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二十五年的春天果然是個多事之春,先是京畿附近的江湖人,跟發了瘋似的不是互相砍來砍去,給官府找麻煩,就是一高人沒影了,家屬都跑到官府蹲大門哭得死去活來,還說讓官府幫着找人?找什麼找?能找到算呀??都是些江湖上的亡命徒,誰知道現在都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反正木有一個公務員差役捕快們願意幫助他們找尋人的……
但是失蹤家屬在各地府門衙門口聚集的越來越多,最終這件事兒還是被皇帝老兒獲悉了,皇帝聽後大怒,責令京畿地區的各州府加大力度,打擊犯罪,針對各個藏污納垢的黑窩點,黑團伙一定要的眼裡打擊,爭取徹底肅清京畿地區目前已經自我衰弱到了一定界限點的京畿地區黑社會江湖實力以及涉黑的相關機構……由於皇帝這次鬧的動靜也蠻大的,所以京畿地區的百姓得知後,雖然不滿皇帝那老頭的人品,但是還都紛紛地讚揚了一把皇帝的功德……
京畿地區老百姓讚美皇帝功德大大滴這事兒,幾經某些有心人的渲染和改編,最後傳到了皇帝的耳朵。皇帝聽了很是開心啊,認爲時機終於成熟,下一招可以出了。接着皇帝就派出了不少人手,在各地收買一些流民和無賴、乞丐或者是百姓等,一編編造皇帝的偉大功德四處傳揚,一邊造謠抹黑姬六的好名聲,說他在宮中就是個人見人怕、心毒手黑的惡毒皇子,還說他親手害死了宮中某某內侍,那個內侍曾經服侍了整整十年;還說他一臉好色冷漠地搶佔了某個宮內年輕美貌的宮女,逼得那剛烈的丫頭受不住侮辱投了井,這些最淺顯的小誣陷,雖然只要是個有點理性的人都會覺得奇怪,心裡嘀咕嘀咕,這些事兒出現的時間是不是太蹊蹺,太扎堆了?但是畢竟是皇家的最新八卦呀,而且還設計啥啥謀害無辜小內侍,搶佔某某美貌的小宮女等等……老百姓就好這口味哇,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一般,全部都激動了起來。“聽說了嗎?那個六皇子原來可真不是個東西啊?聽過了嗎?那個六皇子那心眼原本可壞了……”
“原來不是說他是好人嗎?”
“好啥人啊,才壞心眼呢。都壞死了,壞冒了煙了,聽說他一生氣,不是砍人手腳,就是挖人眼珠,可殘暴了……”
“真的哇??”“蒸的哇?還煮的呢?咱告訴你哦,你可不要往外傳,話說無風不起浪,缺德浪三尺咱這些日子聽了多少那皇六殿下的缺德事兒啊?咱琢磨着至少有八成的把握那些傳出來的事兒全部都是真的……”
就在那堆聚集起來竊竊私語的百姓的身後,姬毓寧穿着尋常人家小公子的衣衫,頭戴一根軟沉香木的簪子,面無表情地走過,張援緊隨在他身後,龔雲也是一臉的悲憤和無奈。望着自家小主子那般木然中帶着傷痛的眼神,龔雲終於忍不住跟貼到了張援的身側低聲道“莫非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咱們就這樣看着殿下好不容才建立起來的好名聲,硬生生地被人毀掉了?”
