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有預案的,沒有什麼猶豫,跟在勤務車後面的黑色獵豹車就突然往左邊脫離一線縱隊,一個減速,很漂亮的動作,好像一塊石頭扔出去變成樹葉一樣,突然減速就飄到隊伍後面,再一加速,就牢牢的貼在那部桑塔納的左後方,一個警燈被拿出來放在車頂,小喇叭開始廣播:“前方車輛請靠邊接受檢查……”
伍文定也應景的把衛士放慢速度,壓在桑塔納前方慢行,如果米瑪在,這個動作一定可以做得跟那部獵豹一樣很漂亮,伍文定嘛,只能說是差不多能用,沒什麼可觀賞性。
徐妃青倒是雙手緊緊抓住座位前的拉手,一臉的興奮:“待會要跳車過去麼?我也要一起!”
伍文定訕笑:“哪有這麼威猛,我的車技也沒這麼好……”
後面那部獵豹的車技就好得很了,看那個架勢,說不定打算只用一邊的輪子開,把另一邊提起來搭到人家桑塔納上,一臉的侵略像,有個戰士明顯已經打開後排車窗,上半身子都已經探出來,右手持槍!
掛着重慶本地牌照的桑塔納毫不猶豫的就靠邊停好,伍文定就沒興趣看了,在步話機裡說一聲:“我跟着勤務車,請檢查。”就走了。
果然過一會後面那部車的車臺就彙報,確實是跟着的,但是是保險公司的,一家外國保險公司駐華的國內員工,提前過來重慶等着的,因爲在國外還是上了高額保險的,外國人也覺得不容有失。
這倒證明了東西還是很有必要保護的,所以獵豹車在警告桑塔納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後,也跟上來。
因爲有教官和政委在,部隊的風氣那叫一個嚴謹,步話機裡不會有什麼俏皮話,直到到了陳列館,伍文定才偶然聽見有個後車的戰士偷偷給副隊長說:“那來的保險公司的人又不能打,不知道過來做什麼?”
副隊長也撇嘴:“被偷了來給錢的?”看來對金融知識不是很瞭解。
但是等看見這邊保全公司的人就一副很瞭解的樣子:“這就有幾個看上去很能打哦……”
保全公司也有不少是退伍軍人,看見這些人也一眼看懂:“現役的麼……”
外國友人去參加什麼什麼部門組織的晚宴了,張樹林跟頭車也去了,就這一個苦命老外跟着一塊隨時監管藏品,不過等他過來看見這邊上百號人看守的氣勢,有點怵:“這裡治安這麼差?”英文,伍文定勉強能聽懂,戰士和打手們就很仰慕的看他回話,徐妃青也睜大眼睛看熱鬧。
伍文定腦門冒汗,他真是沒什麼口語經驗,只能豎兩根手指:“吐!漢覺得!”然後指指那一堆十來箱文物,這位看來是懂行的,過去看了也冒汗,一個勁點頭,要求戰士們把自己的東西也放到一塊!安全!這個和治安好不好沒關係,價值太高了,就必須小心翼翼。
伍文定這市井習氣就覺得這老外不錯,準備喊戰士們和自己帶老外去外面米西米西,哦,這位是德國的,不是日本人。
伍文定的本意是小分隊是國家的,借來給老馮撐撐場子,一起吃個飯就得還回去,副隊長看看這邊的漢子們,小聲說:“我們這任務不是還沒完成麼,就駐紮在這邊好不好?有張政委管理那邊嘛……”
伍文定一直都覺得戰士們天天在軍營是不是有點悶,一想也對:“那你們掌握好分寸,可別搞出什麼烏龍事情來,隨時留一個戰士保管好武器!”
副隊長喜笑顏開的敬禮:“我們一定會和兄弟單位好好交流!”交流二字還重重的咬了一下口音。
伍文定真還是個自來熟,幾下散手就和這個叫赫伯特的德國人能交流點單詞了,赫伯特看上去有點憨厚但是絕不瓷笨,伍文定就邀請他跟自己一塊出去吃大排檔,副隊長和雲鬆各帶幾個人過去作陪。
赫伯特看看這大彪人馬,可能這兩天老是自己一個人守着這些東西,很有點鬆一口氣,好奇的跟着伍文定兩口子就出來了。
卸下裝備的副隊長帶了三個戰士,雲鬆帶了四個不是道士的徒弟,都穿着差不多的作訓服,就雲鬆穿個道袍,一羣奇怪的組合涇渭分明的就出了學院大門到一家伍文定介紹的蹄花湯特色菜館坐下。
老闆過來還認得伍文定:“咦,你啥子時候混到保安隊去了?楞個多人?還有老外?”
