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可樂嘟着嘴, 斜靠在山崖上用修長、柔軟的手掌在鸚鵡潔白的羽毛上輕輕劃過安撫它,不滿地說道:“它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會 ‘邪’什麼的。”
鸚鵡往麥可樂的手心裡蹭了蹭, 嗓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花蕊寵溺地用手揉揉麥可樂的發頂, 用手圈住她的腰確保她不會掉到水裡去, 嘆道:“真不知道你這樣喜歡顏值高的人怎麼會看上我……”
麥可樂認真答道:“你本來就很美啊,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花蕊笑道:“我愛聽,再說一次。”
“你本來就很美!”
“後面的那句……”
“我喜歡你!”
“求你再說一次……”
鸚鵡搶着答道:“我喜歡你!”
花蕊愕然地看向鸚鵡,麥可樂忍不住哈哈大笑, 鸚鵡側頭想了想,輕蔑地往旁邊“呸”了一下, 這下麥可樂笑得更厲害了, 若不是花蕊抱着她, 肯定會笑得跌到池子裡去。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說笑的時候時間過的特別快,隨着時間的流逝, 暴躁的池水也漸漸冷靜下來,水溫降低,水位也退下去好多。
飽受驚嚇的花蕊頹然地坐下,靠在巖壁上呆呆地望着頭頂霧氣瀰漫的洞口——這算是坐在火山口上嗎?
麥可樂也靠着她坐下,看着頭頂笑着說:“我們好像 ‘井底之蛙’啊!”
花蕊沉默了一會兒, 堅定地說:“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鸚鵡看着花蕊發出“嘎嘎”的叫聲, 像個二百歲的老人在嘲笑年輕人的無知。
花蕊瞥了它一眼, 站起身說道:“我先看看能找到什麼吃的, 要是找不到, 就把這隻鳥燉了!”
麥可樂撒嬌,“不要嘛……”
鸚鵡接道:“蕊蕊, 你好壞壞!”
花蕊:“……”
池水還有一點燙,花蕊圍着水池轉了一圈,發現剛纔救自己一命的椰子樹擱淺在岸邊,於是把上面的兩個小椰子摘了下來,找了塊趁手的石頭,小心地把其中一個椰子挖穿了一個洞,拿給麥可樂,讓她先喝點椰子汁。
麥可樂接過喝了一口,苦着臉說:“不好喝……”
“先應付一下嘛……”花蕊耐心地哄道:“等出去了,你想喝什麼都依着你。”
麥可樂皺着眉又喝了幾口,任花蕊怎麼勸都再不肯喝,把椰子交還給花蕊。
花蕊一口氣喝光剩下的椰子汁,再費力地把椰子砸開,遞給麥可樂一塊椰殼,讓她吃裡面的椰肉。
麥可樂拿着椰殼,用指甲細緻地一點點扣下裡面的椰肉餵給鸚鵡。
如今朝不保夕,可花蕊仍不忍心責備麥可樂,微微嘆口氣說:“你餵它也好,讓它多長點肉,以後吃起來不柴。”
麥可樂笑笑,依然我行我素。
鸚鵡對着花蕊不滿地扇動了幾下翅膀,吃完麥可樂手中的椰肉以後展翅飛起,在水面上盤恆幾周,猛地撲向水面再高高飛起,再回到麥可樂身邊的時候爪子裡抓着一條小小的銀魚。
“好棒!”麥可樂大聲誇讚,發現鸚鵡飛旋不落,於是伸出手掌。
鸚鵡把小魚放到麥可樂的掌心後,飛到她的肩膀上站好,悠閒地用嘴梳理自己的羽毛。
花蕊把麥可樂手上的銀魚翻看了一下,驚倒:“哇!還是半熟的呢!”
“大白好棒!是送給我的嗎?”麥可樂問道,鸚鵡親暱地把頭在她的臉上蹭了蹭。
花蕊想了想,驚訝地說:“那剛纔我是用魚湯洗澡的嗎?”