張援看着他,一臉的沉靜,似是無波的深湖一般。“龔雲,你該知道,那個下令敗壞咱家殿下名聲的人是多麼地強大, 有着多麼大能量,這個時候,你該做的事兒,不是跟在殿下身後抱怨來抱怨去,而是動動腦子,想想折,看看咱們還能爲殿下做點什麼~……若是,真的無能爲力,咱們也應該堅定地跟隨在殿下身後,盡力給予他最大的支持,然後幫助殿下撐過去,熬過去,堅持下去。”這老張,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經驗之談,這傢伙絕對是經歷過逆境,然後靠熬着,挺着,硬是堅持下來的。這種心路的磨練,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了的,就比如現在的,姬小六姬毓寧,表現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內心早已經沸騰了。
再一次,再一次,皇父徹底擊潰了他的一切努力雖然這一次,他其實在內心深處早就做好了被皇父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地徹底擊潰的準備,但是預想是一回兒事,真正遇到了卻是另外一回兒是。
……隨着時間的流逝,一日勝過一日的流言,徹底地抹黑了原本姬毓寧好不容易建立的名望和美譽,如今的姬毓寧還有什麼?哼,除了皇子的身份他什麼都沒有了,而那個皇子的身份,也不過是皇父爲了更好的利用他而給予他的施捨,越是安靜地看着周圍街路上竊竊私語聚集在一起貶損他的京城百姓,姬毓寧的心就越是宛如被人一刀刀割碎裂一般的疼痛~好想哭了,卻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那些身體裡的水分似乎都被他那顆被傷得似乎已經到了最後的燃燒時刻的心烤乾了……
就在這個時候,姬毓寧猛然發現,那兒有一堆人似乎是不同的。“哎,今兒收成咋樣了?”
“半倆銀子三十五張嘴,都讓咱給忽悠了。十三爺交代的那些話,都說了,都說了,咱一點沒有漏掉地全說了。”
“咱勒個去,十三爺可真黑心眼,據說這次下來的銀子,是十人給一倆,咱們都說的不差,漏也漏不了幾點,咋才五十人給八錢銀子呢?”
“兄弟,咱說真格的,你呀,就知足去吧,這銀子可是白來的,不過是跑跑腿,傳個話的,能得找些銀子就不少了。你要真嫌棄賺的少,你也當把爺,跟那些黑衣服的大人物們立下個軍令狀,把某某街,某某坊給包了,說一句準備完成大人們交代的任務呀???”
“……咱,咱要是有那個本事,早就成爺了,還用待這兒。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咱們這幾條街,咋突然出現了好幾位這麼有本事的大爺呢?那些黑衣的大人們一來,其它的都不敢靠近,更別說接任務,接銀子了啦,但是,他們就敢……而且居然還領着大夥兒幹得這麼風生水起的,真厲害”……
姬小六、張援、龔雲的內力都是不錯的,所以三人紛紛停下了腳步,豎着耳朵聽全了大概的內容,原來,皇帝將造謠的任務給分了下來,這京城的街上出了不少有威望,有能力的無賴頭頭之流,這羣人,有些人是真有本事的,就是他們整個起整個京畿地區的無賴、流民、乞丐等等,通過多種方式方法,將他姬六姬毓寧給抹黑了,一想到這兒,姬毓寧心頭火苗子就噌噌的。心說皇帝咱搞不掉,咱還搞不掉你們幾個大地痞?
有了心思的姬小六,招手讓張援、龔雲跟上他, 一行人緊躡着那羣無賴的尾巴跟上去,誰知還沒有跟出一條巷子,就被某個暗衛小子做了個停止的勢頭,對方做了手勢後還猛地竄到姬六身前,躬身施禮道“殿下千歲千千歲~”
“免禮,你是哪家的暗衛呀?怎麼會認識孤的?”姬毓寧一臉沉靜地問道,不動聲色中帶着威嚴和戒備“殿下,咱是鄭氏的暗衛,正在這一片出任務,咱家統領說,若是遇到殿下打算截擊那些無賴頭子一定要攔下殿下,咱家統領說,她那邊都有了安排,殿下不用擔心名聲的事兒,這不過是暫時的,還請殿下隱忍一下。”
“什麼?已經有了安排?你家統領究竟是誰?是鄭少冉鄭小將軍嗎?”姬毓寧緊跟着便問道,究竟安排好了什麼呢?
