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法海正在敲着木魚行走,白素貞、小青突然一前一後攔住了他。
“法海,站住。”白素貞喝道:“你身爲出家人,爲何五次三番在我相公面前說我壞話,這對你有何好處?”
法海冷笑一聲,喝道:“孽畜,你做你的功德也罷了,卻來此處爲害蒼生,老衲焉能袖手旁觀,做事不理。”
白素貞冷笑一聲:“法海,我做不做功德關你甚事,我來這裡做什麼關你甚事,你口口聲聲說我害人,我害了誰了?倒是你,居心不良,心懷叵測,照你這樣修行,纔是爲害不淺。”
“哼,妖孽,你現在不害他,只是爲你以後多害人找個合適的藉口罷了,日後你必害他,老衲怎會看錯。”
小青哧笑道:“姐姐,以前我只聽說血口噴人和孔老夫子說的,‘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爲之辭’的道理,看來,真有這樣的人啊!”
白素貞笑道:“是啊,要不人家怎麼口口聲聲地說爲了幫助別人而搶仙位呢?”
“你”,法海怒不可遏,叫道:“妖孽,你們害人不知悔改,還誣衊好人,老衲定不饒你。”
小青笑道:“呦,惱羞成怒啦!是不是還要動手殺人呀?”
白素貞冷冷的對法海道:“法海,我先前做功德時,你從中作梗也就罷了,如今你用卑鄙手段挑撥我和相公的感情,三番五次在我相公面前說我壞話,你這算得什麼光彩,有什麼恩怨,你找我便是,爲何使用下三爛、爲人所不恥的挑撥離間的手段,今日,你我之間必作個了斷。”
法海將禪杖一戳,“妖孽,你我之戰在所難免,來吧,老衲奉陪。”
“好,那我就領教了。”白素貞亮出白乙劍,飛身撲上,白乙劍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刺向法海。法海以杖相還。小青早就手心發癢,嗆啢一聲亮出青虹劍,加入戰團。
三人從地上鬥到天上,從天上鬥到郊外,從郊外又鬥到山頂。法海在姐妹倆凌厲的攻勢下,漸漸不支,他後悔沒有帶金鉢和袈裟來,否則也不會到如此地步。心中一走神兒,手上更慢,白素貞一劍刺來,法海忙揮舞禪杖抵擋,小青趁此機會一劍刺向法海軟肋,法海忙移形換位,想要避開這猛烈的一擊,哪知白素貞早已料定他閃避,早已一劍刺來。法海慌亂間猛一擰身,但還是慢了,只聽撲哧一聲兵器刃肉的聲音,白乙劍早已刺入法海左胸,險些挨着心臟。法海唉呀一聲向後便倒,小青對他本來就沒好感,一劍刺向他咽喉。白素貞喝道:“青兒,不可傷他性命。”用白乙劍架開小青的青虹劍,小青仍氣不過,飛起一腳,將法海踢飛出去,叫道:“姐姐,你爲何阻止我殺他,他幹了那麼多壞事,還挑撥你和姐夫,不殺他,必留後患。”
“青兒,我們不能殺人的,我們做功德、修習道法,是爲了造福百姓,得成正果,如果我們殺了人,就背離了這一點,今日給他個教訓就算了。”轉身對法海道:“法海,今日且給你一個教訓,若你還敢挑撥我們夫妻,下次決不饒你。”
法海此刻傷口鮮血噴涌,疼痛難忍,恨聲道:“白素貞,算你了得,有本事殺了老衲,若不然,日後老衲必報此仇。”
“哦”,白素貞輕笑了一聲,“好,那我們走着瞧,你如果還想再挨一次利刃刺肉的滋味,只管來便是,青兒,我們走,法海大師還要療傷呢,哧。”白素貞不屑的輕笑一聲,帶着小青走了,只剩下法海在那裡疼的呲牙咧嘴。
回到家中,輕輕進了屋,卻見許仙坐起問道:“娘子,你出去了?”
白素貞一證,她沒想到許仙這麼快醒來,連忙應道:“噢,我去上茅廁,你醒啦?”
