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嫌,也爲了保存實力,程宇在接下來的一天裡沒有跟任何人見面,甚至連一日三餐也都只是讓守衛送到院子裡即可。
程宇體內雖然有真氣,但是讓他有些不解的是,自己仍需要進食一日三餐,尚不能夠達到辟穀的階段。
所謂辟穀,即不吃日常的五穀雜糧只靠天地靈氣和體內的真氣補充人體自身所需的營養。
這種理論一般都出現在道家的理論學說當中,很多人以爲是那些臭道士糊弄人的,但其實這些理論也是有據可查的。
根據中醫的氣海理論,當體內的元氣足以代替食物產生的元氣的時候,就可以進行辟穀了。
但是從古至今,能夠實現辟穀的人極少,僅有的一些人也只是傳說中的張三丰等人,具體事實如何,無證可考。
程宇雖然並不強求早一步邁入那種超脫物外的精神境界,但是長久的停滯也讓有了幾分疲憊之感。
當體內的真氣在五臟肺腑之間循環了一個小週天之後,程宇收斂了氣息,睜開了微微閉着的眼睛。
今天就是競選幫主的日子裡,雖然門口的守衛有心提醒程宇,但是礙於程宇的吩咐和他把雷戰打倒在地的情形,所以一直在門口徘徊而不敢敲門。
當程宇打開大門的時候,門口的守衛竟然一時有些慌張,慌不迭說道,“程先生好。”
程宇心裡暗自搖頭,我有這麼可怕嗎?
看到程宇面色溫和,再想到他平日裡對弟兄們的態度,這個守衛心情不禁放鬆了一些,“程先生,您應該動身了。”
程宇依然穿着那一身白色寬鬆的練功服,他的體型本來就不是很壯碩,在寬鬆衣服的襯托下更加顯得消瘦。
但是他身上透露出來的氣質似乎要比前幾天更加強大,而且這種氣質,似乎有着天生的力量,讓人無法抗拒。
程宇一語不發地走在了前面,後面的守衛急忙跟了上去。
雖然距離不算近,但是已經能夠聽到從祭祀廣場當中傳出來的人聲鼎沸的聲音了。
幫主之選,何其激烈,況且還是青幫這種超一流的幫派。
當程宇走到廣場裡的時候,漸漸的,氣氛突然變的詭異起來,熱鬧的環境也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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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程宇的身上,似乎他就是今天的主角一般。
程宇沒感到有什麼可高興的,被這麼多人當動物一樣注視着,他的心裡反而有很多不自在。
今天來的人明顯要比上次的人少,程宇觀察了一些,原來是少了那些其他幫派的人,前幾天還能看到的不同膚色的人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目之所及都是穿着華人服裝的青幫弟兄。
廣場的正中央在兩天時間內竟然憑空多了一個由石頭砌成的擂臺出來,這種辦事效率,讓程宇着實驚訝不已。
“程先生,請。”
一個禮部的幫中弟子對着程宇客氣地說道。
禮部的人本來就是負責各種禮節相關的東西,這種客氣是本身的要求,然而,面對程宇,這種客氣卻變成了一股遮掩在客氣之下的敬畏。
程宇心裡苦笑,恐怕所有人都把我看成怪物了也說不定。
待程宇跟着禮部的弟子來到了香堂的一旁,這裡的人明顯少了許多,但是這裡的戒備也比前面的廣場裡森嚴了不少。
“開香堂!”
身爲禮部的長老,鄭裕昌肩上的擔子一點兒不比那些開疆封土的武將少。
禮節,自古就是華夏傳統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氣節、國家、尊嚴,這些都是深深地蘊藏在一個國家的文化當中,而幫派中的所謂的“規矩”就是這種禮的集中體現。
如果連這些老祖中的規矩都丟了,不光自己臉上掛不住,就連外國幫派都會瞧不起你,說起來,實際上讓外國幫派敬畏青幫的原因還真不是青幫人多勢衆,而恰恰就是他們身上有那種誓死捍衛榮譽的精神。
這就是一個幫派一個民族的禮節!
鄭裕昌在臺上莊嚴地宣讀着青幫的幫規,字字珠璣,聲音洪亮,“青幫幫規第一條,不得藐視前輩,天地君親師,必尊長幼尊卑!”
“青幫幫規第二條,不準江湖亂道!天下英雄是一家,江湖道義是根本!”
“青幫幫規第三條,不準擾亂幫規!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擾亂幫規者,天地不容!”
“第四條……”
說完了十條幫規,還有十戒,說完十戒之後還要說一些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程宇聽的昏昏欲睡,同時也在心裡暗暗感嘆,原本以爲這禮部的人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沒想到還要遭這份罪。
看着七老八十的鄭裕昌在臺上賣力地扯着嗓子說幫規還要努力擺出一副嚴肅認真一點兒都不累的樣子,程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成了鄭裕昌的獨角戲,當他終於把開香堂的儀式宣佈清楚之後,程宇看到他的身體明顯地晃動了一下,甚至雙腿都有些哆嗦,下臺的時候都是被手下的人扶着下去的。
老輩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寧願咽口氣憋死也不能吐一口氣讓被人看了笑話。
開香堂之前的這番講話要一字不落地一口氣說出來,絕對不能出現錯誤,就連條例的先後順序都不能出錯,而且其中還夾雜着很多的江湖黑話,現在的年輕弟子已經很難完整地重複下來了,因此鄭裕昌必須親自上陣。
“祭拜先祖!”