“咱家小統領就是殿下的賜婚的未婚妻,鄭氏的外孫女,江氏的嫡女,婉蓁小小姐啊”
“什麼?”姬毓寧身後的龔雲一聲怪異的大叫,整個人都噴了,張援也噗地一聲,沒了儀態。姬毓寧還好,一直穩穩地站着,但是心頭也是翻江倒海一般,直叫喚着不可能。姬毓寧猛地一聽說,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該說是好的感覺,有驚喜,有感動,有親近,也有悲傷……,總之此時此刻,他的心真是百般滋味,萬分糾結。
“蓁兒,蓁兒她竟然是你們鄭氏暗衛的統領?”
“早就是的,蓁兒小姐可厲害了,咱們都服氣她~咱家幾位前輩大哥都說,咱們鄭家八百輩子得了大幸,出了一隻雛鳳將來長大了,指定也不是一般人”噗,那頭張援一臉的囧囧,這小小子說話,真是……“那咱能問問,你們家小統領都是怎麼安排的嗎?真的不會讓咱家殿下的名聲繼續敗壞下去了嗎?畢竟皇帝在京畿地區的能量還是太大了。”
那小年輕的,一臉的得瑟,賊得意地道“您就是張援張大人吧?咱以前見過你的,雖然老遠的見過一面,但是咱眼神好,記憶力也好,記得你呢”張援聽了這話,更上感覺天雷上腦,囧囧的,心說,你記得咱也好~
“張大人,咱跟你說哦,咱家統領說了,只要是張援問的,都說:咱就是不告訴你~”噗,那頭龔雲一臉詭異地抽動着臉皮,想笑又不敢在姬六面前張狂。而此時的姬六,糾結中卻漸漸明朗了自己的心意,就在他覺得悲苦,感慨自己的不得意的命運,覺得整個人生都開始暗淡的時刻,是那個女孩子有一次拉了他一把,給了他希望。就像上一次,他被皇父點明瞭棋子和棄子的身份,那個時候他自暴自棄,都一度想過就那麼死了得了,若不是張援,江舒齊和龔雲一直都在他身邊一邊照顧他,一邊勸慰他,他怕早就不在這個人世了,所以,他也真心地感激他們……
可是,光有感激不足以讓他重新站起來,讓他重新站起來,豎立地期望的卻是那個遠在宮外的小女孩,她的家族崩碎了,她的親人離散了,她的生父更是帶着家族毀滅和恥辱,很可能讓她在自己人生的後半輩子中都在族人面前擡不起投來,而且她還跟自家的姐姐和孃親一起被圈禁,被隔離,被封閉~這若是讓其它的女孩子碰上,怕是早就心裡崩潰,不自殺自絕就已經是看得開的了。
但是婉蓁不是,她一直都堅定而自信地活着,沒有萎靡,沒有頹廢,沒有歇斯底里地抱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自憐自苦,就好似一開始就明確了未來和希望一般,自信而從容地走在自己想要走的道路上,縱是千難萬險又如何,她依舊淺笑嫣然,隨風綻放。這個自從被她坑過以後,自己就深深地記刻在心上的女孩,她慧黠,她靈動,她從容而柔和,就好似清涼的泉水,一路流過他的心然後將那種青靈而喜愛的感覺留下了…… 就是從她身上,姬毓寧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也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希望,所以他……重新站了起來感謝她,他心中的女孩……
“那蓁兒那邊,可有什麼讓你轉告孤的?”姬六那原本冷硬的臉上,悄然地融入一縷柔和。
“咱家統領說,若是近期能跟皇帝陛下吵一下,或許就是轉折的時機了。”說完這話,那小暗衛忽然撓撓頭,很是懊惱地道“殿下,咱想了又想,確定沒有傳錯話的。”姬毓寧看着他莞爾失笑,一口道破道“鄭少煛小將軍吧?聽說你跟鄭少冉小將軍一起學過縮骨功,這改變身材樣貌的喬裝改扮果然是精到啊”噗,不遠處,轉角的陰影裡傳來幾聲悶笑聲,似乎是某個特別耳熟的動靜捏。鄭小煛子捂住了半邊臉,不好意思地紅了脖子,無奈地道“殿下,你是怎麼發現的啊?”
