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清平園被盛樂看着的,都是拉家帶口的,吃過早飯,呼兒喚女,點數媳婦和兒媳婦等等木有走失的家庭成員,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打算提前離開清平園這是非之地,尤其是司徒皇后那人,別管外界怎麼說,朝臣們都知道那老孃,實在是個護短得緊的人她對自己的哥哥,那總是囂張跋扈過了頭的司徒顯德其實一樣的不招人待見,但是人家有權啊,人家有錢啊,所以蹲鱉還是大有人在的。
所以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很可能要面對司徒皇后的瘋狗亂咬,各位大小家主們就都在清平園坐不住了,趕緊走,趕緊走,大事小情回京解決拉馬,套車,軲轆、軲轆的車軸哀鳴聲陣陣不絕,大小車隊燕尾蛇形地出發離開了園子大門。
元熙帝原本打算今日傳過來給鄭笠的聖旨終究是遲遲未到,鄭老爺子哪裡還有心情等它,早打算回京看熱鬧去了。可惜,那嶽老頭子就是不肯放過,死活蹲在門口,非要見他嘮嘮陪聊給銀子不?不給銀子白陪呀?老鄭很是糾結,他很討厭跟嶽老頭子沒清沒楚的這麼折騰,但是媳婦不鬆口,鄭守仁已經姓鄭,嶽老頭子是不待死心的,其實要是他自己,估計也會同樣的如老嶽一般的蘑菇,趕緊把兒子還給偶吧——汗,他這都在想什麼呢?同情情敵是要不得地,但是,該約會還是得約會,雖然來老頭約會有點那個啥~
卻不想,嶽老頭並沒有難爲他,例如勸導姚蘊將兒子、孫子成串的還給他之類的,雖然那眼神比受了惡婆婆刁難的小媳婦還哀怨,但至少老嶽不再抱怨他了,倆人密議了一陣兒,鄭笠確信老嶽確實頭腦很清晰,但是,他爲什麼要這樣這樣……做呢?
想着老嶽告訴他的話,鄭笠老頭兒異常地沉默,回到姚蘊身邊後,遠望着岳家車隊漸行漸遠,真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姚蘊知道嶽青山又把鄭笠密出去了,但是鄭笠不告訴她,她也不問。鄭家的車隊在鄭三的帶領下,搖搖蕩蕩地拐上了山路,還木有走出大門一里半,卻忽然發現一隊兵卒簇擁着一個挺拔立馬的身影,一回頭,汗,是卓殿。這一隊兵卒屯在山根旁窄仄的山路畔,強行佔道阻礙了交通,好幾個大車隊木有辦法都變了隊形,一個車跟着一個車地順過去,那小臉冷硬的卓殿卻欠奉半點公德心,知道發現了馬上的鄭三將軍和鄭笠老將軍纔打馬而來鄭三一看見那小子,首發感覺不是那小子真帥,而是他突發性牙疼了。
“世子殿下”人都馬到跟前了,鄭三趕緊抱拳行禮。“孤的王父與鄭老將軍是故交,孤年幼之時也經常聽到王父讚美西疆鄭氏之詞,尤其是孤的大王兄,還曾經與西疆鄭家軍並肩作戰過,據聞孤的大王兄還是鄭三將軍的好友父兄倆代下來,倆家可也算得上是世家之誼了吧?”卓殿下,很努力把他那張石頭臉擠出點熱情,再擠出點熱情。
看得同樣是老酷哥的鄭三心理那個滲得慌,殿下,沒名沒錢的,你不用這樣的折節下交,咱家也就忽然跟皇小六搭個上點關係,妞兒還木有嫁呢,一切皆有可能,你不用這樣硬擠點表情,看着好累“不敢,不敢世子殿下,這世家之誼可當不得?光王與家父如何相交臣下不知,但是當年光王府的大世子照實英雄了得,鄭三跟着後面也就打打援軍,弄點銀子花花,結果爲了這些事兒還曾與大世子鬧些小摩擦,雖然都是下面的小子們不懂事,但是當時鄭三也有親自到大世子那裡請過罪”幹仗的時候,當年死死狙擊援軍的是他們鄭家軍,撈功勞的是皇帝親封的光王大世子,打完了,鄭家的小子們撈銀子摟家當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光王大世子看上的某某美人給劫了,若是隻是單純劫了人送回去也就罷了,偏偏那羣小子嫌棄那大美人太過嬌嫩,一擱馬背上馬上就死嚎活嚎的,所以乾脆就地八百兩銀子就給買進窯子了,搞得最後光王大世子直接追進了窯子裡,很是丟了大面子,爲了這事,倆營青狀差點打起來~雖然後來,鄭三做足了姿態跑大世子那兒去請罪了,大家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外人咋說咋話木有人理會,但是知道內情的都知道光王大世子最寵愛的小妾,是被鄭三手下的驢兵賣進窯子過
就這關係,也能扯上故交,這也不知道是個缺德的壞鬼書生給小卓殿下出的餿主意呀看着小卓殿下那猛然僵住的表情,鄭三很想將事情的首尾都告訴他,又想着光王大世子戰場收妾,實在不是啥光彩奪目的勾當所以還是算了吧……
“世子殿下若是不嫌棄,還請到老鄭這邊世子殿下久在南疆,老鄭很可能馬上就要再度南下,有些事情還是打算尋你這熟悉情況的打探,打探~”鄭笠忽然出聲,給了好大一個面子,挽救了卓殿的僵硬,將人撈到他身邊去了。鄭三聽到阿父說起南疆的情況,那耳朵就跟小狗狗聽動靜似的,馬上就豎立起來了,眼睛也開始冒光,好嘛,哥有工作去不得,還不讓哥聽聽傳說?
