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喃喃自語。
“殭屍?!”饕餮的語氣帶着莫名的惱怒,“哼哼!除了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你這蠢女人的腦袋裡就沒有別的了!”
“當然還有別的嘍!”我聞言眉毛一豎,隨即故作天真地笑起來,“比如贔屓、螭吻、蒲牢、狴犴、霸下、睚眥、椒圖、狻猊……”
因爲心裡實在不忿他又罵我蠢女人,所以我歷數龍之九子,卻故意單單漏掉了他。
不出意外的,饕餮的雙眸變得如血般鮮豔欲滴,一股戾氣撲面而來,將我團團圍住。
如果換做是以前,我可能還會驚惶,可是試過這麼多次,也沒見惱羞成怒的他把我怎麼樣,我自然是“氣定神閒”,直接把他當成空氣了!
“咳咳咳!”一旁的雲騰蛟似在無奈苦笑,“我已經仔細察看過,這些青銅劍應該是不久前還擺在箱子裡的,看來這墓中確實還有別的東西存在。”
“真的?”我的注意力當下被吸引過去,“會不會……嗯,真是殭屍之類的?”
“你們別妄自揣測了!”一臉若有所思的遊魂轉過頭來,“我感覺到答案就在前面。”
他的神情堅定清晰,語氣更是十分罕有的肯定。
可是,心裡卻總感到些許不安。而且,我模糊地感到這不安的源頭就在他這罕見的肯定中。
前面會有什麼?
我又看了看清一色的石壁和排列整齊的石箱子,暗忖:也許,他又要按下某個隱藏起來的按鈕,才能打開機關,繼續我們的探險之旅?
遊魂專注地在我們最先發現的石箱子裡一寸一寸地摸索着。
遠處一陣沉悶而怪異的響聲傳進我們的耳中。
像泥水在冒泡,又像烈焰在蒸騰,不過隔着厚厚的石壁,聽起來很不清楚。
“外面怎麼了?該不會是你亂摸一氣,誤觸了什麼機關吧!”我失笑道。
不過話雖這樣說,我還是向石壁走去,想走近一些聽清楚外面的動靜。
手腕上突地一痛。
珠子無聲地轉動起來,點點幽光閃爍不定。
我遲疑地停住了腳,回過頭去看饕餮。
饕餮的雙眼依然紅光隱現,但視線並不在我身上,而是移到了那猶自在摸索的遊魂身上。
“外面……好像有點不妥,表妹,你站過來。”雲騰蛟神色淡然地向我招了招手。
似是而非的話語,粉飾太平的語氣,這就是雲騰蛟一貫令人着惱的作風。
我不悅地皺起眉。
眼角忽然瞥見他袖子裡滑出一物,被他不動聲色地握在了手中。
我心裡一沉,立刻加快了步子,幾乎是小跑着奔向他和饕餮的身邊。
“轟”的一聲,厚厚的石壁應聲而碎,四下飛濺的尖銳石塊居然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個白印子。
滿室流光飛舞。
熾熱和冰冷交織在一起,熊熊烈焰和漫天冰珠(大小堪比雞蛋,不過叫冰蛋——好像太難聽了!)在半空肆意地橫衝直撞,其間還有許多比鉛球還大的圓球閃着黃燦燦的光芒呼嘯而來。
我猛地撲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極爲狼狽,不過幸好沒有受傷。
“砰砰”、“啪啪”之聲不絕於耳。
那些圓球不但外表金光閃閃,而且內裡也很實在,個個挾着沉甸甸、圓滾滾的胖身子,深深地嵌入了石壁中,有的甚至還破壁而出。
萬幸啊!萬幸!倘若我的反應稍慢,現在還不被這些個實心傢伙砸成肉餅?
“站起來!”上方傳來饕餮的聲音,“幾個破銅球就把你嚇成這鬼樣,丟臉!”
我擡頭回了他一個白眼。
哼!我既非神仙,也不是妖怪,要是被那些“破銅球”砸到,小命都玩完了,還管什麼丟臉不丟臉?
於是,我也不爬起來,只是小心地撐起身子,轉頭四顧。
饕餮就站在離我不遠處,閒閒地負着手,臉上掛着鄙夷不屑的招牌表情。那些漫天飛舞的火焰和冰珠,那些呼嘯的銅球,彷彿在他眼裡真是一室流光而已。
雲騰蛟站在石壁大大的缺口前。
火焰、冰珠、銅球,無一例外地、氣勢洶洶地飛過來,卻在逼近他時莫名其妙地掉落在地上。
他的神情淡然,似笑非笑地注視着缺口外,微微揚起的右手裡正握着一顆不起眼的黑色珠子。
哦,是五色珠!
“喂,快點解決它們啊!”我叫道。
他用握着五色珠的手搖了搖。
“你還在等什麼?”我不解。
冰冷的地面凍得人發抖,同時,它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似乎地底藏着什麼巨獸正欲破土而出,讓我平添了許多的不安。
“地上很舒服?”饕餮的聲音慍怒,“還不站起來?”
我看了看那些滿室亂舞的東西,沒好氣地回答:“起來幹什麼?等着被砸成肉餅還是燒成焦炭啊?”
“呵呵!表妹,你怎麼總是這樣——妄自菲薄?”雲騰蛟側頭一笑,“不說裂魂珠,你竟然忘了——九命斛嗎?”
也許是他的笑太牽強,也許是他的口氣太古怪,我一時茫然,耳旁只聽到饕餮狠狠地哼了一聲。
我默默地爬起來。
正如他所說,腕上的裂魂珠,用閃爍的幽光織成的光盾替我擋住了正面撲來的無數火焰;而那些撞上石壁從我後面彈過來的冰珠、銅球也像碰到了一層透明的無形屏障,紛紛落下。
額上微微刺痛,輕輕一觸,似有一大顆柔軟的水珠滲出皮膚。沒有鏡子也不難猜想,此刻我的形象有多像那個三眼楊戩。
自然,不是他的神通,而是他的怪異面相。
“你,很不情願要它?”饕餮的眉毛糾結一團,“臉比苦瓜還難看!”
“不是,我……沒有不情願。”我垂下了頭。
與以前的迫於無奈和敷衍不同,這次確實是我的由衷之言。
但,再真的心意終究敵不過貪婪的慾望,再厚的情義也無法與無盡的利益相提並論!
“既然如此,表妹,你便站到饕餮身邊去。”雲騰蛟轉回頭去,嘴裡對我說着話,眼睛卻直盯着缺口。
“外面還有什麼嗎?”我也忍不住望着缺口問。
“無論來的是什麼,我們……總能應付的。”雲騰蛟和饕餮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再次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們怎麼了?
自從進了這墓裡,饕餮就很反常,剛纔的一番對話,感覺連雲騰蛟也是古古怪怪的。更別說那個失憶的遊魂了。
“哎呀!”我忽然驚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