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戈和其部衆野獵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唐驍早就已經確定了紮營的點,八部騎兵部衆也已經在扎帳篷了。
唐驍道:“騎主不能小氣,美酒什麼的,還是要從城裡搬個一車來。”
楊雲戈就轉向鄭蠻蠻,道:“給錢。”
唐驍:“……”
鄭蠻蠻一邊掏錢一邊道:“我知道劉氏錢莊附近有一家小酒坊,是幾十年的老手藝。老闆人好,絕對不摻水,價錢雖然不貴但都是好東西。我跟你們一起去……”
唐驍看了看楊雲戈的臉色,連忙道:“不不用了,夫人,我們自己去一趟就行了。”
鄭蠻蠻給了他一百兩,好心道:“你們知道在哪兒嗎?”
唐驍笑道:“劉氏的錢莊還是知道的。”
“地方不好找。這樣罷,你們去劉氏錢莊找他家的大小姐劉如,就說是我讓你們去找她的,請她帶你們去。”
唐驍不防她這麼執着,心道那家酒水真有這麼好?
他們畢竟不是常駐京城,平時有什麼要買也是直接挑最貴的買了總沒錯,還省事。
被她說得也有些心動,笑道:“就依夫人的。沒想到夫人和劉家大小姐還相熟。”
鄭蠻蠻聽着這話有些古怪,怎麼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難道他之前也認得劉如?
楊雲戈不耐煩地把羅裡吧嗦的唐驍趕走了,對鄭蠻蠻道:“我要上山了,你休息一下,晚上跟我去夜獵?”
鄭蠻蠻難得呼吸到新鮮空氣,精神也不錯,便笑道:“不,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夜裡我才休息。”
“也好。”
於是當下點了人,留下一部分繼續紮營,其他人就跟楊雲戈一起打馬進了山中。
楊雲戈給了鄭蠻蠻一把匕首。
她道:“爲什麼不給我把弓箭?”
楊雲戈斜睨着她道:“給你看熱鬧的時候防身用,要弓箭做什麼?”
鄭蠻蠻:“……”
突然從林中竄出幾十只巨犬,兇狠地就朝楊雲戈隊伍奔來,把鄭蠻蠻嚇得哇哇大叫,毫不猶豫地就朝楊雲戈伸出手。
楊雲戈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伸手把她抱了過來緊扣在身前。
卻見那些巨犬身後還跟着幾個八部騎兵的部衆。那些狗近前來也不傷人,反而聽話地圍着八部騎兵的馬隊撒歡。看來是他們的獵狗。
鄭蠻蠻的腳踝被跳起來的獵狗舔了一下,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愣愣地看了看那些激動地直甩尾巴的狗兒。
楊雲戈一直注意着她的舉動,一邊道:“踩好點兒了?”
“回騎主的話,已經踩好點兒了,附近有好幾個鹿羣棲息地,還有不少野狼和獾子,等物出沒。正適合狩獵。”
“留下幾隻狗看馬,我們進山。”
“是。”
楊雲戈抱了一下鄭蠻蠻,低聲道:“下馬,跟我進山。”
鄭蠻蠻聽話地翻身下馬,那羣狗立刻全朝她撲過來。
“騎主!”
鄭蠻蠻嚇壞了。楊雲戈剛下了馬回過頭就看到她拼命地往馬上爬,好像馬上纔是安全的。
楊雲戈伸手去拉她,她又轉身往楊雲戈身上爬,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鄭蠻蠻直接爬到楊雲戈肩膀上坐好了,緊緊抱着他的脖子,道:“你,你快讓它們走開!”
泥煤啊!養那麼多狗幹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那訓狗的頭子叫唐江,此時便笑道:“夫人,它們是喜歡你。”
楊雲戈被她騎到頭上,拽了兩下死活拽不下來,無奈地道:“讓它們退下。”
“好嘞。”
唐江吹了一聲口哨,那些狗就紛紛後退,幾十只排成隊站在了他身後。
鄭蠻蠻目瞪口呆。
楊雲戈道:“唐江是一流的馴獸師,專精此道。”
“……你快下來,不然把你丟這兒了。”
鄭蠻蠻這纔不情不願地從他脖子上滑下來。
楊雲戈忍不住道:“膽子這麼小,還進山做什麼。”
鄭蠻蠻一開始想得挺美的,道:“不就是進山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衆人忍着笑低頭不語。
然後楊雲戈就開始拉着鄭蠻蠻在叢林中狂奔!
鄭蠻蠻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好在他跑得不快,一手提弓,一手半提着她。身後跟着八部騎兵部衆和獵狗,這支隊伍井然有序,絲毫看不出混亂。
楊雲戈若是鬆開她的手,邊跑邊搭了弓,一箭射出必有所得。他也不會停下來,自有獵狗去幫他把東西帶回來。
沒多久,鄭蠻蠻就汗如雨下,雙腿發顫。
可是不願意讓楊雲戈看輕,只咬着牙不說。
好在唐江高呼了一聲,道:“騎主,有大東西!”
楊雲戈停了下來,回頭張望。
鄭蠻蠻掙開他的手,扶着旁邊的樹,氣喘吁吁。
不等她休息夠,她就發現,楊雲戈的臉色有些凝重。
連楊雲戈的臉色都會凝重?
