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封氏再一次出現了,還牽連了江三不得脫身。江大根據時間上的推算隱隱猜測出這事很可能跟江二郎有關,江老頭馬上派人去尋了江二郎。並在江三歸來後不久狠狠地教訓了江二一頓,並且讓他去親自把流落在外的閨女認回來。想不到呀,想不到江二跟封氏所出的小閨女一番談話後回來很是頹廢了幾天,接着就懸樑自盡了。江府的下人們發現自家二老爺懸樑的時候,人已經沒氣多時了。
婉菱在解釋二伯的事時順便就說了阿爹吃官司這事,幸虧她還算驚醒沒有說出阿爹夜會淑妃娘娘這事!不知道爲啥,潛意識裡,婉菱就覺得這是還是不要告訴妹妹的好!
鄭六聽完了這整件事很是膩歪,不由道“你們二伯這做的是人事嗎?咱要是那封氏,怎麼也得先把那死男人剁了,然後自己再死也不遲!”
“混賬話!你在說什麼呢?那是你二伯,而且還死了……這是你一個弟妹該說的話嗎?”好嘛!正好趕上晏太君在倆大丫環的攙扶下出門子,把這句話聽了個真真的。晏太君這回是真生氣了,眼神如刀子一般地射過來,表情即陰森又可怖!
鄭六趕緊把頭低下,老太君也快七十的人,她不能跟她置氣!晏太君擡起手指還待再說,就瞅見小婉蓁擋在了她手前“祖母,祖父可能已經回到前院了!”小閨女的眼神異常地平靜卻是深不見底,晏太君被她瞅得心頭沒來由地一慌,這才放下了手臂,冷哼了一聲帶着其它人走了。小婉蓁輕輕施禮道“祖母慢走!”
“蓁兒?”婉菱擔憂地出聲道,妹妹又叫祖母了。鄭六也聽到了那倆聲祖母,趕緊摸摸小閨女的腦瓜,哄道“又生氣了?你這孩子呀,性子還真難猜,生個氣只能從稱謂字眼上聽出來。不過,蓁兒,你應該不是爲了你祖母的講話態度吧?畢竟你二伯沒了……她老人家也……”
“阿孃,子不教父母之過,咱纔不相信祖母和祖父一點責任都沒有!二伯的死他們是有責任的,沒道理把怨氣發到你身上!再者,這件事也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小婉蓁嘆了一口氣道“咱們家這回怕是真的大廈將傾,根基動搖了!”
啊?鄭六有點傻眼,爲什麼?婉菱也有些不明就理地望着小妹。“阿孃,你嫁進江府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奇怪?”婉蓁突然話鋒急轉,弄得鄭六更是摸不找頭腦。“什麼意思呀?”
“阿孃,你覺得這江府奇怪嗎?”婉蓁又問道。“奇怪?”鄭六一向是個很心大的,換句話說就是粗心。所以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搖了搖頭道“這個沒覺得呀!”
哎!這府上上下下多得是心細如髮了,普通的也能夠做到謹小慎微,用心觀察。就只有她娘這外來戶例外,十餘年如一日地自顧自地過日子。神人了都!小婉蓁被阿孃那表情逗得囧囧有神,一時間都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最後她幽幽地道“阿孃,這江府就像是個老樹,瞅着不打眼,卻把根基深深地埋在隱蔽之地下!它的根基就是整個家族,這江府只是整個江族一個小小部分!但是,它卻是整個家族的首領之一,管理和引導着家族延綿發展!
阿爺,毫無疑問地是一位非常有能力和威望的首領,但是他老了,家族需要新首領了。就在這個時候問題出現了,阿爺有三個兒子,大伯雖然有才幹,但是阿爺對他卻並不是十分滿意!二伯已經被阿爺放棄多年,阿爹呢,封氏的死對他的名望毀壞很大!下一代的哥哥和弟弟們年紀又太小,咱們又要嫁人!
哎,家族畢竟不是一個人的家族,而且江氏跟別的家族不一樣,不是阿爺可以一手遮天的。若是咱所料不差,咱們家馬上就要變動了,姐姐,咱們很快就要多一個或是二個叔叔了。”
“什麼?”婉菱驚訝得差不點跳了起來,鄭六也愣了。“突然間多出來位叔叔?那怎麼可能?”
“要麼失去主導權利,要麼接受改變,咱想,阿爺現在一定面臨着抉擇……,無論如何,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毀了!”小婉蓁在還不知道自己的阿爹已經被阿爺生棄了情況下,但憑着一連串的事件就隱隱猜出了江老頭面臨的難局!