這次喊話的人依然是禮部的人,但已經不是鄭裕昌了,一來,以後的事項都是小事犯不上動用長老了,二來,鄭裕昌的身體也實在是吃不消了。
整個廣場的幾百青幫弟子都跪了下來,除了站在前面的幾位長老,程宇在一羣跪下的弟子當中顯得格外突兀。
程宇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動地向牆邊靠了靠。
青幫拜的人有五位,分別是文宗史可法,武宗文天祥,義宗趙子龍,忠宗關雲長,另外還有最後一位仁宗,就是收復寶島的鄭成功。
這五位的畫像掛在香堂之上,只有在青幫大會的時候纔會拿出來供人瞻仰。
五位祖師爺在青幫當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同時也是他們的精神寄託,但是這種印象也只存在老一輩人心裡了,至少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當中程宇就看到了好幾個跪在地上打瞌睡的,反而倒是那些老長老們一直挺直了腰板不敢有絲毫鬆懈。
“敬酒!”
六位長老各自端着一大碗酒,朝着“五宗”的畫像敬酒。
這六個人便是代表着幫裡的千千萬萬的幫衆,也代表着對五位祖師爺最深沉的尊重。
“斬鳳凰!”
隨着這聲音剛落地,一個幫中弟子拎着一直大紅公雞走了過來。
雄雞一聲天下白,所以大紅公雞在華夏的傳統習俗中一直佔據着重要地位,包括祭祀等都要用到大紅公雞。
一把刀鋒鋥亮的砍刀瞬間砍下,大紅公雞的腦袋隨即掉落在地,撲扇着的翅膀卻依然在跟着尚未死絕的神經顫動着。
鮮紅的血液從雞脖子中迸濺出來滴答在一隻大海碗當中,這碗血酒被供奉在香案之上。
鳳凰血要在所有儀式結束之後才能被取下來,寓意着,鳳凰涅盤,重獲新生,也意味着幫會新的開始。
斬完鳳凰,本應該還要繼續下面的儀式的,但是因爲有程宇這個外人在場,所以後面的儀式只能等到新幫主繼位的時候再一起舉行了。
“諸位兄弟,青幫中人皆是豪傑,幫主更是蓋世英雄,今日吾等能夠見證幫主的誕生,實爲榮幸,諸位兄弟,今日之事,乃我青幫門內之事,希望大家能夠嚴格遵守幫規。”
這種大會,特別是有長老在的大會,所有前來的人都是不能帶任何兵器的,就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程宇才換了這一身寬鬆的練功服,連貼身的銀針都沒有帶。
現場人數的控制也是在兩百人之內,雖然總數仍然很多,但是在這樣一個廣場當中,就顯得有些寬鬆了不少。
“現在,參加幫主的競選人有,虎堂堂主,雷戰!”
大概是虎堂本部的人,一個角落裡的人羣看到雷戰站在了擂臺之上頓時一片歡呼,然而,雷戰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程宇平靜地看着他,情緒上並沒有什麼波動,雷戰不過就是一個被人利用了的人,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
有苦說不出,這纔是真苦啊!
豹堂的堂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看他手臂上戴着的一副鉚釘護套,練的應該也是至剛至猛的硬功夫,這是幫派中人最常練習也是最普遍的功夫。
相比較於動輒幾十年積累的內力、輕功等功夫,這種剛猛的拳法不僅練習時間短,而且殺傷力大,受到經常在道口舔血的幫派中人青睞也就不足爲怪了。
程宇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豹堂的堂主根本就不是雷戰的對手。
棍怕老郎,拳怕少壯,雷戰三十的年紀,正是火力剛猛的時候,硬拼身體,雷戰是絕對佔優勢的。
果然不出程宇所料,擂臺上的兩個人打了不到五分鐘,雷戰便一拳擊中了對方的腦袋,後者倒地不起,再也爬不起來。
受傷的人很快便被人擡了下去,而贏了的人則繼續站在臺上等待着程宇的挑戰。
程宇慢慢地走上了擂臺。
他看到了雷戰眼睛裡的怒火,但是在那怒火的背後更隱藏着一股深深的冰冷。
這個傢伙恐怕已經喪失理智了吧。
穿着白色寬鬆對襟練功服的程宇與對面壯碩的穿着黑衣服雷戰一對比,立刻就顯出了身體上的劣勢。
兩者相差太多,不光是身高和塊頭上的差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程宇的弱不禁風,這種人還敢上擂臺,這不純粹就是找死嗎。
不過也有知道內情的人倒是對程宇多少有了解,所以對這幫主之爭最後的勝負還真有些把握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