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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就算是陌生人,危險關頭找我幫忙,我也會幫的。”

許嘉木說完這些話,站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什麼要說的了,便關上了臥室的門。

他在客廳裡快速的換好了衣衫,沒有任何遲疑和停留的拿了車鑰匙離開。

在前臺結完賬,走出四季酒店,纔不過九點鐘。

街道上很熱鬧,甚至前方的主路,還有些堵車。

許嘉木雙手插兜,擡起頭,望向了四季酒店高聳入雲的大樓,像是在望樓上的房間裡的那個她。

許嘉木望了許久,才垂下了頭,然後摸出車鑰匙,開了車門,上車,發動車子,離開。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例如他和她。

他在北京城,牽腸掛肚了她三年,爲她自欺欺人了三年,現在,一切事情真相大白於他面前,他真的應該明白,他和她沒可能了。

真難過啊連個自我欺騙的理由都沒有了。

不過,從現在開始他想,他真的要學着該怎樣去忘記她了。

許嘉木那一晚離開之後,和宋相思就真的沒了聯繫。

就連找宋相思廣告代言的那個案子,他也重新還給了羅總去溝通。

他照舊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開會談合作,一個人加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失眠,看起來和從前真的沒有任何的區別,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卻又讓人覺得他像是變了一個人,過了好幾天,大家才漸漸地發現,許嘉木不管對誰都是一個態度,很溫和的態度,似乎沒有脾氣,也沒有喜怒哀樂了一樣。

後來羅總順利的簽下了宋相思當形象代言人,他拿着合同來找許嘉木簽字確認的時候,許嘉木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翻了翻羅總拿來的合同上,神情淡淡的拿着簽字筆,在宋相思的名字旁行字跡流暢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合同,負責廣告項目的所有人還聚在一起,還開了一個討會。

那一天宋相思也出席了,就坐在許嘉木的對面,兩個人中間隔了不過一米遠的距離,一個擡頭,眼神就可以撞在一起,可是全程許嘉木就沒看宋相思一眼,他話很少,表情很單一,會議結束的時候,羅總提議大家去聚餐,他語調淡淡的留了一句“我等下還有會”,就抱着文件和自己的秘書回了辦公室。

當天下午,許嘉木還見了一個客戶,那客戶條件有些苛刻,他卻十分好脾氣的跟客戶分析了足足兩個小時,最後還是沒達成協議,他竟然還好性格的親自送那個客戶進了電梯。

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靳奈打來的電話:“今晚有個晚宴,北京大飯店”

靳奈話還沒說完,許嘉木就開口說:“我去。”

電話那一端的靳奈倒是怔了一下:“怎麼今天突然間有了興趣”

許嘉木握着手機,側了一下頭,盯着窗外明晃晃的陽光,看了好大一會兒,然後就對着電話裡的靳奈開口,輕緩的說了一句:“我想結婚了。”

許嘉木說這句話的語氣波瀾不驚,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宛如一汪死水,可是落在靳奈的耳邊,卻如同憑空炸響的一道巨雷,威力巨大無比。

靳奈在電話裡足足停頓了約莫三分鐘,纔開口,問:“和誰結婚?以前催了你那麼多次,都總逃避,怎麼現在,一下子就想着要結婚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發生什麼事。”雖然靳奈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淡,聽起來很冷漠,可是卻讓許嘉木清楚地感覺到了一抹擔憂在其中,他說不出來爲什麼,整個人就變得有些難過,他吞嚥了一口唾沫,才穩着自己的語調繼續說:“也不知道要跟誰結婚……但是,我不想在這樣一個人繼續下去了。”

電話裡又是一陣安靜,這一次許嘉木沒等靳奈再開口,就暗吸了一口氣,語調稍微放的輕鬆了一些:“好了,我還有點事要忙,今晚見。”

然後,許嘉木就迫不及待的掛斷了電話。

他的指尖都是顫抖的。

他用力的握着手機,在辦公椅上呆呆的坐了許久,然後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趴在了辦公桌上,輕輕地地閉上了眼睛,大概過了一分鐘,他的眼角有着一滴很清澈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晚宴是八點半開始,七點鐘許嘉木特意回了一趟錦繡園,在更衣室裡選衣服的時候,許嘉木習慣性的拿了一身藍色的西裝,然後,他人就愣住了。

