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赫連一聲冷笑,坦言道:“我要讓他嚐嚐當人質的滋味。讓九方麒真用他來將你換回去。”
“啊?”嚴殊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究竟是什麼邏輯:“麒真怎麼可能用自己的弟弟來換我?而且你不是說我不用再去沐國了嗎?”
不知道哪裡又惹了赫連灝桐,只見他兩眼惡狠狠地向自己一斜, 滿口怒氣:“麒真?叫得這麼親熱, 其實你很想回去吧?如果不是爲了拿解藥, 你是不會回來的吧?”
嚴殊再一次感覺到這個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十分難搞。他渾身上下都充滿着暴戾的因子, 倘使將來即位,也應該會是個暴君。他滿是一副“順我者猖、逆我者亡”的樣子,養尊處優、不可一世。用嚴殊自誇爲“蒼蠅飛過都能看得出雌雄”的眼睛來看, 這就是赫連灝桐給他的初步印象。
其實對於這類人,依嚴殊一貫的做法, 本該用比他更囂張、更跋扈的態度去壓倒他,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 自己一不會武功,二又傷勢未愈, 不適合和這種人衝突。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次就先委屈一下自己,臥薪嚐膽好了。以剛纔他拿解藥給燕起菡的態度,多少有點緊張,加上他說要向小煙報復……是的, 如果把自己當作局外人來看, 就不難看出, 無論是麒真還是赫連灝桐, 都是十分重視燕起菡的。燕起菡, 簡直就可是說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人哪!知道這點就好,知道這點就不難對付赫連灝桐的暴躁脾氣了。
嚴殊嘆了口氣, 爲自己辯解道:“想不到灝桐對我這麼不信任,姓九方的人又不是隻有一個,說麒真不是更清楚明瞭是哪一個人嗎?你公務繁忙,我想爲你省點時間,就算只省兩個字的時間也好,不料卻是好心當作驢肝肺,終究還是浪費口舌。”
一副委屈的樣子裝得有板有眼,倒讓赫連灝桐忍不住笑了:“灝桐?哎呀我的好起菡!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甜了?是不是勾引九方緋路那臭小子的時候鍛煉出來的?我果然沒有看走眼。”說着便一把將嚴殊攬進懷裡,抓着他的一隻手,似笑非笑地在他耳邊低嚀:“起菡,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以後你喜歡叫多少遍就叫多少遍……”
什麼啊?這傢伙……是不是秀逗了?容國太子就這德性?不,那只是表象。嚴殊覺得有必要再確認一下,就問:“才提起麒真二字,你就這麼生氣,我去勾引緋路,你一點都不在乎麼?”這樣問似乎有些奇怪,彷彿是認定燕起菡和他的主子有不正當的關係,不過以赫連灝桐如此親暱的舉動來看,這似乎是不爭的事實了。
“呵呵,”赫連冷笑,一邊用食指卷着嚴殊的長髮玩弄着,一邊反問道:“像他那樣的男人,起菡會看上眼麼?起菡喜歡強勢的男人,”他說着,挑逗似的托起嚴殊的下巴,邪邪地低語:“和你最接近的我,最瞭解你的喜好……”他的目光中閃爍着野狼一般的噬血與凌厲,牙齒輕咬住嚴殊的耳廓,用唾液將它浸溼,聲線有些迷濛:“只有九方麒真讓我放心不下。他什麼都要跟我爭,一如這江山,一如你……”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赫連灝桐的雙脣脫離他的耳際,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沒有和他上過牀吧?”
“怎麼會呢?”嚴殊睜着眼睛說瞎話,笑得陽光燦爛,心裡卻是烏雲密佈:你個口無遮攔的小子,連這種問題都問,你拿旁邊的紀雪當空氣啊?
赫連灝桐輕嗤一聲,食指輕輕數過嚴殊的鎖骨,波瀾不驚地說道:“當初把你送去,是爲了離間他們三兄弟,後來我有些後悔。”
聽他只說了一半,嚴殊很適時宜地“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有興趣聽下去,也讓赫連有了講下去的慾望:“我在想,萬一你真的愛上了九方麒真,把我們的大業拋之腦後,那我可就輸大了。”
嚴殊忽然不想說違心的話來討好他,但也不能令他掃興,於是只是詭魅地笑笑。被他這深深的一抹笑意吸引,赫連灝桐的目光透着一絲貪戀。他一把抱住嚴殊,呼吸有些急促:“想不到一年不見,你變得更勾魂了。”說着,他的雙脣便鑽進嚴殊寬大的前襟,一陣瘋狂的啃咬。緊接着,還掛在牀下的雙腿也搬到了牀上。紀雪見到這情形,便將簾子爲他們放下,退出房去將門合上。
就在紀雪關上門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站在身後的一個人朝她瞪着兩眼,把她着實嚇了一跳:“柳……柳公子……”
那被稱作柳公子的男子長得倒是皮白肉嫩,與燕起菡那出衆的容貌比起來,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說燕起菡是未經雕琢的璞玉,那他就是精心修飾過的寶石,泛着使人心動的璀璨光芒。可惜俊俏的臉上卻沒有俊俏的表情——他殺人一般地衝紀雪“哼”了一聲,便問:“聽說燕起菡回來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好叫我來拜訪拜訪他?”
