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桑的手微微用力,她這是什麼表情?這種表情真讓他心煩!
白以深只覺得下巴都快要被他捏斷了……卻愣是不肯吭一聲。
她其實很想問他,容桑……小五哥……你還記不記得十三年前被所有人欺負,卻只被你保護的小七……
可她不會開這個口,永遠都不會開這個口。
一旦問出了口,就意味着她也是狂瀾的一員,她不想再和狂瀾,再和“老闆”有任何的關係……即便是很久遠的過去,她也不想再回顧。
“所以你偷了火華的手機打電話!”
“……”白以深身體一僵,她的眸子突地瞪大,這才反應過來爲什麼容桑會突然這麼震怒的闖進來!
他……發現了。
“你打的電話是給誰的?”他雖然問她,卻已經心知杜明。
“哼,這個白天麟?”容桑又是一聲冷哼,“你沒打算畫設計圖,你在等,你一直就在等,等那個人過來救你!我說過!那個人不會過來救你!”
“……”
“你昨天給他打電話,他要來早來了!他現在又出現麼?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畫圖,你是不是當真以爲你不畫圖我也會大發慈悲的放過你?!”
白以深看着他,眼睛越來越紅,眼淚掉了下來……
“設計……珠寶設計是少爺教我的,你要我用少爺教我的東西,去毀了他對我的期待,毀了他爲我付出的所有心血?”
“……”容桑眉頭微擰。
“我怎麼可能做得到?容先生……”她想叫他容桑,如果叫他容桑,事情會不會有迴轉的餘地?
“況且……你又真的想過要放我走麼?即便我畫了設計圖,即便這設計真的能超越pra,真的能合你們的意,你又真的會放我走麼?”
白以深緩緩道,冰涼的眼淚順着臉頰滑到容桑的手上,竟讓他覺得燙的疼……
“先不管我有沒有設計作品,你都不會放我走。今天我爲你們做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永遠回不了家……我是不聰明,可你也不要把我當傻子白癡!”
白以深衝他吼道!
“那你什麼都不做,就以爲沒事了?你連活都活不下去!”
“那就死吧!”
“……”
容桑一瞬間被白以深眼裡的堅決給震懾到了。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和那天在餐館,撞破這女人偷聽時的情景,狀態完全不一樣。
就像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樣……
那就死吧……她不過二十歲,竟真的連死都不怕?
容桑眉頭蹙起,他投在以深身上的目光充滿着疑惑和糾結。
這不是一個二十歲,什麼都不懂的女孩能說得出來的話,能展現出來的堅決!
“火華說……我是在象牙塔里長大的……我沒告訴他,他錯了!什麼狂瀾,什麼壞人,比你們更壞的壞人,我也早就見識過了!”
“……”容桑愣了一下,他心裡突地像掀起波濤洶涌的海嘯一般,一種強烈的,勢不可擋,卻又自覺荒唐的想法竄起!
白以深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緒,她心裡很難受……
象牙塔,什麼是象牙塔……
“如果硬要說象牙塔,少爺就是我的象牙塔……他教我認字,教我念英文,他告訴我,這個世界很大,比他,比我想象中都更大……他雖然外表也冷冷的,卻總是給我鼓勵,給我勇氣,給我辨別是非的能力,也是他……給了我夢想,給了我目標。”
“設計師的名譽我不在乎,將來能不能繼續做設計師,我也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不能讓少爺失望,不能走進少爺所在的那個世界!”
“聽你們的話,或許我可以安然無恙的再活一年,兩年,但這一輩子,都會成爲少爺的恥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和他一樣的夢!我不要!我絕對不要!”
“……”
容桑的手鬆了。
她所有的執念,都來自於一個人。
一如他所有的念想,都來自於一個人。
看着她的眼神,會讓他像看到自己一樣,執着的有些蠢,執着的連死都不怕。
“白天麟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們都姓白……雜誌上說他們關係不明,也有的說白天麟是她的監護人,可他們的關係又明顯超越兄妹,父女?呵……容桑覺得自己腦子裡蹦出這個詞的時候,已經沒了智商!
“少爺是我的!”
白以深沒再隱瞞,大聲衝他道,“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
“青梅竹馬?還是……亂ln?”
“你才亂ln!你全家都亂ln!”白以深皺眉,她抹掉眼淚,衝他吼,“你管我和少爺是什麼關係!”
是啊……
他管她和白天麟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容桑的目光重新落在書桌上,這些天,常常會進來監督她一下,看到她埋頭認真的寫着畫着,他竟當真認爲她在畫圖……爲了活下去。
這得有多少個“白天麟”了?幾千?上萬?
容桑甚至可以想象的出,她在寫這些名字的時候,每一筆每一劃會有多認真,每一個字眼又包含着她多少的思念。
她會不會……寫一遍,就在心裡念一邊,偶爾也會因爲思念太濃而念出聲?
光是看着這三個字,心口就像被人緊緊揪着一樣,突突的疼。
可就算疼的厲害,也堅決不會有一絲一毫……不去想念的想法。
她瘦了。
容桑看向白以深。
白以深吸了吸鼻子,所有想吐的話大概都吐完了,她一副慷慨就義的嘴臉,下巴微微擡着,看向容桑,好像在說,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
容桑抿着脣,他看向窗外,又看了眼手錶,最後瞥了白以深一眼,“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所以後果也是你自己承擔。”
“……”白以深抿着脣……一時間,一時間有些慌。
“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着,五分鐘後,我們就會撤離這裡。”
“……”
白以深身體僵住。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容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