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下班前打電話問明都要回來吃飯,就提前溜號,買菜回家做飯。
姑娘們開着車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炒菜了,燉菜米飯都已經基本上做好。
照例還是孫琴從廚房後面的長廊最先溜上來親他一口,自己回房間換衣服,陶雅玲和米瑪是從大門進來的,但是米瑪遠遠給伍文定招呼一聲就一頭扎進房間。陶雅玲倒是抱着二丫過來,母女倆都在伍文定臉上印了一下,二丫被伍文定的胡茬扎到,很不滿意的作勢要哭,陶雅玲怪一動不動的伍文定,橫着一腳踹他腳彎,伍文定應聲倒向幾米外的牆面,二丫才解氣的咯咯笑起來,陶子抱女兒也回房間去。
最後逗完狗狗的徐妃青才偷偷摸摸從廚房門鑽進來,看沒人,跳伍文定身上膩歪一陣。伍文定笑呵呵的繼續操作做菜,最後才順口問:“雙雙呢?我看米瑪沒抱。”
徐妃青正咬伍文定耳朵玩呢,發愣:“開了大門,我把雙雙放在座位上才下車招呼小白它們的。”
伍文定一臉冒汗:“那你還是去車上找找吧,估計米瑪是忘記了”
徐妃青哎呀一聲才跳下來,匆匆忙忙跑出去,然後一臉糾結的表情抱着雙雙進來:“真的掉在副駕駛座上了”
伍文定長嘆一口氣:“以後不能讓她單獨開車帶孩子出去,特別是夏天,非得把雙雙悶死在車廂裡”
徐妃青覺得有點後怕:“夏天有這麼嚇人?”
伍文定點頭:“那可不,只要在太陽直曬之下,兩三個小時就可以升溫到五六十度,沒有開窗的話,別說小孩,就是成年人都得憋死,只是大人知道砸玻璃,小孩有什麼辦法?”
等都打理過換過衣服出來吃飯的時候,徐妃青難得的向米瑪抱怨批評:“伍哥說得有道理吧?真的太嚇人了。”
米瑪點頭:“是有悶死過人,我都知道,剛纔不是不小心麼,我以爲你抱着呢。”
孫琴趕緊推卸:“我只管開車,沒有看副駕的那堆布包裡面還有雙雙。”
陶雅玲也澄清:“到了我就抱着二丫下車了,以爲你們誰抱着呢。”
徐妃青忍不住翻白眼:“開門我就下車去逗狗狗了啊我還喊了你一聲讓你抱雙雙呢。”
米瑪隨意指派責任:“那就是你喊小聲了……”
伍文定和稀泥:“總之以後一定要小心點,米瑪多注意點你已經當媽了就行,家裡的車不是都有天窗麼,夏天都開個口,算是預防萬一。”
陶雅玲顯然也知道這個案例,轉頭看看坐在嬰兒牀裡的二丫:“我以後也要小心點……”
晚上是徐妃青的班,還不滿:“米姐還怪我……”
伍文定開導:“平時也沒有少冤枉你吧,你也沒當回事的……”
徐妃青撇嘴:“平時那些是小事,說說說笑笑而已,無所謂的,她老這麼漫不經心的對待雙雙,我怕以後有問題啊。”
伍文定笑:“其實她也就是對孩子不太上心,別的事情還好,估計是他們草原上對小孩子真不太注意,說起來高原孩子的傷病率和夭折率也很高的。”
徐妃青結合自己有點感慨,悶不做聲。
伍文定拉被子幫她蓋好:“想什麼?”
徐妃青點頭:“我也去看過,小孩子是從小夭折得有點多,氣候惡劣,環境也不好,你說是不是這樣他們就下意識的不太敢心疼孩子,怕真有什麼的時候,傷心過度?”
伍文定搖搖頭:“也沒那麼嚴重……我們儘量去幫一幫吧,改善多少算多少。”
徐妃青終於忍不住問:“眼睛問題也是那邊比較嚴重的,你爲什麼不去爲那些孩子做什麼?”
伍文定撓頭:“這種事情怎麼解釋?我被拉去做人體解剖研究了怎麼辦?”
徐妃青明顯被這個好像不是玩笑的玩笑嚇到:“那算了你千萬不要去啊”
伍文定笑笑:“碰見了,順手幫幫,不能刻意做這件事情,影響小不了,何況本來這個問題就是各種國內慈善機構比較集中關注的地方,更不能隨便插手錶現。”
徐妃青趴伍文定膝蓋上想:“我想去看看那個你重建的社區……”
伍文定算算時間:“最近有報告過來,土建設施已經基本完成了,已經在搞裝修和周邊完善,再過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全家去看看?”