一聽打仗相關的,立馬精神抖擻的何止鄭三一人呀,那麼的鄭家諸位三代小公子們,各個都狗狗狀豎立起小耳朵,眼睛也偷偷地望自家老祖父的身上瞄?三叔(三伯)是木有戲了,帶上他們吧
老鄭招呼姬毓卓完全是因爲偷眼瞅見小婉菱悄悄地揭開車簾子看了那小子一眼,然後又放下了。不管他和老伴是如何打算的,婉蓁的婚事暫定,其它事兒等到他從南疆回來再說,但若他去南疆,陪同他南疆的很可能就是這位光王世子殿,而且婉菱的婚事也似乎得着緊考慮,在他看來這南疆一戰,指不定需要多長時間,尤其是這種國家征戰,對手實力又看不清楚,很可能一拖數年,他家小婉菱已經足十歲了,他鄭笠拖幾年無所謂了,他家小婉菱拖幾年不說是人家怎好呢?所以得儘快找個合適的人家,這姬小卓子就是他的目標之一。
話說,菱兒丫頭的婚事,指望她爹江三,江玉郎,撲倒還不如指望她那不靠譜的娘,鄭小幺。鄭笠忽然感慨了,兒女都是債啊,操心操得他好不痛快說起軍略,姬小卓子還是很有家學的,而且他自己也很愛好這個,從小就很勤奮地學習,所以言之有物,老鄭聽了很是喜歡,而老鄭雖然打仗不是國家正統,但是因地制宜的歪點子、損招子極多,常常打擊得姬小卓子突眼炸舌的,而且老鄭長年領軍,心得體會極爲豐富,戰例戰陣隨手拈來,姬小卓子光耳朵聽着都覺得受益良多,心潮澎湃,深深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激動~
這一老一少,御馬並行,邊走邊聊,不過一路之間,土頭土腦的鄭笠就在姬小卓子的心目中樹立起高大的偉人形象若是鄭笠只有勇武,自然得不到姬小卓子如此高的評價,偏偏鄭笠還是個極爲有辦法的大將軍,這纔是姬小卓子被他深深用語言折服的原因
姬小卓子這個年紀極爲蔥白強者,尤其是那些有名聲又有真本事的超級強者,例如白手起家的鄭笠。
他們這邊悠哉、悠哉地老少相合,那邊山路之上搖搖蕩蕩的各路車隊,可一點都不悠哉,串聯、朋黨無數不在,家僕、管事的約請、傳話是一馬一馬,來來往往好不熱乎司徒顯德這個時候死了,絕對是發生大事兒啦,京中消息雖然還木有傳過來,但是愛琢磨事兒和揣測陰謀的小道消息散播專家們卻個頂個地活躍起來,還沒有到魏京,皇帝駕崩了,這樣的小道消息都傳的滿天飛了。當然,這也是隻表面的,私地下,原本就有組織的大魏權貴中的各大大小圈子們,都已經聯絡完畢,就等進城了……遙遙的,魏京那雄偉的城牆已然在望竊竊的,密議私語都終結土路上吹過的山風裡……
她們這邊進城的檔,皇帝那邊已經帶着皇后,駕着御車駕臨到司徒府門外,太子本來也要跟着來的,卻被皇帝給攔了,像話嗎?皇帝、皇后、太子,大魏三大人民領袖都跑到你司徒家去,聚堆啊?你傢什麼成色,想改朝換代不成?
司徒府昨兒晚上就得了信兒,但是由於府外京衛封門的緣故,只亂在府裡,今天一大早,司徒顯德的屍身就被皇帝派人提前運送回來了。帝后一進門,全家人就都撲通撲通下餃子一樣,跪了滿地。皇帝滿臉的哀悽,眼淚流了,趕緊拿個拍子擦擦,誰知擦了就流得更兇,“天降大禍,朕痛失顯德公……”總而言之,大家一起節哀順變,一邊說,皇帝一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心中卻在不停滴咒罵:哪個太醫弄的藥帕子,咋就這麼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