嫌棄地擡起胳膊聞了聞味道,還好只有一點點海水的鹹味。
把小銀魚留給麥可樂,花蕊用椰子樹葉編了個網兜,試了下水溫,扶着樹幹又在水裡撈了很多條小銀魚,兩人一鳥分吃後,總算先擺脫了飢餓的困擾。
吃完以後,花蕊收拾剩下的魚骨丟到水裡,赫然發現水下有個龐然大物慢慢地在水中徘徊,兩米有餘的龐大身軀,圓圓的頭,大大的肚子,身周似乎還有很多修長的觸手。
“水、水怪!”花蕊嚇得向後倒退,險些跌倒在地,麥可樂忙上前扶住她,一起後退到背靠崖邊,再往後已無路可退,兩個人只好雙手握在一起、死死地盯着水面。
一隻黑白相間的巨獸破開池水後高高躍出水面,把花蕊剛纔丟下的魚刺、魚頭統統吞入口中,再落下激起一大片水花。
“這不是水怪!”麥可樂看着窘迫的花蕊哈哈笑道,“這是海豚!”
那隻海豚見岸上有人,吃完池子裡的魚還在水面上游來游去的不走,麥可樂站在岸邊伸手去摸它的鼻子它也不惱,很快麥可樂就和它一起嬉戲起來。
鸚鵡卻顯得很謹慎,遠遠地躲在花蕊的背後,花蕊心覺有異,一腳把鸚鵡踢了出去,急忙叫麥可樂,“快點回來,小心……”
“沒事了!”麥可樂回頭答道。
話音剛落,海豚就噴出一大股水柱,把麥可樂從頭到腳澆個正着,滾到麥可樂身邊的鸚鵡當然也沒有幸免遇難,被澆成了一隻落湯雞。
鸚鵡恨恨地瞪了花蕊一眼,抖落一身的水滴,儘量濺到花蕊的身上。
花蕊苦笑一聲,站在麥可樂一臂之遠以防她的不測,可惜麥可樂不明白她的苦心,很快就跳到池子裡和海豚玩到一處。
花蕊只得靜靜地坐在岸邊看着麥可樂在水中開心地和海豚玩耍,慢慢的被麥可樂的快樂感染,竟也覺得“坐井觀天”的日子不再那麼難捱。
鸚鵡蹲在花蕊身邊,每當看到海豚在麥可樂胸前蹭來蹭去就“呸”個不停,逗得花蕊暗笑不已,終於對鸚鵡露出不是看待儲備食物的笑容。
麥可樂小孩兒心性,玩起來沒完沒了,直到傍晚時分,海豚突然潛入池底再不浮出水面,鸚鵡也開始煩躁不安地飛來飛去。
麥可樂還在池子裡悵然若失,花蕊腦中警鐘大作,忙起身對麥可樂喊道:“快回來!”
麥可樂猶豫了一會兒,覺得水溫有點升高才游回岸邊。
麥可樂一上岸就被花蕊拉到最高的那塊岩石上,隨即地面開始震盪,池裡的水也開始升溫到沸騰。
“好怕怕啊!”麥可樂拍着胸口心有餘悸,“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的?”
“動物啊!”花蕊指指鸚鵡,“動物要比人警覺得多。”
蒸騰的霧氣打溼了鸚鵡的羽毛,讓它顯得無精打采,不時抖落一下身上的水滴。
“你好厲害啊!”麥可樂在花蕊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花蕊笑笑,摟緊麥可樂說道:“我想我知道怎麼離開這裡了,你教我在水下憋氣的方法吧!”
等水位再次退下,麥可樂疲倦得席地側臥,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花蕊貼着她躺在她的身後,伸手想撫摸她的胸,結果聽到麥可樂嘟囔着:“不要嘛……不要嘛……”
花蕊只好退而求其次,摸着麥可樂柔軟的小肚子睡了過去。
第二天花蕊在漲潮之前醒來,看麥可樂還睡着沒醒,有心戲弄她,伸手摸向她的胸口想嚇她一嚇,結果摸到了毛!
當然不是胸毛,是羽毛!鸚鵡的羽毛!
花蕊嚇人不成反被嚇,急忙爬起來查看,發現鸚鵡正依偎在麥可樂的胸前睡得正好,剛纔被花蕊碰了一下,正閉着眼不滿地說:“不要嘛……不要嘛……”
花蕊氣得抓住它的尾巴用力地丟到池子裡,鸚鵡在半空中驚醒,扇動翅膀繞着池子飛來飛去,嘴裡喊着:“蕊蕊,你好壞壞!蕊蕊,你好壞壞!”
鸚鵡的呱噪聲把麥可樂吵醒,她揉揉眼睛驚訝地說:“大白真的好厲害,簡直和我的聲音一模一樣!”
