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戈捧着鄭蠻蠻的臉仔細看了半天。
額頭有點小淤青,鼻樑上也有一點,都是昨天晚上撞的。
頓時剛纔那種眷戀繾綣的氣氛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楊雲戈忍不住氣狠狠擰了一下她的小腰,道:“禁足!現在開始禁足!主院子也不許出了,不許你再去湊熱鬧!”
鄭蠻蠻冷不丁被擰了一下,頓時就要疼哭了啊喂。
她捂着腰退出他懷裡,生氣地跑開了。
楊雲戈追了上去。
誰知道她已經爬到了炕上,掀起衣服給他看。果然擰紅了,估計不多久就要變青了。
她委屈地道:“本來就不好看了,你還要擰我。”
懷孕的時候每天擦橄欖油,但是巨腹的影響下,肚皮上還是有幾道妊娠紋。而且產後才三四個月,雖說瘦得快,可是肚皮還是鬆鬆垮垮的……
楊雲戈最近也不知道發什麼毛病,每天必須擰擰她的腰,不留下點痕跡不罷休。
簡直慘不忍睹!
“怕什麼!不是隻有我看見了!”
鄭蠻蠻生氣地背過臉去不理他了。
楊雲戈伸手碰了她一下,她又滾了起來,爬進他懷裡。
“騎主,忠勤侯府……會怎麼樣啊?”她想到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還是有點面無人色。
楊雲戈把她抱了起來,低聲道:“通敵叛國的罪名太大了。”
“他們真的通敵叛國?”
“逗你的不成?”楊雲戈失笑,突然咬着她的耳朵道,“南疆不太平,朝中老臣大多封了封地,或是多年未戰功勳不夠。年輕的,又還不夠份……”
鄭蠻蠻一個激靈。
楊雲戈坦然道:“皇上動了把南疆封給我的心思。”
“可,可你不是……”
不對啊,他是要辭官的啊!
“南疆太亂,好幾叢亂黨勢力。還有蘇家遺留勢力……”
說白了,怕別人鎮不住。
鄭蠻蠻撅起嘴,有點不太樂意。
楊雲戈失笑,低頭親了上去,碾轉了一下,低聲道:“讓你做王妃不好?”
鄭蠻蠻一個激靈,避開了臉,道:“這是你第一次說要娶我做正妻的話。”
突然反應過來,懊惱道:“側妃也算王妃。”
“傻不傻!”
楊雲戈猛的抱住她,滾到了炕裡。
鄭蠻蠻費力地又爬起來,趴在他身上,因爲一夜不好睡而有些憔悴的小臉卻分外認真,比劃道:“我說真的。以前我問你娶不娶我,你說‘嗯’。我問你娶我做正妻好不好,你說‘好’。反正你沒好好跟我說過,沒有求過婚。”
楊雲戈嘲笑她,道:“離這不遠的屋子裡,那三個孩子,不是你生的?”
鄭蠻蠻有點懊惱道:“所以說你壞,都沒有求婚,就騙我給你生了三個孩子。”
“……”
楊雲戈把她按了下去,好好親了親。
半晌,他擡起頭,眼中有些發沉,卻直起了身子,低聲道:“讓人給我準備點吃的,我休息片刻。醒了吃。”
鄭蠻蠻答應了一聲,出去讓人去熬點粥,現熬。
回去的時候楊雲戈已經睡下了。她想進去和他一起睡,卻被他推了出來。
“去,去看看孩子。大白天別亂睡,免得夜裡又睡不着。”
“……”鄭蠻蠻氣哄哄地走了。
熬細粥需要點時間。
鄭蠻蠻等了一刻鐘,又跑回臥室,果見楊雲戈已經睡死了。
她毫不猶豫地脫了外衣又爬到他裡面去躺好了。
“嗯?”楊雲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進被窩的人是鄭蠻蠻,也就沒防備她。
他大腦還處於當機的狀態。何況他對鄭蠻蠻沒有一絲一毫的警惕,因此她睡了進來,他也就沒有做出反應。
直到衛靈來叫起,他動了動胳膊,發現鄭蠻蠻趴在他懷裡睡得都流哈喇子,頓時無語。
“蠻蠻?”他捧着她的臉,輕輕道。
鄭蠻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喃喃道:“你別罵我,昨晚你不在……我害怕。”
害怕,所以沒睡好吧。
楊雲戈就又把她的臉頰輕輕放下,輕聲道:“睡吧。”
鄭蠻蠻一把抓住他,輕聲道:“你去哪兒?”
“去大理寺,皇上令我父王聽審此案,我也去旁聽。”
還沒等他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睡香了。
等她睡醒,楊雲戈已經休息妥當,走了。
鄭蠻蠻早忘了她睡覺的時候楊雲戈說了什麼了,只覺得這不到一個時辰的睡眠比她昨晚睡了一晚上都神清氣爽。
問過衛靈聽說他是去聽審了,也就不關心了,直接跑去玩小孩兒。
外邊是熱熱鬧鬧的,將軍府裡卻是安安靜靜的。
甚至鄭蠻蠻依舊在剝花生逗久久笑。
很快,褚鸞和雅縣主又來了。
雅縣主太老實了,竟然都沒聽到什麼風聲。聽她們議論起,才知道忠勤侯府被封了。
這麼純情的小姑娘,你都不好意思當着她的面聊八卦!