唐江等人目中隱隱有些興奮的光芒,壓低了聲音道:“是隻成年笨熊。”
熊……
鄭蠻蠻石化了。
楊雲戈冷冷地道:“讓狗先去,把它圍了。”
唐江興奮地答應了一聲,吹了一聲口哨。
迴應他的不僅僅是幾條狗的叫聲,還有突然響起的笨熊受驚的怒吼。
衆人立刻圍了上去,果見林中摧枯拉朽那般動搖起來,未靠近就感覺氣浪迎面,十分具有壓迫感。
熊的吼叫聲廝殺着狗猙獰的嘶吼或是哀鳴。
楊雲戈等人近了前,卻是紛紛吃了一驚。
那黑熊,當地人俗稱笨熊,也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人立起來竟比足有一人半高。此時正憤怒地撕扯着不畏死那般撲到自己身上來的狗羣。
鄭蠻蠻一看這麼大的熊都要傻了,哪裡還說得出半句話來,只是心知躲在楊雲戈身邊是最安全的,便半步也不敢走。
楊雲戈拉弓放了幾箭,又皺眉,道:“皮太厚,只怕狗也難咬。”
那熊又大又壯實,雖然已經被包圍住了,又被二十多隻狗拖着,已經十分狂暴,卻依然強悍得驚人。
掛在它身上的狗若是被它一爪子拍到,都是要慘叫一聲吐血的。
看着地上越來越多的傷狗和死狗,唐江面上已經有些焦急之色。
楊雲戈又搭了箭上弦,凝視良久,然後一箭,射中了笨熊的眼睛。
“吼!!”被刺瞎了一眼的本熊十分狂暴,終於留意到在附近觀戰的人來。
它竟然就撇下還掛在自己身上的狗不管,直直朝人羣撲了過去。
就在鄭蠻蠻的呼吸都要停止的時候,楊雲戈迅速搭箭射出,又射中那黑熊的另外一隻眼睛!
“吼!”黑熊的進攻終於稍微制止了一些,而是非常狂暴地狂甩着身體。
然而不等衆人鬆一口氣,那隻黑熊又怒吼了一聲開始亂撞。
被它摔下來又猜到的狗們更是慘叫連連。
唐江眼中有些嗜血的光芒,收了弓箭,右手拿着一把鋒利的彎刀,另一邊匕首卻要在嘴裡。
“大夥兒一起上!”
說着,一羣人都嘶吼着撲了上去。和那隻大熊比起來又都顯得瘦小。
楊雲戈卻不動,一手護着鄭蠻蠻後退,然後,隨手撿了一根大約有手腕粗的木棍,折斷。然後用匕首,以最快的速度隨便削尖。
他的姿態十分漫不經心,削好後,還掂量了一下,似乎在試手感。
然後他回過頭來朝鄭蠻蠻笑了笑。
鄭蠻蠻:“……”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楊雲戈突然暴起,大喝一聲就衝了出去!
他就像是一隻野蠻的豹子,充滿了強悍的力量感和令人驚歎的速度。直竄到那隻黑熊背上,然後陸舉起剛削好的木棍尖頭,就用力刺了下去!
“吼!!!”
黑熊憤怒地怒吼,想把背上的東西甩下去。突然而來的劇痛讓它憤怒無比,最後的爆發也甩下去不少人。
不管它怎麼用力甩,楊雲戈穩如泰山,只是用力把手裡的木棍一點一點地往下捅。留在外面的部分在以鄭蠻蠻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短!
他似乎要搗碎那隻熊的心臟,手裡握着木棍殘忍地往裡不停地搗着。
終於,那隻熊的血流了一地,轟然倒地。
楊雲戈在它要落地前從它背上跳了下來,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那隻熊背上用力劃了幾刀。
唐江等人雖然狼狽,此時卻都恍惚起來:“騎主!騎主!”
楊雲戈只是管管自己利落下刀,然後,就在鄭蠻蠻面前,將那隻大熊剝了皮。
“拆散了帶回去。日裡到此爲止,晚間再出來夜獵。”楊雲戈淡淡道。
衆人紛紛去看那隻熊。
楊雲戈一擡頭,看到鄭蠻蠻,突然大步向她走去。
然後就用他滿是血的手捏住了她的臉頰,低頭又兇狠又用力地吻了上去。
待他放開,一臉血汗的鄭蠻蠻抱着樹,戰戰兢兢地看着他,道:“你,你爲什麼親我……”
“獎勵我自己。”楊雲戈笑道,眸中盡是說不出的神采飛揚和傲然。
鄭蠻蠻一臉血(這回是真的)地看着他,怔了半晌。
衆人就在他們身邊歡呼着要肢解那隻大熊,要分肉分熊膽什麼的……
楊雲戈正高興,這回沒捏她的臉,低頭又想去親她。
然而就在他要碰到她的脣的時候,鄭蠻蠻卻盯着他身後那超級大一坨血肉模糊的東西勃然色變,一把推開他,然後轉身扶着樹就狂吐起來!
“……鄭蠻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