“燕公子他有傷在身,不便打擾,柳公子請原諒紀雪沒有及時通報。”
“哦?”男子修長的眉毛不滿地挑了挑:“不便打擾,那麼太子進去做什麼?”
被如此質問,紀雪怕又要惹出事端,只得向裡面通報:“殿下,柳公子來了。”
被嚴殊雙手推拒着的赫連的手正要扒掉嚴殊的衣服,聽到這聲煞風景的通報卻只好停下手來,慢慢站了起來,有些不悅地向外面問:“什麼事?”
男子微微側過身,告訴裡面的赫連灝桐:“殿下,沐國派使臣來要人了。”
“哦?”赫連灝桐饒有興致地走出門去,用手將門重新拉上。男子立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雪白的脖子微微上揚,細長的雙眼半閉着,誘惑地射向對方。赫連灝桐只是冷笑,便帶他離開了這裡。
紀雪見他們離開,才鬆了一口氣似的急忙進屋迎到嚴殊牀邊:“公子,剛纔柳公子可是來者不善,你以後要小心吶!”
“小心?爲什麼要小心?他不是挺好的嗎?”嚴殊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用意當然是要紀雪告訴他更詳細的內容。他當然聽出剛纔那個素未謀面的人是來者不善,但總算也是虧了他,自己才倖免於赫連灝桐的狼爪,所以說這個人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利用的價值。
紀雪果然是急了,說:“公子,你一向不和他們爭什麼,可是殿下寵信你卻勝過他們,難免叫他們眼紅。你出去一年多他們倒是高興了,你一回來,他們怕又要……尤其是柳公子,他的父親手握朝廷大權,太子殿下也敬他三分。你可千萬不要得罪他。”
這倒是個不小的收穫,嚴殊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問:“那太子和柳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紀雪微微低頭,咬了咬嘴脣:“公子難道還不明白麼?”
“我明白什麼?”嚴殊繼續逼問。
“他……他和公子一樣……伴太子就寢……”
嚴殊微微閉上雙眼,將頭倚到牀架上:“唔,這樣說來,是牀伴啊……”
“公子,您不要緊吧?”紀雪有些擔心地問。
“不,沒事。”嚴殊睜開雙眼,衝她溫和地笑笑:“說起來,我這是在哪裡?”一直都沒問過,嚴殊知道現在問有點不合時宜,但是如果被人當作是被某人嚇到了精神錯亂,不是也很好嗎?而且那個什麼柳公子,既然是赫連的牀伴,那就更好辦了,以後都可以拿他當擋箭牌,讓赫連離我遠遠的。
“公子,你沒事吧?”紀雪果然上當了,急得驚慌失措:“我這就去找御醫!”
“紀雪,我沒事,不用忙。”嚴殊有些無奈地叫住她,搞了半天,還是沒問出自己的確切位置。不過剛纔似乎聽到那個男人說沐國派人來要人了?是來接我的嗎?嚴殊忽然有點想跟赫連灝桐一起出去看個究竟。不過現在,似乎不是時候。
赫連灝桐一路趕到皇宮,柳清常則伴在一旁爲他說明:“據說是在韋峰通過關口之後有官兵跟蹤馬車,看他們朝我國的方向來了,所以九方麒真派了使臣過來,雖然沒有提起燕起菡,只說是爲了兩國的友好,不過我想一定是爲證實此事而來。”
赫連灝桐微微眯起眼睛,輕蔑地一笑:“他以爲這種藉口可以騙到我們嗎?簡直是侮辱我的智慧。”接着他又抹嘴一笑:“不過,他爲了起菡肯派使臣來探聽消息,不能不說他很在意。”
柳清常附和地笑笑:“這不是殿下一手策劃、意料之中的事嗎?九方麒真只不過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瓜,怎麼能和殿下相抗衡呢?”他一邊說,一邊微微扭動着他那傲人的頸項搔首弄姿。
赫連灝桐嘴角微抽:“你這句話,太像是馬屁了。反而顯得不真實。”
“哼!”柳清常收回自己那勾引的目光和潤澤的雙脣,將頭捺到一邊:“要是他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赫連灝桐不禁嘲弄地笑着托起他的下巴,微微咬住他的脣瓣,低語道:“我倒比較喜歡你生氣的樣子。”
柳清常在他胸前拍了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卻這樣欺負我。”
赫連不禁聳肩:“也不知道是誰不正經。”
“但是九方麒真這次已經被動了,說不定已經被氣得臉色發青。是殿下佔了先機更有勝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