而實際情況則因爲江三郎夜入禁宮的事情更加惡劣的幾分!江三的作爲,致使江老頭遭到了來自族內的強大質疑,這幾日傳書如雪片紛飛!就這樣的貨色也能夠作爲接替人來培養嗎?就因爲他是你江敘道的嫡親兒子嗎?就因爲他自幼就有個神童的名聲嗎?江家自家族初建時期就是才智之士輩出的家族,從來就不缺神童!……
如果他的兒子們真的做的好,他底氣十足也敢於反抗族內的質疑,可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呀!江老頭自知自己已經時日無多,關於接替人的問題他不能再拖了,而且族內也不會允許他再拖!江老頭自打得知的家中情況,趕緊偷偷地向元熙帝告了罪,一路憂心沖沖地跑回了江府。一到府中就瞅見那刺眼的白帳子,白燈籠等物件!
剛一到靈棚,還未來得及瞅上老2的屍首一眼,夫人晏太君已經抱着他的大腿失聲痛哭開來,還說什麼要報仇?報什麼仇?江老頭趕緊把夫人抓起來,臉對着臉怒道“報什麼仇?仇人是誰?那封氏之女是你的親孫女!那小混賬做下的好事,咱這個做爹都替他羞愧難當!他自己死了到也乾淨,省得咱做爹的也下不去手親自結果了他!”
“老爺,你糊塗了嗎?續周是你的親生子呀!他死的不冤枉嗎?那封氏分明是誣告……”晏太君哭道。“閉嘴!”江老頭猛地打斷了她“少給那小混賬臉上貼金,誰誣告他了?分明是他騙取玩弄在先!你頭髮長見識短,可以裝作是無知婦人!老子一世英明盡付流水都是被老2和老三那倆個混小子害的。”
身爲老三的江三郎正跟哥哥在靈堂跪喪,聽了這話,臉上直髮燒!“可是,老爺~”晏太君還待哭訴,江老頭再次打斷她道“沒有可是,大郎,吩咐下去你二弟的喪事一切從儉,不許大辦,祭奠的來賓,只選親屬不通知外客!你懂了嗎?”最好是動靜降低到最小地把老2的喪事辦了。
“老爺~,老2他是你的親兒呀!”晏太君傻了眼了,這算什麼呀?老2畢竟是大世家的嫡子!“還有,老大你去看看你侄女,願意迴歸家族最好,不願意的你也要妥善安置!”江老頭說到這裡眼睛一閉,心頭涌起一股劇痛,白髮人送黑髮人,臭小子你好狠呀!
“老爺子?”就在這時,南去南疆辦事的江臨周和江湮週迴來了,江固周也跟着他們一起進了靈堂。三人先給老爺子見了禮,再給江二郎上了香,江臨周才勸慰道“老爺子,請節哀保重!這話雖然老舊,抵不住您心中的悲傷!但是,如今江氏嫡支您就是擎天柱,您要是塌了,咱們就都塌了。”
瞅見江臨週迴來,江老頭終於忍不住了,老眼中接連掉出昏黃的淚水。“臨周啊~”江臨週一瞅見江老頭哭得一晃三搖的,心頭猛冒冷汗,趕緊上前拉住江老頭道“您老保重,身子要緊呀!”然後趕緊跟江大一起江老爺子送到椅子上安全地坐好!“老爺子,續周哥哥的事情發生的實在是突然,您可要挺住呀!”
老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臨周,你不用安慰咱了,二郎死的這樣不名譽,都把咱的老臉丟盡了。族裡那羣老不死的,怕是巴不得看咱的笑話呢!就別說他們了,在大魏在朝在野,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怕都要看咱的笑話了。逆子啊!咱咋就生了這麼個兒子呢!”
江臨周看上去年約三十五歲許,身形雄偉,氣宇軒昂,難得是他多年來幫着家族處理財貨,卻半點市儈的氣息都不沾身!儒雅而沉穩,望之不俗!
江臨周身邊的江湮周體態魁梧,高出常人一頭不止,披散着頭髮,穿着一身粗麻衣裳,神情上也很是不勒!跟隨着他站的江固周是江湮周的親堂弟,倆人眉宇間有五六分相似,不過江固周臉型更加圓潤,也比較黑。江固周雖然也愛穿麻衣,但是卻是個十分愛乾淨的主,這點跟他總是邋遢的堂哥不一樣。江湮周看上去年約三十出頭,江固周看上去稍微比他小上那麼一倆歲。
這三個人中,江臨周是很早以前就開始幫助江敘道老頭子處理族務,而江湮周和江固周則是最近三年來到京城跟前任的哥哥們換班輪值的。爲了保護嫡支的重要血脈,很早以前嫡支的分家們就開始輪流派遣貫通小週天的不世高手們入京中江府輪值。
江老爺子哭得太沒形象,瞅得江臨週三人囧囧有神,剛想開口繼續安慰幾句,卻不料江敘道首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