花蕊吃了悶虧,又沒法解釋,只得敷衍道:“是啊……”
心裡盤算着怎麼教訓一下這隻鳥出氣。
捱過漲潮,花蕊又去撿了魚分給大家填飽了肚子。
吃完之後麥可樂教花蕊如何在水下憋氣,可花蕊趴在岸邊對着清澈的池水努力了半天,怎麼也不敢把腦袋潛下去。
“不要怕!我們出生之前就泡在媽媽的羊水裡面啊!”麥可樂熱情地鼓勵道。
“媽媽……”花蕊神情恍惚了一下,畏縮地往後退了退,冷不防麥可樂突然把她的頭按到水裡。
“沒事的,你試過就知道了!”麥可樂的聲音隔着水,聽起來彷彿來自遙遠的國度。
花蕊屏住呼吸拼命地睜大雙眼讓自己適應水下的世界,結果看到水下有一個黑影幽靈一般盤旋遊蕩,樣子就像《哈利波特》裡面的噬魂獸,黑乎乎的彷彿沒有實質,心慌立馬嗆了一口水。
麥可樂早就把手拿開,看到花蕊掙扎,趕緊把她拉出水面,緊張地問:“怎麼樣,是不是嗆到了水?”
花蕊用力咳了幾下,把嗆到肺裡的水咳出來,咳了半天氣管還是火辣辣的疼,好容易緩過氣來,急道:“水下面有怪獸!”
麥可樂失笑,一臉“你逗我玩”的表情,看花蕊認真,也不和她商量,一腦袋扎到水裡,半晌擡頭笑道:“那裡有啊!”
花蕊無語,一個深呼吸把頭潛到水裡,結果發現池底雖然不是清澈可見,卻也依稀看得清楚,那裡有什麼怪獸啊?!
“難道是我的心魔?”花蕊自問,看看麥可樂憔悴了許多的臉,暗自決定:就算真有怪獸,爲了可樂也要闖上一闖!
反覆練習了多次,花蕊好歹能在水裡屏氣個一兩分鐘,把離開的方法仔細和麥可樂解釋了一遍。
準備已做好,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海豚準時又來了,吃完魚之後又歡快地和麥可樂玩在一處。
花蕊趁機問鸚鵡:“我們要離開了,你要自己留下嗎?”
鸚鵡連連搖頭,模擬着麥可樂甜膩的聲音:“不要嘛……不要嘛……”
花蕊以手扶額,心中暗想:此鳥留之必有後患呀!
花蕊抓緊剩下的時間繼續練習,鸚鵡站在她身邊,好奇地看着她自虐。
終於隱隱感覺到水溫有一絲變化,海豚搖頭擺尾的也有要溜走的意思。
“攔住它!”花蕊喊了一嗓子,一把抓起旁邊看熱鬧的鸚鵡塞到海豚的嘴裡,深吸一口氣,一手拉住麥可樂,一手抱住了海豚的尾巴。
時間一耽擱,水溫已經開始急劇上升,海豚急着走,嗖地潛入了池底,拖着兩人、含着一鳥向池底一個洞穴游去。
池底開始震動起來,有小石子被熱氣噴起打到花蕊的小腿上,花蕊咬牙忍住疼痛,屏住呼吸,牢牢地抱住海豚的尾巴,好在麥可樂的游泳技術好,可以推着海豚向前遊動,否則很難說海豚帶着兩個人還能遊得動。
海豚熟門熟路地穿過了洞穴,到了洞穴的另一側,水溫馬上就降了下來,可黑乎乎的看不到一絲光亮,花蕊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命中註定難逃一劫嗎?
花蕊難過地看向麥可樂,不料發現眼前黑乎乎的不是海底,而是一艘巨大的沉船內,不知沉在海底幾百年,船壁上滿是貝殼和海藻,奇形怪狀的看不清船本身的構造。
海豚穿過船艙,筆直向上游去,眼看頭上的光斑越來越大,花蕊突然覺得有觸手一樣柔軟卻有韌性的東西纏着了自己的雙腿往下拖拽,反抗已經來不及,只得拼着最後一絲力氣,把麥可樂用力推向海面,自己卻沉入了海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媽媽,我這樣做你不會怪我吧……
麥可樂熟練地用手撥水,人魚一樣浮出水面,海豚張開嘴繞着她轉來轉去,麥可樂趕緊把它嘴裡的鸚鵡拿了出來,遠遠地丟到海灘上,深吸一口氣再次潛到海里去找花蕊。
渾身沾滿黏糊糊唾液的鸚鵡重重地摔到了一塊岩石上,又彈了起來掉到一邊,頭一歪,吐出一口清水,掙扎着抖動了一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