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河岸邊上,趙煊正冷冷地把解元香從自己身上掰開,不帶着一絲感情地回答解元香道:“解小姐,請你自重。我對你自始至終,沒有半點情意,以前皇上賜婚時沒有,皇上解除了婚約後,也沒有。”
解元香聞言,彷彿受到打擊似的,臉色悲愴,後退了兩步。搖搖頭自言自語般說:“不可能,你騙我的,你以前對我那麼好,哪像現在這麼冷淡。”
“那是因爲,你是我明月皇姐的閨中好友。我自然要對你以禮相待。”趙煊說,語氣是一貫的冷漠。
“煊哥哥。”剛剛被推開的解元香,又朝趙煊走近了一步。
“別過來,跟本王保持三尺的距離說話!”趙煊命令道,彷彿解元香是個病毒自帶體。“有什麼話,你趕緊說,說完了趕緊回去,本王還有事要忙。”
“煊哥哥。我三天後就要遠嫁柔然了。”解元香故意慘兮兮地說。
誰料趙煊對他曾經的未婚妻即將遠嫁柔然,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竟然淡淡地說道:“恭喜你!”
解元香原以爲他一定會噓唏傷感不已,誰知趙煊那一副天高地闊的樣子,彷彿她的事,與他沒有半點關聯似的。
她不由得傷心起來,“我,我原本是你的未婚妻啊!”
“現在不是了。”趙煊說,臉上仍然淡淡的,彷彿在說着別人的事。
這時候,秋月端着兩杯茶水過來,一杯奉給趙煊,趙煊接了。
趙煊接過茶杯的時候,一雙眼睛灼灼看着秋月,彷彿秋月身上有什麼令人着迷的東西似的。
趙煊看秋月那種灼熱的眼神,被解元香盡收眼底。
她於是有些憤恨地瞪着前來打岔的秋月。
秋月將一杯奉給解元香,解元香心裡正煩着,見秋月不召自來,又見趙煊瞧着秋月的目光帶着莫名的情意,她心頭頓時不爽起來,拿起杯子的時候,假裝拿不穩,一杯滾燙的茶水向秋月身上傾灑而去。
秋月哼了一哼,似乎早就防着她這一手了,不經意地一閃身,解元香手中那杯茶悉數潑灑在地面上。
“哎喲,解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秋月說道,“我發現解小姐你總是拿不穩杯子,經常會把茶水給灑掉。你的手沒毛病吧?”
趙煊聞言,嘴邊似乎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解元香卻氣得一張小臉白了青青了白,一個小小的婢女,如今竟然也膽敢諷刺她的手有毛病,以致杯子拿不穩?
這麼多天以來,她胸中積壓的一堆怨氣,終於在秋月身上找到了出口。
她把手中的茶杯恨恨地砸向地面上,然後她蹲下去,撿起地上的一塊瓷片,趁秋月沒防備,猛地衝向了秋月。她一隻手攥住秋月的衣領,一隻手舉着瓷片就要戳向秋月的臉。
“啊,你幹什麼?”秋月霎時嚇得驚叫起來。
就這時候,解元香舉着瓷片的那隻手被人死死握住。解元香擡眼一看,握住她手腕的是趙煊。
趙煊正以一種極其厭惡嫌棄的眼神看着她,他手勁稍稍加大,捏痛了解元香,解元香手中的瓷片應聲落到地上。
解元香忽然感覺一陣巨大的委屈,趙煊說他對她從來都沒有半點情意,以前老皇帝賜婚的時候,他怎麼不說對她全無半點情意,如今她是殘花敗柳了,他才說他一直對她全不半點情意。他是嫌棄她被一羣乞丐輪過吧。連他府上的婢女欺負她,他都向着那個婢女不幫她!
她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她站在那裡,眼睛裡迸射出深深的仇恨,“趙煊,枉費我解元香這麼多年來對你癡心一片,低聲下氣委屈求全,只爲討你歡心,沒想到你卻對我如此無情無義。好,既然如此,你既無心我便休。你一定會後悔的!”
解元香說完轉身,淚水奪眶狂流。
“站住!”她的身後,趙煊朝她喊道。
解元香於是頓住了腳步,剛剛心死,可此刻心底竟又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他是良心發現了嗎?他這是想挽留自己嗎?她不由得側耳傾聽着。
身後趙煊淡淡地說道:“解小姐,既然你和本王再無干系,那麼,請歸還你手上戴着的我母妃的手鐲!”
解元香一陣深深的失望,她原本想聽趙煊說些挽留的話,結果,他竟然只是要她歸還蕭貴妃賜給她的東西。
“這隻手鐲是貴妃娘娘賜給我的。要還,我也是還給貴妃娘娘而不是王爺你。”解元香背對着趙煊說,她閉了閉眼睛,彷彿想把巨大的怨恨都閉進心裡去。
“前幾天貴妃娘娘說了,讓我見到你的時候,讓你將那隻手鐲褪下來歸還給她,她這隻手鐲,是要傳給她的兒媳婦的。”趙煊的話,每個字他都說得非常輕描淡寫,但在解元香聽來,每個字都像剜她心臟的利刃。
她的心痛得實在受不了了,感覺自己的自尊,被無情地扔在地上,被人盡情地碾壓。她擡起手臂,刷的一下褪下那隻祖母綠手鐲,扔還給趙煊,說:“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秋月站在邊上,小聲嗤了一聲,嘀咕道:“說得好像你跟五王爺曾經恩深義長過一樣。”
覺得自己受到一萬點傷害的解元香,昂首挺胸地轉身走了。那樣子,彷彿真的要趙煊後悔莫及一樣。
等解元香消失在視線裡,秋月這才長吁一口氣,這個瘟神終於走了。
趙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的身邊,在她耳邊悠悠地說道:“花似錦,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秋月出來晃盪。你可知道解元香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一旦被她覺察到了,那麼三天後遠嫁柔然的那個人,肯定是你不是她。”
花似錦一副非常仗義的樣子,說:“我方纔在樓上無意中,看見她非禮王爺你,緊抱着王爺你不放,我怕王爺被吃豆腐,於是我趕緊易容成秋月過來,想幫王爺解圍來着。可是王爺,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下次易容的時候,記得把你身上的茉莉香味弄掉。”趙煊淡淡地說道。“不然,熟悉你的人,總是能一下子把你給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