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忽略掉脖子被衣領勒住的不適感,倒是應該承認他我。
因爲不用出力,也不必擔心被襲擊,定下神來的我才發現,不知怎麼我竟然置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裡。
腳下是高低不平的灰色碎石,眼前是灰濛濛的一片空曠,沒有綠色,或者是其他顏色,死氣沉沉中帶着幾絲虛假的祥和。
“呃,這是什麼地方?”打量了半晌之後,我忍不住問。
回答我的是桃花眼裡射出的一縷兇光。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別開頭去。
又過了半晌,眼前依然是一成不變的灰色。
半個鬼影也沒有。
“嗯,那個饕老師,我想問一下,我的室友呢?她到哪裡去了?”草木傀儡不見了固然很奇怪,但我更關心葛虹的安全。
“不知道!”回答冰冷乾脆。
“……你沒看見她?糟了。她會不會被那些鬼東西抓去了?”我不禁大爲擔憂。“她會有生命危險地!饕……陶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們再回去找找……”
“閉嘴!”他斷喝道。
與此同時。我地脖子猛地一緊。幾乎窒息。
瞥見那雙桃花眼又變得紅光閃閃。我立刻識相地閉緊嘴巴。
咳咳。我可不想被髮飆地神獸扭斷脖子。留着小命纔好去救葛虹!
話說回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饕餮地脾氣越來越臭了。動不動就有扭斷我脖子或者是把我踩成肉餅地企圖。真是暴戾、貪婪、睚眥必報!
懾於他的淫威,我只敢暗暗腹誹。
他突然加快了步子,估計風馳電掣也不過如此,只是驟然提速,我的心臟有點承受不住壓力,跳得好像傾瀉而下的冰雹一般。
耳旁傳來“啪嗒、啪嗒”地單調怪聲,讓我心慌意亂,也許是速度的關係,許多扭曲的灰色不明物體不斷擦過我的鼻尖、臉龐,沒有任何實質的觸感卻讓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
“收斂心神,蠢女人!等一會無論看到、聽到什麼都不必理會!”饕餮慍怒的聲音直接在心底響起。
我苦笑着闔上眼睛,決定來個“眼不見爲淨”。
紫色,一片灩的紫色水波,在眼前,哦不,是在心裡緩緩流淌過來。微微閃光地盈盈細流,優雅、神秘,甚至還帶着一些高貴的慵懶,流淌在失神的空間裡。
模模糊糊的吟唱,飄飄忽忽的絲竹之聲,還有奇怪的男女混合的笑聲,像一段無法停止的背景音樂,反覆地、不知疲倦地播放着。
一股濃烈的香氣衝進鼻子裡,是苿莉花的香氣,只是不知爲何,這濃烈給我十分悲哀地感覺。
好像,介於出淤泥而不染和隨波逐流之間,掙扎、矛盾,充滿着不甘和倔強。
這強烈的情緒從紫色的水光裡彌散開來,伴隨着苿莉花的香氣,紊亂着我本已驚悸地心神。
紫色的水光?難道又是……
我迷迷糊糊地思索着,思索着它地本來面目會是什麼,隨即,整個人感到似被分割成了兩半,有些輕飄飄的向空中散去,有些卻沉甸甸的直墜入地底。
一聲響遏行雲的怒吼幾乎撕碎了耳膜!
我一睜開眼,就驚駭地看見一雙銅鈴似的巨眼,紅光爍目,兇狠異常地盯着我,一張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哦,我的天哪!”我猝不及防地大叫一聲,飛快地向後退去。
結果,我地頭和後背十分、非常親密地和一堵堅硬的牆壁“親吻”了一下!
可想而知,眼冒金星和翻江倒海是不可避免地感覺。
“不是叫你收斂心神的嗎?”沒等我喘口氣,一雙冰冷地手卡住了我的脖子,“你這個又笨又蠢地女人!”
“是……是,饕……饕老師,咳咳……我承認……我很……蠢!”鑑於我的呼吸隨時可能斷絕,我不敢反駁他的惡毒評語,“但但是……咳咳……我的脖子……快斷了!”
原以爲他還會不依不饒地繼續臭罵我,誰知我結結巴巴的話剛一說完,他立刻鬆開了手。
一陣捶胸猛咳之後,我纔算是緩過神來。
“沈鈞!”有人驚喜地朝我奔來,“你,你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你呢?……剛纔……發生了什麼?誰把那些鬼東西打退了?”我的腦袋好像被牆壁撞出問題了,饕餮出現前發生的一切全都是模糊一團的雜亂片段。
“你都不記得了?”她的語氣有點古怪。
“嗯,只記得……那些噁心的草木傀儡正要攻擊我們,然後……”我竭力回想,“然後我轉頭望着你……”
“陶老師,你怎麼也在這?”葛虹突然轉頭問,“你不是出差了嗎?”
“哼!這裡這麼熱鬧,我怎麼能不湊呢?”他惡狠狠地盯着我回答。
誰喜歡湊這種熱鬧!我暗暗嘀咕。
“昨天學院預演,我們年級班的一個女生就在這禮堂的後臺準備室上吊死了!”葛虹簡單地敘述道,“今天晚自修結束,我和沈鈞聽到在這裡排練的學姐說準備室鬧鬼,所以進來查看,沒想到被那些……那些鬼東西襲擊了!”
“你們看到鬼了?”他冷冷地問。
“只看到吊在那裡的另一個女生!”我回答。
“嗯,同樣是雲髻高挽、身穿袒領短襦和曳地石榴長裙的女生!”葛虹補充道。
我點頭附和。
隨後,電光一閃,我意識到了不妥,詫異地提高聲音說:“咦?葛虹,那套衣裙,那套衣裙不是被公安局拿去了嗎?怎麼?”
準備室裡,那套華美的衣裙緩緩地展開裙裾,在黑暗中熠熠閃着光,像是在得意地嘲諷着什麼。
我和葛虹面面相覷。
“誰把那套衣裙拿出來的?你?”他瞟了瞟準備室。
“嗯,是我們班的趙敏敏!”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昨天死的女生?”他漫不經心地接着問。
“不是!昨天死的女生叫柳霜,是3班的!”我挑了挑眉毛。
“你們兩個呢?誰動過它?”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望着我。
“我!那套衣裙是我洗乾淨的!”我乾脆地回答。
他一把拽過我:“我就知道是你!蠢女人!沒事你去洗它幹什麼?這麼閒,怎麼不多練練法術?到時候逃起命來還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