他想起,以前的自己是不喜歡穿藍色系衣服的,是在宋相思剛出道的第二年,她拿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獎,特意給他留了一張嘉賓席的票,爲了那一晚頒獎典禮,宋相思特意去私人定製會所定製了一件禮服,他陪着去的,她那一天還讓他也選一身衣服,他習慣性地想選白色的,她卻推薦了他藍色,說他穿藍色顯得精神帥氣,仔細想一想,大概是從那時候起,後來很多次他參加晚宴,雖然每次穿的衣服都不同,但是卻都是藍色系的。

許嘉木停頓了一會兒,將藍色的西裝掛回了衣櫃裡,重新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換上。

從今天開始,他要努力地學着去戒掉一切和她有關的習慣。

八點半,許嘉木準時到了北京大飯店門口。

許嘉木沒等門童過來開車門,就徑自的推開車門下了車,他剛穩在地上,眼角的餘光就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許嘉木忽的就轉過了頭,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下,宋相思抱着小紅豆站在路邊攔出租車。

車門是感應的,因爲許嘉木開的幅度不大,自動的閉合,最後就將許嘉木的手指硬生生的夾住,他像是渾然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直到宋相思抱着小紅豆攔車離開,他才聽到一旁的門童,禮貌的詢問聲:“許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許嘉木沒有吭聲,先是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被車門夾住的手抽了出來,然後就淡淡將車鑰匙遞給了門童:“麻煩幫我停下車,謝謝。”

等到門童接過鑰匙,許嘉木就轉身走進了北京大飯店。

許嘉木站在電梯裡,面色平淡的盯着正前方,完好的那一隻手卻悄無聲息的撫摸上了另一隻剛剛被夾的手,裡面佈滿了深紫色的淤血,一碰就是鑽心刺骨的疼,可是,這些疼,卻不及他的心裡疼痛的萬分之一。

明明下定決心要去忘記,要去戒掉生命裡的那些與她有關的習慣,可是在察覺到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去盯着她入神,可是,也只剩下盯着她入神了,他現在連和她簡單地打聲招呼的資格都沒了。

總有一天,他也會把自己盯着她入神的這個習慣,也改掉的

晚宴上的許嘉木,表現的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無論是熟悉的人還是不熟悉的人,只要有人上來跟他搭訕,他都會面帶微笑,十分有耐心的寒暄一陣,表現的着實完美到無懈可擊。

的確有不少名媛千金來跟他主動聊天,其中還有一兩個年輕的女子,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還在宴會上製造機會,和他偶遇了好幾次。

以前的時候,許嘉木是不怎麼會理會這些女子的,可是今晚,在那些女子跟自己打招呼的時候,他卻很有紳士風度的回她們一個微笑,或者碰杯一飲而盡。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許嘉木還是抽身走向了安靜的陽臺,點了一根菸,抽到一半的時候,身後的玻璃門突然被人猛地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許嘉木下意識的轉了一下頭,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陽臺有人,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就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有人。”

許嘉木沒吭聲,只是掐滅了手中的煙,衝着宴會的大廳走去,將這個陽臺讓給了這個出來透氣的女孩。

許嘉木伸出手去拉門的時候,那個女孩突然間盯着他的手指低呼了一聲:“先生,你的手看起來好像很嚴重,有沒有塗藥?”

許嘉木瞄了一眼自己被車門夾得腫起來的手指,眉眼平靜的轉頭,望了一眼那個女孩,衝着她微點了一下頭,表示感謝關心,就拉開了門。

那女孩卻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裡,摸出來了一支藥膏,遞了過來:“這個藥膏祛瘀消腫很管用的,送給你吧。”

許嘉木沒有去接,卻再次擡起頭,特意留意了一眼那個女孩,算不上多漂亮的長相,就算是化了妝,還是顯得有些平庸不起眼。

那女孩被許嘉木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意識到自己剛剛太過於熱心了,於是就靦腆的笑了笑,低聲解釋:“不好意思啊,我是醫生,看到有人受傷,條件性的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說着,那女孩便將舉到許嘉木面前的藥膏,收了回來。

在女孩準備將藥膏放入包裡的時候,許嘉木突然間開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我嗎?”女孩昂起頭,衝着許嘉木笑了一下:“思思,我叫楊思思。”

思思……許嘉木的精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就脫口而出問了一句:“相思的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