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總覺得這大小姐再次醒轉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但到底哪兒不一樣了,她又說不上來。
“嬤嬤,”花似錦問,“我跟那個許老頭兒的婚期是什麼時候?”
楊嬤嬤答道:“大小姐,婚期是在五天後。”
花似錦心想,五天,已足夠她好好地謀劃一番了。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從她得知自己即將嫁給那個許老色、鬼之後的那段時間裡,她天天就像個怨婦似的,只會躲在屋子裡以淚洗面。
楊嬤嬤又擔心又欣喜地發現,她家大小姐自從懸樑自盡,再次醒過來後,終於不再只是躲在屋子裡哭了。她每天打扮一新,該吃吃該喝喝,還經常上花員外和後母劉氏那裡去請安。心情相當不錯。
自從後母劉氏宣佈把花似錦許配給許老頭兒之後,花似錦總是哭哭啼啼的,劉氏怕她想不開去投水,少不得調來一些人手盯着花似錦,以免她那即將到手的重金聘禮砸沒了。如今她見花似錦跟個沒事人似的,反而比以前更吃得下睡得香了,她便也放鬆了警惕,不再派人盯梢她。
劉氏自從被花員外扶正之後,對花似錦極其苛刻,吃食用度,樣樣皆不如她自己的親生女兒花似玉。不過,如今在劉氏看來,花似錦這個眼中釘終於要嫁掉了,而且是被她以不菲的聘禮嫁掉的,那麼,就是給她幾天好日子過也無妨。反正只要花似錦肯乖乖地嫁出去,她就可以坐擁天價的聘禮。
花似錦這幾天也毫不客氣,一會說吃的太粗糙,要換精緻些的食物;一會說例銀太少,連胭脂錢都買不起;一會說自己沒件像樣的頭面,花家號稱當朝首富,她就這麼寒酸地嫁過去,會被夫家笑話的。
劉氏雖心中鄙恨,不過這回倒是大方,吃食叫廚房給她安排最好的,又給她提到五兩例銀,還把自己一副東珠攢金絲的頭面送給了她,另外再送了兩副手鐲,一副是南紅瑪瑙的,另一副是金鑲玉的。只要花似錦肯嫁,這一點小肉她還是捨得的。
花似錦從劉氏的屋子裡謝恩出來。
站在屋外的花似玉正等着她呢,一見花似錦出來,花似玉就忙迎了上去,在鐵若面前冷嘲熱諷道:“你向母親討要那麼好的頭面做什麼呢?戴給那個許老頭兒看麼?呵呵,真是好笑,聽說那許老頭子老眼昏花,只怕你裝扮得再好看,他也看不清楚。”
花似錦回敬道:“我戴給誰看關你什麼事?我就不興自己戴給自己看麼?”
花似玉聞言一怔,她審視地着看花似錦,心裡稍稍有些不適應,她這個沒用的名義上的姐姐,性格向來怯懦,平日裡話都不敢多說兩句的,怎麼如今,竟然敢頂撞她了。
花似錦忽而淡然笑道:“要是有機會,我還想戴給唐時駿哥哥看看呢!”
“你……”花似玉氣得咬着皓齒,“你這不要臉的小****!”
唐時駿是花似錦青梅竹馬的玩伴,兩人好得就像一對小戀人似的。花似錦曾經以爲,她長大以後,肯定會嫁給玉樹臨風的唐時駿哥哥的。
可惜她命不好,還沒等到唐時駿來提親,她就被劉氏指配給富戶許老頭兒。而她也聽到了風聲,說劉氏打算將花似玉許配給唐時駿。
花似錦也知道,花似玉非常喜歡唐時駿。
但凡她花似錦喜歡的東西,花似玉便一定會喜歡。比如唐時駿。
花似玉最大的樂趣,就是搶走花似錦擁有的,無論東西也好,人也好。她最快樂的事,就是看着花似錦一無所有。
因此花似玉聽她提到唐時駿的名字,不禁臉一黑,忍不住冷嗤一聲,道:“野雞就是野雞,再怎麼打扮,戴上再昂貴的頭面,你也沒辦法變成真正的鳳凰。”
花似錦聞言,既不怒也不惱,還輕笑一聲,道:“是,妹妹說的太對了。野雞是變不了鳳凰的,就像有些人,拖油瓶就是拖油瓶,再怎麼春風得意,這輩子都無法改變她是個拖油瓶的身份!”
“你……”花似玉氣惱,卻無從反駁,因爲她本身的確就是一個拖油瓶,當初她是隨着她母親劉氏一起嫁進員外府,然後才改名花似玉的。
花似玉沒想到自己諷刺花似錦,花似錦竟然敢這麼毒舌地諷刺回來,花似錦如今不但敢頂嘴回話了,她還敢和自己針鋒相對了!
於是花似玉怒了,敢諷刺她是個拖油瓶,花似錦真是活膩了!
兩天沒收拾,看來是皮癢癢了。花似玉氣惱得很,她習慣性地揚起手,就要揮給花似錦一巴掌。
不想手掌剛揮出去一半,手腕卻被花似錦就勢死死地捉住。
竟敢捉住她的手,花似玉更加惱火了。她掙扎了兩下,花似錦愣是死死鉗住她不放。
花似錦向來被後母劉氏苛待,她雖比較瘦弱,但因爲成天要做活,所以一身的力氣。花似玉則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個十足的嬌嬌女,自然沒有花似錦的手勁大。
花似玉擡眸怒瞪花似錦,可當她一接觸花似錦那冷厲的眸光時,不由得被嚇了一跳,她眼中囂張的氣焰頓時減少了一大半。
她從沒見花似錦如此冷厲的眼神!分明跟以前那個懦弱怕事的花似錦判若兩人。
花似玉心想,大約是她將要嫁人了,所以感覺有靠山的緣故吧。她瞬間惡毒地想:哼,了不起啊,嫁個猥瑣的老色、鬼,聽母親說,那許老頭兒都七老八老行將就木了。她下半輩子等着守寡去吧。
花似玉的手仍被花似錦捉住不放,她卻奈何不了,氣得她高聲嚷道:“花似錦,你好放肆,快放手!”
花似錦沒有放手,她以前經常被花似玉欺負的往事,那些不好的記憶一點點在腦海裡上演。
自從劉氏過門後給花員外添了個男丁,花員外便對劉氏言聽計從,開始冷落自己的大女兒,反而是劉氏帶來的拖油瓶花似玉,在家中過得比花似錦還要滋潤。
花似玉每每見到花似錦,明明她只是個拖油瓶,卻總是表現得比花似錦這個正宗嫡長女還要驕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