褚鸞也換了話題,轉而說不久以後楊雲戈出征的事情。
“你真要隨軍啊。”褚鸞道。
“嗯。早就打算好了的。”鄭蠻蠻道。
褚鸞不贊成地道:“你以爲隨軍是這麼好玩的嗎?你一個女子……陸朗他娘你知道嗎?那位太夫人,從小習武的,當初也是跟着陸將軍上戰場的。就是那樣的女子,據說路上還因爲行軍匆忙而落過胎。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就別跟着去湊熱鬧。”
鄭蠻蠻愣了愣,道:“啊?陸老夫人……”
“就是因爲這樣,皇上才格外恩恤他們家。他們家也是時運不濟,老將軍戰死得早,沒攢下足夠的功勳封個爵位。現在只能靠着陸朗自己去掙了。”說到這個,褚鸞也嘆了一聲。
陸家死的人太多了,可他們家的背景不太好,是天下分裂的時候,別國的降將。最好攬功的時候沒趕上,大舉封侯的時候也沒趕上。
天下一統了,朝局也安定了。還有餘孽流竄。已經坐穩了功勳的將臣都不願意出戰,便只有他們家這樣的一場一場戰去打下來。
那些零碎的功勳,自然遠遠比不上亂的時候打上一場對統一天下至關重要的戰役。
可是危險性卻只高不低。
陸家老將軍的最後一個孩子,就是在陸太夫人肚子裡的時候,折損在戰場上的。後來陸老將軍自己和幾個年長些的兒子也沒能回來。就剩了陸朗這根獨苗苗和陸昭昭這個活寶。
盛元帝問過陸太夫人的意思,便是從小着力栽培陸朗的,想讓他把他倒黴的父親的路一併走完。
褚鸞這麼沒心沒肺的人說起他們家來,語氣也是帶着一絲凝重的。
“所以隨軍不是那麼好玩的事兒。你還是要考慮清楚。一路行軍餐風露宿的,把你的容貌都拖老了,再把你的身子拖垮了,可就再也回不來了。搞不好,等你們湊個邊關回來,大哥哥就厭倦了你怎麼辦?”
“……”
“你這都還沒過門呢,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大寶二寶三寶也還沒有名分,久久也還指望着你呢。你倒下去了,他們怎麼辦啊?”
“……”
鄭蠻蠻的小心肝就被嚇得一顫一顫的。
這時候,連一直不怎麼出聲的雅縣主也突然插嘴了,小聲道:“我,我也認爲,您應該,應該好好考慮……”
“……啊?”鄭蠻蠻一臉茫然地看着她。
雅縣主道:“我,我姨娘說,只有孩子,才,纔是女子一輩子的靠山……”
褚鸞道:“瞧瞧,人家都比你會想。”
鄭蠻蠻有些無語,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話來。
主要是之前只想跟着楊雲戈跑,沒想過這跟着去邊關,和跟着跑到趙陽,或者是京城等地,都是不一樣的……
她有點憂愁了。
晚上楊雲戈回來,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她就開始哼哼唧唧了。
“騎主,如果我隨軍……是跟着您一起啊?”
“自然是一起的。”楊雲戈脫下了衣服放在一邊。
鄭蠻蠻哼哼唧唧道:“可,可我會睡懶覺。”
“你隨就是。”
“那,那要是有人襲營呢?或者是緊急行軍呢,把我掉了怎麼辦……”
楊雲戈哈哈大笑,道:“怎麼掉得了?”
鄭蠻蠻有點心虛,眨巴着眼瞅了他半天。
楊雲戈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是故意逗她,道:“做我楊雲戈的女人,要是這點本事也沒有,那還真是不行。”
頓時鄭蠻蠻就哭喪着臉,滾到炕裡面去不理他了。
事到如今,鄭蠻蠻不可能反悔。就是有點糾結,楊雲戈這麼輕描淡寫的樣子,而且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戰場的兇險。
他到底有沒有把她的生死放在心上啊?
等楊雲戈出去沐浴完了回來,她已經在糾結中睡着了。
因爲實在太糾結了,鄭蠻蠻就開始說夢話了……
楊雲戈認真聽了一會兒,然後失笑。
真是……
今天皇后提到她還又氣又笑,說她古靈精怪的。
就這樣還古靈精怪的呢?到現在還沒被賣了也是稀奇。
楊雲戈附下身,在她睡歪的衣領裡親了一下,心道,你也就是命好碰上小爺了,不然早就被人賣了幾十次了。
他把她摟到懷裡,她果然就不嘮叨了。
鄭蠻蠻最近很少說夢話。大約是心裡安定,心事不多的緣故。
而她也開始漸漸開始依賴楊雲戈的懷抱。基本只要睡在他懷裡的時候,便能很快安靜下來。
爲此楊雲戈還有些遺憾。
只是她能消消停停地睡一晚上,第二天神清氣爽的樣子,又讓他很是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