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指了指駐紮營地上密密麻麻的士兵,道:“那些人都可以陪你喝酒,惟獨花若男不可以。”
八王爺不甘心:“爲什麼?”
“不爲什麼,就因爲他是本王的貼身隨從,懂不懂貼身隨從的意思?本王的貼身隨從,就是貼身地跟隨着本王。所以,其他人都可以陪你喝酒,惟獨他不可以。”
八王爺走近五王爺,將他端詳了一會,然後附在他耳朵說道,:“那只是一個小奴才而已,你緊張什麼呢?五哥啊五哥,你完蛋了!你是不是中意花若男?你是不是想跟他玩斷袖分桃?”
趙煊不說話,只是一個兇狠的眼神朝他刺過去,刺得八王爺心下一哆嗦,感到一陣刺骨寒意。他怕了似地擺擺手,求饒似地道:“嘿,當我沒說,五哥你向來傳統正派,這樣齷齪的事情,你絕對幹不出來的!”
你丫丫的,我幹不出來,你就幹得出來是嗎?
趙煊懶得再跟他廢話,只送他一個字:“滾——”
八王爺笑嘻嘻道:“五哥你這就忒不厚道了。”話音剛落,他倏地又“哎喲”一聲,捂着屁股慘叫起來。
原來趙煊見他廢話太多了,於是乎踢起腳邊的一塊雞蛋大的石頭,一下擊中八王爺的屁股,八王爺揉着屁股走遠了。
花似錦跟着趙煊回到營房裡。貼身隨從的意思是,他在哪,她就在哪。
剛剛見識過這個男人的殘暴,花似錦默默地站在他身旁,輕易不敢開口,以免招惹上無妄之災,到時腦袋被砍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趙煊卻忽然轉身,面對着她,倏地張開手臂環抱了她。
花似錦被嚇得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什麼情況?高冷的五王爺,竟然主動擁抱了她,請注意,這裡用了“主動”一詞。
“你害怕嗎?”他問道,“本王記得被困在地下的時候,你曾經說過,如果感到害怕,抱一抱別人就不會害怕了。來吧,看你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本王抱抱你給你壯壯膽。本王沒料到你一個男人膽子居然這麼小。本王要知道你的膽子跟女人一樣小,我就不當着你的面砍人了。”
花似錦沒由來的心中一暖,五王爺好像也不是那麼殘暴啊。
“花若男,你知道嗎?我派‘黃鼠狼’黃勇出去,是要他去把你接救回來的,結果他違背了我的命令,竟然想殺掉你!敢違背命令者,留着是個禍害。你懂嗎?”
花似錦哭笑不得,她懂與不懂,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趙煊很快放開了她,他的懷抱溫暖卻短暫,花似錦感覺他的溫情就像曇花一現,剛剛綻放,轉眼又凋敝。
“就要拔營回京了,你去準備一下吧。”趙煊簡易書桌前坐下,吩咐她道。
花似錦應了一聲,逃也似的跑出去做準備了。
返京途中,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隊伍停歇半天,讓人和馬兒都得以休憩。士兵們牽着馬在小溪邊盡情地喝水。
休憩的時候,除了看馬看武器看物資的士兵,其他人都可以跑開去玩一會。
花似錦不用看馬看武器看物資,因此她也跑了開去。
她一直跑進一個向陽的山坡上去,之所以跑那山上去,因爲她發現山上有許多漂亮的花兒,什麼木槿花、夾竹桃、六月雪、石榴花、扶桑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將這一面山坡點綴得奼紫嫣紅的,煞是好看。
花似錦滿山亂轉了一圈,終於忍不住摘了一朵大紅色的扶桑花,看看身後沒人跟來,她便偷偷地把那大紅色的扶桑花簪在自己的帽子上。
山上地勢低窪處,由於前段日子下過雨,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積水池,花似錦走近前去,臨池當鏡,看着水面上映出自己的倩影,雖然裝扮有點兒不倫不類,但花似錦看着水中的影子,自己帽子上簪着的扶桑花,還是幾分陶醉地笑了。隨手拔了幾根長杆子不知名的草,她一邊撩着水一邊哼起小曲兒來:“瓦藍的天上彩雲飄,女兒家的心事無人曉……”
趙煊跟麥鵬飛在一棵大樹下歇着,耳邊忽然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歌聲,他於是忍不住起身,撇下麥鵬飛,遁着那聲音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也來到了山坡上,他站在一顆柏樹後頭,發現原來那唱歌的人,竟是他的貼身隨從。
趙煊一時愣住了,他那小奴才帽子上簪了一朵扶桑花,粲然笑顏比花兒還嬌俏,還有小奴才那反串女聲的歌喉,聽着是那麼溫婉空靈。
趙煊的心絃,像是被誰輕輕撥動了一下,“當”的一聲之後,他再次看向花似錦那小奴才,便已經是別有一番心思,不過,那番心思隱隱晦晦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去承認。
他腦海裡盡是他和花若男兩個被困在地下時,花若男膽大妄爲地抱着自己,並且還要自己也去抱他的情形,如今想來,當時的處境極爲驚險,生死攸關,鬧不好就長眠於地下了,可他爲何想起來竟覺得美好甜蜜呢?
趙煊心想,自己一定是中了邪了!
正偷窺得入了神,麥鵬飛那洪亮的聲音忽地在身後響起:“五王爺,在看什麼呢?”
麥鵬飛的聲音足夠大,花似錦聽見了,驚得她手中那幾根草都扔水裡去了,慌張站起來,朝着趙煊的方向躬了躬身,然後低垂着頭,像個做壞事被撞見的孩子。
趙煊被無端打擾了神遊,還驚動了那小奴才,不由得有些尷尬。不過他面上是不會流露出來的,他擡頭望了望天,對麥鵬飛說:“本王剛剛看到了一隻怪鳥飛了過來,於是追過來看看,誰知道追到這兒,那怪鳥竟不見了。”
麥鵬飛擡眼看了看花似錦,不由得失笑,戲謔地說道:“怪鳥不見了,前面倒有個怪人呢。”
花若男聞言愣了愣,很快,她彷彿醒悟過來一般,連忙一把扯掉她簪在帽子上的大紅扶桑花。她低頭絞了下衣襟,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大意,不知不覺竟露出了女兒態!萬一被他們識破了怎麼辦?這兩個可都是人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