其實美院的老外不少,來來去去的交流藝術家很常見,不過這到了明亮的燈光下一看,赫伯特還真算是長得比較帥的,高高大大,白得很,一頭金髮有點軟,梳得整整齊齊,表情也是適度的淡淡笑,就算剛坐下來看見滿是油膩的桌椅也沒改變什麼表情。
雲鬆在山上其實也沒少見外國人,嘿嘿笑着給伍文定說:“要不要給他去找一副刀叉?筷子怎麼用得來?”徐妃青正習慣性的抓了一大把筷子去廚房沸水裡面過一下,出來在桌子上分發,戰士們知道是教官老婆就笑嘻嘻的喊大嫂,保安公司的更奇怪,還站起來接筷子喊徐助理。
伍文定撓頭:“蹄花湯肥得很,可以用筷子扎嘛!”扭頭給赫伯特哼哧哼哧學兩聲:“這裡是吃匹格的……”還拿手做一個砍掉小臂的感覺:“吃這個部位!”
赫伯特面帶誠懇的笑笑點頭。
伍文定不愧是學美術的,扭頭給正坐下來的徐妃青表揚:“你看別人這個氣質,這才叫貴族,溫文爾雅,哪跟米瑪似的……”
徐妃青拿一根筷子指伍文定鼻子:“哎呀,你說米姐壞話!”
伍文定呵呵笑着點菜:“十二個人,來八盆蹄花湯,五個燒白,五個紅燒肥腸,五個羊肉蒸籠,涼拌豬肚來幾盤呢……”徐妃青臉上就聽得一陣抽,全是肥膩得不行的。
戰士們卻聽得高興:“還……喝點酒不?”
副隊長正色:“執勤呢……待會兒回去一身酒味別人心裡不舒坦……”這個實心比較細密。
才很快就端上來,趕緊開吃……雲鬆一幫人是在食堂吃過晚飯的,也跟着甩開膀子吃。
伍文定驚訝的發現,赫伯特居然可以用筷子,挾一塊羊肉細細的咀嚼,動作還是很斯文大方,他就一副土包子樣子大驚小怪:“嗨呀,這位老兄拿筷子起碼都是好幾年的功力了,你看你看,他能挾白豆呢,這怎麼都是筷子六級了吧。”
其他人反而沒有他那麼驚奇,筷子麼,用起來多簡單的,徐妃青還一根筷子穿了五片燒白放伍文定碗裡,動作熟練利落,一氣呵成。赫伯特估計是沒有想到還可以這麼用,笑呵呵的伸筷子打算也穿一下,試一試。
戰士們和打手們可沒什麼外事活動準則,看徐妃青這麼搞,就紛紛下手,就給赫伯特剩了點殘餘。
伍文定邊吃邊觀察赫伯特,突然就問:“你……會說中文吧?”因爲這邊說話的時候,他還是有表情跟着小變化。
赫伯特轉頭又泛起誠懇的微笑:“嗯……會一點……”不但流利得很,還是京片子呢!
一桌子都驚訝,伍文定瞪大眼睛:“那你怎麼不說?”
赫伯特點點頭:“你沒問嘛……”
伍文定笑着翻白眼:“這位老兄看來也是個不老實的,差點給騙了……吃吃吃。”
其他人都吭哧吭哧笑。
會說中文,又會用筷子,那就好辦多了,伍文定也不用硬着頭皮嘣單詞,邊吃邊給老外嘮叨:“這次的事情就這樣,兩方面負責保安,其他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如果有什麼事情給這兩位說就行,只要不喪權辱國,違法亂紀,都可以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赫伯特點頭:“這裡味道還不錯,看來美食在民間是真話。”
伍文定笑:“您還是個識貨懂行的,看來周遊的經歷也豐富,以後多交流,我們家也是喜歡到處走走的。”
赫伯特很有風度的點點頭。
伍文定還介紹:“這個蹄花湯,這個肉要蘸着吃……”
赫伯特果然上當,趕緊站起來嘗一口,沒什麼區別啊?
伍文定仰着頭:“坐啊,您站起來幹嘛?”
赫伯特終於表情多了點疑惑:“你不是說要站着吃麼?”
伍文定推過來一碟佐料:“是要蘸着吃啊,你不試試?”
看赫伯特又要準備起身,伍文定才笑着拉他:“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蘸啊,這個動詞沒有學過?”還拿手指頭在桌面上給寫了一個。
搞笑的是,這個蘸字平時真沒寫過,伍文定還寫不全!面紅耳赤的找雲鬆問,老道士啼笑皆非的給他寫了一個。
赫伯特居然認認真真的臨摹了一遍:“嗯,這個學語言就是要多用,受教了……”
伍文定給他豎個大拇指:“這禮儀真沒的說……”
不過沒什麼深交,吃過飯,伍文定結賬本來打算送赫伯特去什麼酒店,這貨認真的說他就跟戰士們一起安排住宿,雲鬆說他來安排,他已經搞熟了地盤。
那就行,伍文定叮囑副隊長這邊注意點安全事項,就和老婆一塊回家了。
孫琴倒是帶點驚喜的讓兩人站在客廳擺珀斯照相,覺得自己這個作戰服設計是不是可以糊弄着當成畢業作品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