着就要開課,可還是整天被那輛奧迪拖到懷聖堂藥廠去開會、培訓,趙啓明都有點開始痛恨這輛高級轎車了。他畢竟還是個少年,趁着近來不用忙掙錢的事,和同學們搞點別的娛樂節目還是渴望的,再說還有胡雪怡等着要侍候,可在廠裡呆着,真是度日如年。
本週是跟着新招聘來的十幾名公司人員一起,接受張總經理的業務管理培訓課,這些人是作爲上海新公司骨幹成員培養的。第幾堂課,張廷把廠里正準備正式投入生產的三個品種向大家進行了詳細的講解,一個是抗感冒的新藥,另兩個分別是治療胃病和膽結石的專科用藥。
在於選擇生產品種的問題上,陳法林在建廠之前就進行了全方位的考慮,感冒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種常見的多發病,他從國外弄了一個新的配方,準備作爲重點品種向全國推廣。反正眼下中國的經濟沒和世界接軌,仿製藥品國外原研發單位根本告不着。
而胃病和膽結石這兩種毛病,最是讓患者心煩,治療膽結石只有兩種辦法,要不就是開刀取石頭,要不就是靠吃藥這種保守療法。胃病就更不用說了,什麼慢性胃炎、胃潰瘍之類的毛病只要得了就能拖人一輩子,平時沒什麼大礙,但只要犯起來立馬讓人吃不下睡不着;
而且這兩種病常見於中低等收入的人羣,非常符合中國大陸市場,對於企、事業單位那些吃藥看病都能報銷的患者來說,在家庭經濟上根本沒影響。
這幾條都是陳法林這位客串老師在和趙啓明兩人聊天的時候,私下裡跟他們分析的,爲了確定這三個品種,他在申報建廠的時候跑了不少地方做市場調查。目前的中國仍然保留着計劃經濟的特色,沒有藥店,連私營的小診所也很少,有點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全是去自己單位的附屬醫院吃藥打針。經濟效益稍好的,醫藥費都可以報銷90%以上,這對於市場銷售來說,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
陳法林和張廷在淮南建的這個藥廠,所帶來的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投資,還有很多全新的東西,他們不是以企業領導的眼光去管理和經營,更多的是以資本家的眼光去透視市場。選中淮南這個中小型內陸城市,也是陳法林的獨特之處,他的產品定位在國內市場,況且三年免稅是國家的統一政策,不需要在沿海城市去擠。而且安徽東部屬於泛長江三角洲地區,不僅靠近上海,與武漢、鄭州等幾個大城市也只是幾小時的車程,交通運輸還是挺方便的。
在經濟起步沒多久的中國,到內地辦企業的海外投資者很少,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深圳、珠海、汕頭、廈門等沿海開放城市。陳法林也是仗着自己的出身,對這裡的環境比較熟悉,這纔敢回淮南辦廠。
他很慶幸自己的選擇,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遇到趙啓明。
今天要講的是與客戶溝通有關的內容,六月末的初夏,天氣比較熱,趙啓明和十幾位學員一起中規中矩地坐在小會議室,等着張廷的到來,好在有空調,不然一羣人早就受不了了。張廷臨時和陳法林商量事情,派人過來通知說要晚幾分鐘。聽到這個消息,會議室裡開始有人交頭接耳起來,這讓趙啓明覺得很好笑,原來這幫大人也會趁老師不在的時候說悄悄話呀。
兩天來趙啓明沒跟別人搭過腔,也沒人知道這個十來歲的中學生在這坐着是幹什麼的,主要還是年齡上差距比較大。而且在陌生人當中,趙啓明更願意保持沉默,在一旁觀察別人會讓他感到很有趣,也是鍛鍊自己的一個好辦法。
除此之外他也沒心情跟其他人說話,前幾天陳法林和他談過一些長遠規劃,最終是打算把他派到上海負責這家公司,同時陳法林改變了原來和趙啓明商定的計劃,希望他能夠到上海就讀,並且還是直接跳入高等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