“能給蓁兒傳話給孤的人,怎會是普通人?”哎呀,那小煛子一臉的衰運黴樣,這樣淺顯的到底,他咋就疏忽了呢~鄭小煛子這個惱怒,這個悔恨哦,不過“就算不是普通人,但是你爲什麼一下就道破咱是鄭少煛,而不是鄭少冉,或者是別的什麼人呢?”
“直覺~感覺就是你。”聽了這個答案,鄭小煛子真的感覺滿頭天雷陣陣,他真的被雷了,好大的雷。噗,噗,街角暗巷中繼續傳來悶笑聲,想必這跟來的鄭家暗衛小子們實在是不少,話說,莫非他們都休假回來了???”“蓁蓁說,近期讓孤跟陛下吵一下,這有什麼用意呢?”姬毓寧說到這裡,便陷入了沉思,啥意思呢?爲什麼他跟皇帝吵一下,轉折的時機就來臨了呢?
最後一路分析走神的姬毓寧,辭別的鄭少煛帶領的一種鄭家暗衛小子,領着張援和龔雲一行人就回了宮,他這頭一回宮,皇帝下令召見他的傳旨內侍就到了。皇帝單獨叫了姬毓寧,登上懷海閣,懷海閣是僅次於淑妃的凌瀾殿,宮中最爲秀美精巧,樓層也最爲高挑,都是五層的建築,都是站在上面幾乎能夠全攬整個內宮。皇帝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是文學情緒大發,召集了一些才子文臣胡侃的時候,總是愛來懷海閣的。(懷海閣也是姬六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後來他遷都新京,也把懷海閣重新建了一座,沒事兒想念故都的時候,就跑來坐坐。)
皇帝陛下,這一次召見姬小六不僅沒有橫眉瞪眼的╭(╯^╰)╮,還特意讓人擺上了一桌子酒菜,喚了美姬們跳舞吹樂,可真是美人如玉,紙醉金迷一般的粉紅生活啊“小六,你也漸漸大了,身爲姬氏的子孫,你將來坐擁美人無數,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了,這女人啊,實在不值得男人過分的迷戀和重視。你說呢?”
姬小六雖然早給皇帝爺下了大禮,但是仍舊摸不着皇帝爲毛這麼跟他說,所以他不言不語,沉默又沉默,沉默既是無聲的反。可是皇帝可不管他那些,畢竟現在他跟姬小六的實力是不對等的,他就是巍峨豪雄的泰山,姬小六就是萬年爬也爬不到山腳下的大頭小螞蟻誰強誰弱一目瞭然。
“小六,你不說,皇父就當你明白了。你喜歡江婉蓁的人也罷,你喜歡鄭家那二十萬戴甲也罷,就算你以賭命搏命的形勢,爲了大義爲了國家出質海緹,皇父也不會允許你——以太子迎娶嫡妃之盛大婚禮迎娶那江家的小丫頭,就算她長得賽過天仙都不行,更何況他也不是天仙~聽說,那丫頭張得很一般。”騰地一下子,姬小六竟然從椅子上猛地站立而起,根本不待皇帝繼續說下去,就急憤道“爲什麼?爲什麼毓寧不可以以太子迎娶嫡妃之禮迎娶婉蓁進門?皇父當年你喜歡曹淑妃,你還不是讓人以十六擡迎娶王府嫡妃的大禮將她那側妃娶進了門?爲什麼毓寧就不可以以盛大的婚禮娶自己心上之人?