“上茅廁,也不至於去這麼半天吧?”
“白素貞心想:“壞了,看來許仙早就醒了,也是自己一時大意,出去這麼長時間,也沒施法讓他沉睡,見他問的緊,應道:“晚上,晚上吃東西吃多了,也許是吃壞了肚子,老一個勁兒的折騰,還沒進來,就又忍不住了,因此時間長了,相公,你早醒啦?”
“也沒,只醒了一會兒。”
“啊,那快睡吧,天明還要出診。”
“好吧,娘子也休息吧。”許仙滿腹狐疑的躺下了。
過了兩天,許仙出診回來,又一次讓法海給堵着了,許仙見法海左胸僧袍那塊兒破了一個洞,四周還有不少血跡,問道:“大師,你受傷了,嚴重嗎?”
法海將禪杖一戳,怒道:“哼,這都是拜你娘子所賜。”
“什麼?我娘子,我娘子怎麼會?”
“哼”,法海一聲冷笑,她怎麼不會,她是個千年的蛇妖,法力高強,什麼事做不出來,你夜半醒來時,可見她在你身邊?”
“未曾見到,不過一會兒便回來了,娘子說她是壞了肚子,上茅廁。”
“上茅廁,她是找老衲報復,她恨我在你面前說她的實情,便連同那個小青來害我,虧得老衲法力高深,若不然早死在她兩個手裡了。”
許仙不大相信,娘子那麼溫柔的人怎麼會舞刀弄劍的,對法海道:“大師,你可不要亂說,這事兒沒人看見,一面之詞不可信的。”
法海聞言大怒,“那老衲的傷也有假嗎?”
“這個,傷是沒假,但是誰傷了你也說不準,不能妄語的。”
法海又急又氣,喝道:“許仙,你怎麼到了此時還不信老衲之言,老衲受這傷也是爲你所受,你怎麼還不明白?”
許仙搖手道:“大師,你自始至終都是一面之詞,我又沒看見什麼,不足爲信,你老說我娘子是妖,那麼你爲何不當面去與她對質?”
法海冷笑一聲,“許仙,沒想到你被白蛇迷了心竅,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讓老衲去,不是讓老衲去送死嗎?我身負重傷,豈不是羊入虎口,許仙,沒想到你竟與她同流合污,善惡不分。”
許仙無奈道:“大師,你說怎麼辦?你說她是妖,她又沒害我,你說你身上的傷是我娘子刺的,可又沒人看見,你叫我怎麼相信?”
法海想了一想道:“許仙,明日是端午節,人們都喝雄黃酒避邪,你不妨也買一罈回去,若她敢喝也就罷了,老衲立馬走人,不再過問此事,若不敢,就說明她心中有鬼,你可敢去試?”
許仙被他纏得無法,心頭也有些疑點解不開,心討:“俗話說,沒有空穴來風,難道娘子真是妖,試一試也好,反正避邪嗎?”對法海道:“好,一言爲定,明日我就去買雄黃酒,看你如何說。”說罷憤憤離去。
當晚,許仙睡熟後夢囈道:“娘子,法海說你是蛇妖,我不信,他要我用雄黃酒試你,我且試一試,叫他死心,死心。”許仙說着夢話又沉沉睡去。
此時適逢白素貞小解,聽到許仙夢囈,不禁大驚失色,慌忙到小青屋中將小青叫醒,“青兒,青兒,醒醒。”
小青正睡得香甜,聽見姐姐叫她,睡眼惺忪的道:“姐姐,什麼事呀?這麼晚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白素貞拉起她道:“青兒,你快到山中躲避,我不叫你就別回來,快走。”
“什麼?你讓我走,姐姐你趕我走?”小青氣憤地坐起來。
“哎呀,青兒,不是的,相公被法海挑撥,要買雄黃酒給我們喝,你功力尚淺,定然受不了的,你快走吧,到山中別再出來,我叫你時纔可回來,相公若問起,我便說有朋友找你便是,快走。”
“姐姐,我走可以,可你怎麼辦?你要是喝了那雄黃酒,現出原形可怎麼得了,不如一起走吧?”