徐妃青側着把頭放在伍文定膝蓋上笑:“我真的很驕傲……”眼睛看着伍文定,中長的頭髮散下來,搭在伍文定的膝蓋邊。
伍文定背靠在牀頭點頭:“我也很驕傲……都是你們支持我的。”
徐妃青滿眼的笑意。
……
其實伍文定現在沒那麼輕鬆了,過兩天他主動給張樹林打電話說自己過段時間要去看看那個重建社區時,張樹林說自己先彙報,待會過來再給他彙報。
果然,張樹林再過來的時候,就有點滿臉糾結,伍文定倒是笑起來:“臉都皺成那樣,怎麼說?”
張樹林猶豫一下才站直開口:“有相關部門要求掛他們的名義給這個重建計劃,嘉德集團只能是承建。”一口氣快速的說完,實在是沒有臉開口啊,眼光都從來沒有沒有這麼躲閃過,盯着伍文定桌子腳的一個邊,好像上面正在上演進口大片。
說完以後,深吸一口氣擡頭看伍文定:“我個人的建議是,您可以向更高一級的部門進行申訴,也可以向中央領導進行彙報。”這種話明顯有點超越他的職權。
伍文定笑起來:“你接到通知的時候,口氣有沒有猶豫,有沒有反駁?”
張樹林似乎臉紅了一下:“我……是一個軍人,只負責接收和傳達各個方面的訊息給您。”
伍文定點頭:“那就好,你沒有必要爲了這些事情表現出不合時宜的情緒,你確實是個稱職的軍人……嗯,你坐吧,沒多大回事,站那麼直幹嘛,和我比身高麼。”
張樹林過來坐下,還是雙手放在膝蓋上,標準的動作一絲不苟。
伍文定倒是站起來,來回走兩步:“我給你打電話說這事,就是主動給一個臺階,誰要來佔便宜都可以,就看誰臉皮厚,這份功勞就可以給誰。”
張樹林斟酌一下語氣才悶聲:“可以狠狠的打臉打回去得寸進尺的人多得很,嚐到一次甜頭就想下次,這件事您是佔理的,您不是有中央的關係麼,要不您再去試試?”這句話已經完全不符合他作爲一個聯絡官的工作身份了。
伍文定笑着看自己的書記:“你認爲我是在退讓?”
張樹林的腰板又挺直了,認真的看着伍文定。
伍文定說:“這不是退讓,用老**的話來說,叫做戰略迂迴……你不是告誡過我這件事會讓有些方面難堪麼?這裡就還給他們一個臺階了,換來的是政策上的支持,交通上的綠燈,誰要來頂這份功勞,誰就要有能力抵擋其他方面對這件事情的膈應,你可以把這個原話告訴他們,我只有一個目的,多快好省的一個個完成社區重建,至於承建援建還是別的什麼建,你認爲我會在乎刻在碑上的名字麼?”
張樹林臉漲得有點紅,有點用力。
伍文定看着他:“所以你回話的時候,還是圓滑一點,你是個比較剛正有原則的人,試試只略微變通一點點語氣。這樣我可以不用擔心三天兩頭給我換書記,免得我還要老去適應。”
張樹林翻翻自己手裡的本子:“田得標同志已經按照您的安排送到嘉德集團公司那邊,就在前天,那邊有宗教界認識把他接到靠近原紅縣的一家寺廟去做進一步的治療,說時間可能有點長,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彙報到這裡,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伍文定點頭想笑:“別憋着……我知道,你是個唯物主義者,不怎麼相信這些鬼神之說,我也就不跟你瞎白話,他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算是盡個心,你們也別指望找到什麼治療秘方,就算治不好眼睛,在那個充滿宗教氣息的地方,我想對他的心態也是有安神作用的。”
張樹林倒是點點頭:“本來按照政策,他就只能在療養院了,可他是有點不能接受,情緒上是有點暴躁,不願呆在那裡養老,執意要回老家,據說有戰士勸他說來您這裡,他說他是個廢人,也不願來……”頓了一下才說:“直到後來說是你安排他到寺廟去治療,他才勉強接受,跟着去了,說是大不了就在那邊出家當個喇嘛。”
伍文定沉默了一陣:“到時候我們家會一起去看看那個現場,你也一起去吧,必要的時候聯絡願意承擔這個責任的有關部門來個出面的,掛牌的事情就算是交接給他們了,之後的維護和經營都是我們嘉德集團的事情,他們也就是掛個名。”
張樹林聽明白道理,站起來又敬了一個禮纔出門去。
一般涉及到張樹林這邊,伍文定都喜歡挑米瑪不在的時候,這時候看看落地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伍文定笑着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