皇父——,你自己都當着羣臣的面怒吼過,喜歡一個人有錯嗎?朕錯了也不是錯。那麼皇帝你可有體諒過孩兒此時此刻的心情?”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第二人會像他的皇父那樣總是用着雙重的標準去要求人,這也太氣人,太讓姬毓寧接受不了。他出質海緹,皇帝花大錢敗壞他的名聲,還不讓他以盛大國禮出質,讓他不驚動百姓偷偷摸摸地跟隨阿薩王子去海緹他那是去捨命,去賭命,去拼命~是,他是有私心,可是他的這番努力,誰最得意呀?不是他這個大魏不足輕重的皇子,而是做在皇帝寶座上的那個老男人好不???
要風是你,要雨也是你,最後髒了衣服連半句好話都撈不到的全是他自己,全是他姬毓寧~這公平嗎?這正義嗎?皇帝你摸摸良心呢咱身爲兒子到底有哪裡做的對不起你?竟然讓你這樣費心費力的算計咱,毀滅咱???
“說不行,就是不行。朕說的就是皇命你找什麼理由江婉蓁怎麼能夠跟淑妃比??江家的那個小丫頭,就臉淑妃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皇帝怒眼圓睜,一股作氣道。“可是在兒子的醒目中,正相反,是曹淑妃就一根汗毛都沒有辦法同婉蓁相比。”
“混賬,姬毓寧,你放肆。你居然膽敢在朕的面前,貶低淑妃娘娘???你因爲你被確定爲出質的人選,朕就真的動不了你了不成???”皇帝吼得更大聲了,震動得樓下的那羣禁衛們紛紛擡眼瞅摟上,可惜,隔着窗子和紗帳,誰也不知道上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皇帝和姬六殿下的大小聲,還是讓衆人聽出了個大概。而這一次,姬毓寧並沒有選擇同以往那般隱忍,而是奮不顧身地同樣怒道“誰放肆,誰貶低?難道皇父就連一句真話都不讓毓寧說了嗎?淑妃是什麼?不過是流民轉的貧民,就連本分的宮婢都比她出身好,她驕縱放肆,都是皇父你寵出來的,這事兒大魏路人皆知。皇父你也好意思拿她做比喻教訓兒子?”姬毓寧是真氣了,眼淚都無聲地順着臉頰淌了,不公平,不公平——,太偏心,皇父太偏心,也真的是……太讓他傷心,太讓他寒心了。姬六覺得自己就好像站在了一個火山口上,又是熱有又想爆發,就好似完全要控制不合住自己的情緒了一般“江婉蓁怎麼了?江婉蓁是出自開國元后的家族,是千年大世家的嫡女,她家學深厚,聰明自愛,堅強貞順,柔婉端莊她哪一點比不過曹淑妃那個女人?啊,皇父會說了,曹淑妃好歹還有一張美麗脫俗的臉蛋是吧??
呸,她都快四十歲的老女人,若不是臉上撲了厚粉,皺紋和褶子都出現了,也就只有皇父你還覺得她美???她又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一迷戀就迷戀三十年,還混上昏君的名聲??哈哈,哈哈……”姬毓寧那嘲諷的大笑聲,真是讓皇帝暴怒以極“姬——毓——寧——~你這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皇帝大龍爪子一甩,啪地一聲烈響,直接將姬毓寧半張臉都扇紅了,扇紅了,扇得走了人形。姬毓寧被扇得一個趔趄癱坐在石磚之上,神情似瘋似狂,“咱是大逆不道?那你又是什麼?不顧倫常地將親生兒子培養成棋子,皇父你又高尚到哪裡去?咱不是人嗎?心不是肉長的嗎?咱不是在喘氣嗎?皇父——,爲了你的皇位,爲了你的愛子,你竟然這樣對待毓寧,你不虧心嗎?”說出來了,什麼都說出來了,能說的,不能說的,姬毓寧在這一刻全部都對着皇帝吼了出來,是他不好,還是皇父你虧心,這一刻,他就想嚷的天下人皆知,爲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就必須得接受這樣不公平的命運???