“不行,青兒,相公被法海挑撥,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我若也走了,豈不會更加重他的疑惑,我挺得住,你快走。”
小青怒火突然涌上來,怒道:“姐姐,當初你要嫁他我就不同意,這才一年不到的時間,他就變心了,這世上的男人就是靠不住。姐姐,他這麼對你,我先殺了他,已絕後患。”小青說着往外就走。
“青兒,站住。”白素貞喝住小青道:“青兒,相公沒有變心,都是法海的挑撥使他迷了心竅,姐姐既然嫁給了他,就是他的人了,你不許殺他,姐姐求你了。”
“可是。”
白素貞忽然給小青跪下,哭訴道:“青兒,沒有什麼可是,姐姐求你不要殺他,你殺了他,姐姐會有多難過、多痛苦你知道嗎?姐姐多麼愛他你知道嗎?”
“姐姐,哼。”小青氣的哼了一聲,“姐姐,等你被他害慘了,你就該明白他是什麼人了,先是撒雄黃粉,又要喝雄黃酒,接下來還不知什麼樣呢,姐姐,你醒醒吧!”
“青兒,姐姐這輩子愛定了這個男人,如果因爲這個男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傷了你的心,請你原諒,姐姐真的不能沒有這個男人。”
“好,好好,你們感情好,喝你的雄黃酒去吧,出了事兒,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小青氣的蹬蹬幾步跑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許仙早買來一罈雄黃酒,擺在桌上,對白素貞笑道:“娘子,今日是端午節,人們都喝雄黃酒避邪,我們也喝一些吧?哎,小青呢?”許仙發覺小青不在問道。
“噢,小青她出去了,昨晚忘了告訴你了,小青的一個朋友邀她去住上幾日,一早她便去了。”
許仙見小青不在,笑道:“也好,難得我們二人清靜,娘子弄幾個小菜,我們喝幾杯如何?”
“好”,白素貞心中不安,做了幾個菜放在桌上。許仙給白素貞倒上酒,笑道:“娘子,這一杯,是我敬娘子的,當初娘子讓我在船中避雨,對許仙有恩,娘子要喝的。”
“好,我喝。”白素貞怕他懷疑,舉杯喝了下去。
許仙又斟上酒,道:“娘子送我傘,是要敬的,乾杯。”
二人又幹了一杯。
第三杯許仙端了起來,“娘子,你助我名揚錢塘,更要喝了。”第四杯許仙又道:“娘子肯嫁我,是許仙的最大榮幸,喝。”“娘子爲我開藥鋪乾杯。”
……
左一杯,右一杯,每杯許仙都有理由,白素貞因怕他懷疑,只好一杯一杯喝下去。一罈雄黃酒被二人喝的所剩無幾,結果都醉倒了,搖搖晃晃上了牀,倒頭便睡。
白素貞有一千年的修行,這雄黃酒雖然專治蛇類,但對白素貞來說也只是不舒服而已,不會造成什麼後果。哪知這酒裡早被法海施了法,法海害怕白素貞鋌而走險,去喝雄黃酒,因此在錢塘地面上的每一家酒鋪中的雄黃酒裡都施了法,白素貞哪裡知道。
睡着睡着,忽覺腹中難受,有一個聲音在叫着:“白素貞,快現原形,白素貞還不現形。”她聽出是法海的聲音,心中已然明白着了法海的道兒,想運功抵抗已經來不及了,法海的叫聲就像鞭子一樣抽在身上,她再也忍耐不住,身體在牀上亂滾起來,不多時,便現出了原形。
許仙夜半醒來,迷迷糊糊中伸手去抱白素貞,手中觸到的卻是冰涼的鱗甲,許仙心中一驚,起身睜開眼看時,只見一條吊桶來粗的大白蛇,兩隻眼睛似兩盞金燈,放出光來,頭如麥鬥,鱗甲放出白光,頭伸出窗子外,尾巴垂在地上。許仙大驚,媽呀一聲喊,往後便倒,再也不能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