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奈手機鬧鈴響起的時候,蘇沁率先從夢中驚醒,她一個側身,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靳奈的懷中,她怔了兩秒鐘,才意識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人宛如被電擊了一般,猛地就從牀上跳了下來,急急忙忙的衝着浴室裡跑去。
蘇沁的動作有些大,加上手機的鬧鈴,吵醒了靳奈。
靳奈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蘇沁閃身躥進浴室的身影,儘管只是短促的一瞥,靳奈還是清楚的看見蘇沁全身赤裸,白嫩的肌膚上帶着深淺不一的吻痕,他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些連貫的畫面,是蘇沁主動鑽入他的懷中,親吻他,撫摸他,解開他衣服鈕釦的畫面……
靳奈眉心狠狠地皺了皺,視線下意識的繞着臥室掃了一圈,看到大牀凌亂一片,男女的睡衣交雜在一起扔了一地,牀單上還有一小片鮮豔的紅……
昨晚靳奈喝了不少酒,宿醉使得他大腦,略顯得有些疼,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思考,只不過一秒鐘,他便明瞭昨晚自己和蘇沁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那並不是他做的夢,而是一場真實。
靳奈瞳色瞬間冷了下去,手猛地就抓緊了被子,下一秒,他便大力的掀開被子,一臉怒意騰騰的衝着浴室裡走了過去。
蘇沁關上浴室的門,纔敢暗暗地吸了一口氣,昨晚上她也喝了一些酒,半醒半沉的狀態下,模模糊糊的鑽入了靳奈的懷裡,她以爲那是她做的夢,所以便大着膽子親吻了他,然後就順理成章的主動誘惑着他越了雷池,可是誰曾想到,竟然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和靳奈結婚已經兩個月了,不過卻不是爲愛而婚,外界也不知道他們是夫妻,所以在這兩個月裡,他們很有默契的彼此都未曾碰過彼此一下,走出了家門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當對方是陌生人,可是現在,她竟然打破了這份默契……
靳奈醒來,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想到這裡,蘇沁的心底浮現了一層驚慌和害怕。
蘇沁好大一會兒,才顫抖着手打開了水龍頭,就在她正準備用冷水洗把臉,讓自己鎮定一下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間被人狠狠地一腳踹開,靳奈怒氣騰騰的走到她的身邊,抓着她的手腕,將她用力地往後一甩,然後一把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身後的牆壁上。
靳奈的動作有些急,力道並不輕,蘇沁感覺到自己撞上牆壁的後背,傳來了一道疼痛,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氣還沒吸完,靳奈的聲音,便從她的腦袋上方,又冷又狠的砸了過來:“蘇沁,沒想到你還有乘人之危這本事,趁我喝醉的時候,主動對我投懷送抱,爬上我的牀!”
靳奈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眼神微微一沉,掐着蘇沁的脖子往上一個用力,將她的臉擡了起來,盯着她的眼睛,聲音像是藏了冰一樣,說話的聲調比浴室裡的冷氣還要冷:“蘇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新婚之夜,你用一副貞潔烈婦的樣子,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別碰你!怎麼?這纔不過結婚兩個月,你就轉了念頭,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我的牀?”
靳奈說這些話的時候,立體精緻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甚至他漆黑漂亮的眼底,都是一貫的平靜和淡漠,唯獨他掐着她脖子的手,隨着他的話,力氣越變越大,讓人感覺到了他體內透露出的陰寒怒氣,令人顫慄。
蘇沁原本就在因爲這件事緊張無措,現在被他一質問,越發驚慌,連腳趾頭都跟着顫抖了起來,她咬着下脣,想了半天,愣是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靳奈也沒再開口說話,彷彿是很有耐心的樣子。
浴室內一片安靜,靳奈的眼睛,始終未從蘇沁姣好漂亮的臉蛋上移開絲毫。
蘇沁心底一陣發毛,隱約的感覺到自己的心事,彷彿要被他看穿了一般,她心跳越來越猛,就在蘇沁以爲自己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靳奈再次出聲,打破了平靜:“還是,你本來一直都很想上我的牀……”
蘇沁聽到這句話,全身狠狠地一個哆嗦,他該不會真的看出了她的心事吧?
蘇沁的眼底閃現了一層驚慌失措,她像是掩飾着什麼一樣,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我要出演《地老天荒》那部電視劇。”
靳奈說到一半的話,被蘇沁脆生生冒出來的話硬生生的打斷。
不知道是不是蘇沁話接的太快的緣故,靳奈沒有聽清楚,他整個人略顯的有些恍惚,半晌都沒有出聲。
蘇沁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彷彿隨時都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努力穩着自己的身影,盯着靳奈耀眼精美的不似人間存在的那張面孔,保持着鎮定,繼續語調斯理的開口說:“你知道,我從進入娛樂圈出道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年了,都沒有出演過一個像樣的角色,而你在娛樂圈裡隻手遮天,只要你開口,我肯定可以出演《地老天荒》。”
蘇沁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過了約莫五秒鐘,她抿了抿脣,語調不急不躁的繼續補充:“而昨晚上的那一夜,是我對你的回報。”
蘇沁的話音一落,靳奈的瞳孔劇烈的開始收縮,彷彿在極力的壓制着什麼怒氣,他掐着蘇沁脖子的手指,都跟着開始顫抖了起來,下一秒,他便怒極反笑:“蘇沁,你這是在跟我玩潛規則嗎?”
