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洛身形一僵,繼而搖搖頭,“劉某身負血海深仇,這輩子註定要跟朝廷爲敵,恐怕有負公主的厚愛。”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一個人過得好好的,肯定就不會想到要造反。既然選擇了造反,就必定有着非造反不可的理由。
“閣下爲何說,這輩子註定要跟朝廷爲敵?”趙煊皺着眉頭問。“還有,閣下所說的血海深仇,那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五王爺可記得十年前,劉震一家被滅門的往事?”
“劉震?”趙煊想了許久,他終於想起來了,“你說的可是當年的御史劉震?”
劉家洛點點頭,“劉震,正是家父。”
趙煊吃了一驚,“閣下原來是當年御史劉震的兒子?”
劉家洛臉色凜冷地笑了一下,“沒想到吧,當年皇帝判的是滿門抄斬,還株連親族,結果,我和兩個妹妹逃脫了。”
說完,劉家洛等着趙煊的反應,他等着趙煊愕然之後,誓要抓他。
但趙煊卻長嘆一聲,說:“可惜了,當年劉震是個好官,本王一直都很敬仰他。本王覺得他是被冤枉的。”
這回輪到劉家洛錯愕了。
趙煊竟然這麼說。原來,在朝廷當中,甚至皇族當中,有人認爲他父親劉震是被冤枉的。
劉家洛對趙煊的敵意,神奇地自動消除了。
“五王爺也覺得我父親是被冤枉的?”
“對,本王是這麼覺得。而且本王正嘗試着爲劉震大人洗冤昭雪。”
因爲立場被理解,劉家洛一下子和趙煊拉近了距離。
“像閣下這樣的人才,在朝堂之上,必定可以有一番造福天下蒼生的大作爲,何必非要跟朝廷作對呢?閣下不如歸順朝廷,與我們一起共創大業。如果閣下願意歸順的話,閣下跟晗月的事,本王在皇上面前,願意作保……”
趙煊的話還沒有說完。
趙晗月早已蹦跳了起來,她一把抓住趙煊的手臂,興奮地搖晃起來,“真的?五哥哥,你真的願意在父皇面前,爲我跟這個傢伙的婚事作保?”
趙煊被趙晗月搖着手臂,搖得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假咳兩聲,低低地對晗月說道:“小妹,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
“我又沒有哭着喊着要跟他走,難道我還不夠矜持嗎?”趙晗月撇着嘴說道。
“沒有父皇的同意,你就敢哭着喊着跟他走,你看父皇會不會打斷你的腿?”趙煊低聲道。
趙晗月看了劉家洛一眼,得瑟地說:“那傢伙長得那麼好看,身材又高大又挺拔,我跟這傢伙走,父皇說不定高興死了,我給他挑選了一個這麼出色的女婿!”
“你這人,你還要不要臉?他有說過要娶你嗎?”趙煊潑了趙晗月的冷水。
“你妹妹我長得這麼美,他能不娶我嗎?”
趙煊哭笑不得,他搖搖頭,結束與趙晗月的小聲私聊。
擡目瞥了劉家洛一眼,趙煊穩重而無奈地笑了一下,說:“我這妹妹,很任性。”
劉家洛也很難得地笑了一下,點點頭:“嗯,我知道。”
趙晗月急了,“喂喂喂,你們怎麼回事,幹嗎一起說我的壞話?”
“她還有很多缺點的,你以後就知道了。”趙煊並不理會趙晗月的抗議,又說。
“有缺點的女人才可愛。”
冷冰冰的劉家洛,居然說了一句非常暖心的話。倒讓趙晗月很是意外,然後她狠狠地開心了一把。
“關於本王的建議,閣下回頭考慮一下吧。”
劉家洛知道,趙煊指的是關於風神教歸順朝廷的事情。
“只要朝廷重新徹查十年前許世榮栽贓陷害我父親貪污的案子,並恢復我父親以及劉家的聲譽,我劉家洛,願意歸順。”
“太好了,太好了。”趙晗月蹦跳了起來。趙煊不給她晃他的手臂,她就改爲去晃花似錦的手臂。
花似錦被她晃得,感覺整隻手臂彷彿要斷了似的。她心想,趙晗月那麼熱情,劉家洛那麼冷漠,這兩個人,還真是天生的一對,互補。
劉家洛離開的時候,忽然瞥了花似錦一眼,說:“這位,想必就是花似錦姑娘吧?”
花似錦沒想到,劉家洛這麼帥這麼出色的男人,竟然認識自己,她連忙受.寵.若驚地說:“是,我就是花似錦。”
趙煊不動聲音地把花似錦拉到他的身後,笑道:“花似錦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劉家洛點點頭。
花似錦很好奇,“劉教主,你怎麼會認識我?”
“我聽仇不悔經常提起你,舍妹劉婉兒也總是提起你。”
花似錦“哦”了一聲,問道:“仇不悔和劉婉兒都還好吧……”
趙煊聽到仇不悔三個字,他驀地就感覺特別不舒服。
於是他很不高興地打斷花似錦,“問那麼多幹嗎?”
花似錦知道他不喜歡仇不悔。她翻了翻白眼說:“這是禮節,禮節懂嗎?”
“他們都還好,就是仇不悔他似乎一直惦記着你。”
趙煊一聽不高興了,“仇不悔惦記着花似錦做什麼?”
“好像是說,錦姑娘曾經救過他一命,幫他治療過蛇毒。”
“哦,小意思,你回去後,叫仇不悔以後不用再惦記着這件事了,我妻子心善得像菩薩,像幫別人治療蛇毒這種事,她一天要幹好幾回。”
劉家洛看着花似錦,那眼神,彷彿看怪物似的。他點點頭,“錦姑娘還真是個好人!”
“正是,她就是一濫好人!”趙煊嘲弄地笑道。
花似錦聽了,一陣來氣,趙煊這傢伙,分明就是指桑罵槐地暗罵她呢。
……
劉家洛與趙煊相談甚歡,後來接着一直談到凌晨才小睡了一會。
談了一.夜,劉家洛下決定要歸順於朝廷。
因爲趙煊只帶着李廣和張衝兩個侍衛,卻同時要保護晗月和花似錦兩個女人。
劉家洛不放心,特別擔心趙煊回京城的路上,會遇上什麼土匪歹徒。
因此,劉家洛和他帶來的兩個侍衛,一路和趙煊結伴同行,把趙煊兄妹和花似錦護送到京城的郊外,方纔分道揚鑣。
趙晗月一直站在那裡,目送着劉家洛的背影,她看上去憂心耿耿的樣子。
趙煊瞥了她一眼,說:“走吧,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看?再看就要變成望夫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