皇帝一聲冷哼,大聲地嘲諷道“嗤,姬毓寧,你就是不知足。你也不想想,比比你那些還未長大就死的不明不白的兄弟,比比你那從來都沒有受過一天重視,見了誰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的姬小五,你——姬小六,你現在過的不好嗎?別太不知足了,就憑你,還真就沒有那貪心的資格。
實話告訴你,你的太子皇兄,早就安排好人了,你要是膽敢以他娶太子嫡妃的大禮去娶江婉蓁,回頭他就幫你享用新婚之夜和新婚新娘了。嗤,到時候,你能阻止得了嗎??”
噗,姬毓寧吐出一大頭心血,昏迷了過去。
姬六再一次病了,但是這次打他一開始得病,這生病的原因就傳揚了出來,那天姬毓寧和皇帝之間的對話不知道怎地就被人活靈活現地傳揚出去,百姓曉得後,紛紛咒罵皇帝跟太子不是東西,不僅小六殿下是苦命人,就是江府婉蓁小姐也是個可憐的無辜之人。原本針對姬毓寧的貶損之言論,幾乎就一夜之間改變了方向,等到皇帝查實的時候,姬毓寧早就變成了苦情男豬角,他的癡情,他的爲情而爭,他的不畏強權敢說真話,都紛紛成了老百姓們喜聞樂道的大好事兒,大趣事兒,而且還有不少學子在學館之中發表了不少評論還分析總結這件事兒,總之,說姬小六的好話的人佔了八九層,而說他不好,虛僞做作,沽名釣譽的人只佔了很小一部分。
皇帝聽了那些百姓間的傳言,氣得大袖子一甩,就要拿筆下旨把姬毓寧給砍了,或者是貶爲庶人~幸好,最近皇帝的老師傅,雲老爺子身體大好了,老頭子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死死地拖住了皇帝袖子,終於挽救了姬毓寧小同學的小命兒。姬毓寧身體迴轉好了之後,聽到了這件事兒,特意尋了個機會,大禮給雲老爺子叩了個頭。這回可不是以前上學的時候那般,是無知的孩童,而是知恩義的六殿下,真誠地感謝着三代皇帝老師的雲崇子老人家。
雲崇子滿臉歡喜和慈愛,拉着姬毓寧直誇他長大了,而且還講了不少姬毓寧小時候和皇帝姬幸和小時候的趣事,言立言外地就是希望倆父子和好如初。但是,那怎麼可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姬幸和與兒子姬毓寧之間的糾葛也不會因爲雲崇子講講往日就和好。最終雲崇子還是帶着遺憾走了,姬毓寧望着老爺子遠去的背影,心中很是感動,難怪雲老頭子能夠經歷八朝不倒,他這樣全心全意地爲皇家着想,不被皇家所倚重才真是怪異呢。可惜啊,雲崇子爺子老了,他實在是夕陽日暮,再也活不了多少天了。
皇帝不允姬毓寧之前的請求,不同意姬毓寧以盛大的婚禮還迎娶江婉蓁,還親口將江婉蓁貶損了一番,說她就連曹淑妃的一根毫毛都不如。婉蓁雖然在百姓心目中贏得了同情和支持,卻成爲了京中權貴層的笑柄,成了大家嘲笑的對象。那些個貴女,貴婦們一個個嘴巴毒毒地惡意諷刺和揣測、編造着婉蓁的事事非非,這下就算是休養中的江舒齊也氣得要拔劍了,看看鄭府門外的那些人,他們都是怎麼說自己的妹妹的?莫非蓁蓁的名聲都真的沒有了???