靳奈的笑,很短促,不過是兩聲輕笑,臉上的笑容便消失殆盡,目光凌厲的盯着她,話語刻薄低冷:“好啊,蘇沁,你想跟我玩?那好,我就玩死你!”
靳奈用一副彷彿要撕了蘇沁的神情,咬牙切齒地拋完最後一句話,便猛地抽走了自己掐着蘇沁脖子的手,再也沒有看她一眼的揚長而去。
玩死你……蘇沁長長的睫毛抖了抖,臉色微微變得有些泛白,她一動不動的貼着牆壁,直到門外傳來震耳欲聾的甩門聲,她才脣瓣抿的緊緊的吞嚥了一口唾沫,有些無力的蹲了下去,眼角泛起了一層溼潤。
她哪裡是爲了想出演《地老天荒》那部劇才爬上他的牀?
她不過是拿着自己想要出演《地老天荒》當藉口,來掩飾着自己的心事。
而那個心事,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那就是,她愛他。
是的,愛他,她偷偷的愛了他整整十三年,她不敢讓他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
她本以爲自己可以將這一切藏的很好,可是未曾想到,昨晚的她,不過只是喝了一些酒,就暴露了自己的心事,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不管蘇沁主動爬上靳奈的牀,惹得靳奈有多憤怒,三天之後,蘇沁還是接到了《地老天荒》劇組的電話,通知她去試鏡。
蘇沁並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靳奈吩咐下來的,還是《地老天荒》的導演安排的,她出演的角色在劇裡出現的頻率不算多也不能算少,談不上是多麼重要的主角,卻也不是可有可無的配角,但是比起她之前演的角色,卻是要好上不知幾千倍。
因爲是靠着不正當的手段得到的這個角色,所以蘇沁的試鏡,不過就是走個場面,試完鏡的當場,便直接簽了合同。
三天之後,蘇沁進入劇組正式開始拍戲,而靳奈也在隔天,飛往羅馬拍攝自己的新電影。
結婚兩個月的兩個人,一夜歡愛之後,就這般各奔東西。
三個月後。
歷經了三個月的拍攝,《地老天荒》這部電視劇在京城東郊劇組租來的一棟價值三千萬的別墅場景裡完美殺青,整個劇組一片歡騰,最高興的還數《地老天荒》的導演,爽快闊氣的拿着手機打電話包下了京城大飯店頂層的大廳,請整個劇組的人吃殺青宴。
《地老天荒》的殺青時間是下午三點鐘,劇組的工作人員需要收拾道具,演員要卸妝更衣,所以殺青宴的時間,定在了晚八點。
最近一直在羅馬的靳奈,因爲公司臨時出現了一點小事,藉着拍戲縫隙中的兩天休息時間,回了一趟國。
因爲時間緊迫,靳奈根本沒有時間休整長途飛行的勞累,一下飛機,便直接從北京國際機場去了公司。
抵達公司,高層已經在會議室裡等候,靳奈連口水都沒喝的上,便開始了會議。
會議一直從下午三點開到了晚上六點才結束,靳奈回辦公室的時候,助理也跟了進來:“靳先生,我訂了今晚十二點飛往羅馬的機票,這樣趕到羅馬,距離您拍戲還有將近十五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長途飛行加上一下午的會議,使得靳奈神情看起來有些倦怠,他坐在辦公椅上,一邊聽助理彙報的行程安排,一邊隨手掏出因爲開會被他靜音的手機,看到沒什麼無關緊要的消息,正準備鎖屏手機的時候,微信卻叮咚的響了一下,靳奈鬼使神差的順手點了一下,看到微信羣的一則消息:“《地老天荒》圓滿殺青了,今晚八點在京城大飯店開晚宴,有時間的朋友可以過來!”
靳奈盯着那句話看了約莫五秒鐘,然後才神情淡然的擡起頭,對着助理的彙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助理跟了靳奈很多年,熟知他的性子偏冷少言,所以神情不變的繼續說:“靳先生,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六個小時,您是在城裡吃晚飯,還是直接去機場吃?”
“城裡吃吧。”靳奈淡淡的開了口,不等助理詢問去哪裡吃,就徑自的繼續補充說:“京城大飯店吧。”
靳奈和助理吃過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半,結完賬,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京城大飯店正門口的時候,靳奈頓下了腳步。
助理連忙也跟着停了下來:“靳先生,有什麼事嗎?”
靳奈半晌都沒有吭聲,就在助理尋思着要不要再出聲詢問一次靳奈的時候,靳奈語調清淡的沒有絲毫情緒色彩的開口說:“你先去車裡等我,我有點事,上樓一趟。”
說完,靳奈在京城大飯店的門口又站了幾秒鐘,才轉身,衝着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