據鄭少冉說,蓁蓁聽到外界貴女、貴婦們的傳言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平靜地轉回了自己的寢居雁璋閣,平靜地吃飯,平靜地繼續做着手頭上的事兒,但是就因爲她是這樣的平靜,才更加鄭家和暫時留在鄭府休養的江舒齊特別地心疼和難過就連一直都待在府裡照顧老伴的老江都拄着柺杖跑了過來,見到婉蓁之後,啥也沒有,只是理解地輕輕拍了拍娃的小腦瓜,然後對她安慰似地笑了一笑。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出現了小報子家丁,據說姬毓寧這位六殿下大張旗鼓地來了。
來了就來了吧,人一進雁璋閣就直奔小婉蓁去了,那臉頰上的腫還沒有消去,這時候的六殿下即便是美衣華服的也難以掩飾狼狽,但是姬小六還是一臉真誠地走到小婉蓁身前,輕輕地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裡道“跟咱走吧。”
“去哪兒?”蓁蓁淺笑着問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姬毓寧帶上蓁蓁,坐上了大車,一路便出了城東門,東郊博望坡,三十里桃花開得滿山滿谷。落雨一般飄飛地花瓣,隨風而舞,飛落了一層又一層,滿地都是花瓣泥,虛幻中的美麗,震撼着人的心神。桃林花樹滿目,蜿蜒小路通幽,一路走在,芳香的花香,迷醉着人一行的所有人。桃林深處,一座宏偉的行宮嶄新地矗立在那裡。宮殿依花林而建,將花林中最美麗的部分,圈入了行宮之中,這座行宮,有別於如今魏國的建築風格,樸實而威嚴,是一座古意盎然的新鑄之作。殿閣錯落有間,亭臺水榭裝點,花橋流水,飛檐響鈴,宮廷薰香,神仙嫋嫋,一攤碧湖滿是鷗鷺……
一座倆層的龍頭畫舫靜靜地停泊在水岸邊,成羣的宮人內侍在宮裡井然有序地工作着,遠遠地望見姬毓寧一行人走來,紛紛跪於道旁,口呼殿下。行宮的主殿,是行宮中最高的建築,神仙殿。
看到了這樣一座宏偉的皇家行宮,隱隱猜到了姬毓寧的目的的蓁蓁,真是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喜歡嗎?它,從今以後就屬於你了。”姬毓寧倆眼灼灼地盯着蓁蓁,一臉燦爛的笑。
“殿下使不得。”江舒齊慌忙跟了上來,推辭道。
“殿下——”龔雲也出聲了。
“蓁兒,你喜歡嗎?”姬毓寧根本就沒有理會其他的人在說些什麼,只是直勾勾地倆眼緊盯着蓁蓁的反應。心中有些緊張,是喜歡嗎?還是不喜歡??
“殿下,這裡好像是一座新行宮,蓁兒很喜歡。殿下是要將這裡作爲行館嗎?”蓁蓁這樣一說,江舒齊趕緊鬆了一口氣,給自家的妹妹遞送了一個還是你激靈的眼神。不說所有權就好了,反正未來蓁蓁也會成爲它的女主人。
“蓁兒喜歡就好。”姬毓寧忽然裂開嘴大笑起來,他一笑,臉皮就不是一般的疼,害得他不得不連連抽氣。“其實早就建了,只是那時候還沒有建好,想要給你個驚喜,所以一直都沒有開口說過這件事。蓁兒,這座桃宮是專門爲了你而建造了。包括這周圍了三十里桃花林,以後都是你的了。它們都是咱買來專門送個你的。以後會專屬於你一個人。將來咱們有了孩子,你也可以帶他們來玩兒,但是,說好了哦,千萬別哪個嘴巴甜會說話,你就傻頭傻腦地給了他。”殿下,你想的也太遠了吧,蓁蓁好不無語,也被雷的囧囧有神。當然,不願意說出口的,是那埋得很深的感動,姬毓寧呀姬毓寧,咱原本只是當算當一個合格的妻子,而皇帝江山美人遊戲,你咋能隨便就落到咱身上呢?這樣好嗎?
“蓁蓁,你說這座行宮叫什麼好呢??”姬毓寧大爲有興致地開口道。
“殿下你說呢?”蓁蓁笑着推了回去。這宮她木有決定收呢,還沒結婚就收人家房產,似乎不是啥妥當的事兒吧??
“就叫桃宮吧。”姬毓寧一臉開心地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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