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可不能走?”風之恆急的跳腳,又發覺過於激動,忙道:“事情不是還沒有結束嗎?你留下一個爛攤子就開溜這也太不符合你的氣度。”微微偏過頭去訓導她。
晚月正精細的替她放血,聞言擡頭:“風莊主,真兇已經找到,剩餘的事,應該與公主無關。”她隱隱覺得這幾天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再不走爲時過晚。
夢妤用另一隻手撐着腦袋,深呼一口氣。想來,該來的人,即刻便能到,她留下還有什麼意義。
風之恆輕咳一聲,抽回他的思路,嚴肅道:“嗜心散”出自江湖中何處,想必公主無需風某多言。”
“既然,天下第一莊和黎家水火不容,那就煩勞之恆多費心。我還有要事,不能再久留。”夢妤隨意的瞟了一眼杯子中的血,尚有幾分黑色。
風之恆攤攤手,“解藥已到手,你爲何不服用?繼續放血,對你有害無益?”
此時,沁雪在一旁嘟噥一句:“早幹嘛去了,事後諸葛亮。等你的解藥,公主早就毒發身亡了。”
風之恆頓住語塞,面色難看到極點。她不願意的事,誰勸都無用。
夢妤見氛圍有異,解釋道:“我留着解藥還有用,不差這一點血,我還死不了。”
風之恆話到嘴邊說不出口,硬是如鯁在喉。
終於,血色中的黑絲褪盡,晚月、沁雪急忙包紮。纖細的手指,纏上一層厚厚的白紗,格外不協調。
“若是秦邵峰沒有替姚落汐解毒,讓她就此死去那該如何?”風之恆欲解開心中的疑竇,結果那個答案,差點沒讓他被茶嗆死。
夢妤公主大發慈悲的說:“那我會救他一命,姚落汐現在不能死。”
風之恆畏懼的望着她,加深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女人真是狠心。沒過多久匆匆告辭,他得給兄弟報個信。
而夢妤把嗜心散的解藥收好,預備日後交給蘇景墨。
按說,真兇如今確定是姚落汐她應該高興,可心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的下一步棋,纔是真的很,逼的衆人無路可退。
“公主,喝點湯。這可是雲公子特地爲你煮的。”晚月對雲飛的讚譽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沁雪也是含笑點頭,可是她是知道雲飛的真實身份的,這麼騙公主真的好嗎?若是秦少將軍是真心愛公主的,那還是他二人比較相配的。
晚月、沁雪此時的分歧,也暗示了兩個不同的陣營,勢均力敵。
夢妤低頭喝湯,卻是心不在焉的發呆,據縉雲騎的彙報,姚落汐安然無虞,他終究是愛她的。
姚落汐殺害高家夫婦,沁荷苑縱火,下毒謀害昭陽公主,足以讓她人頭落地。秦邵峰一救她,片面表示了情深意重,同時也落得個衆叛親離的下場、秦漪瀾就差沒有拿劍指着他,最終被高凌宏制止住。楚惜筠倒是瞭然,丟下一句:“讓他們去黃泉路上作個伴吧。”最鬱悶的當屬秦邵傑,奉旨保護昭陽公主,沒想到公主居然以身涉險調查真兇。他不滿姚落汐,也未曾想過她是沁荷苑縱火的兇手。
“邵傑,你幹什麼去?”高凌宏抓住強壓怒火的秦邵傑,摁住他。
“姐夫,我去把我哥打醒,他被那個女人迷昏了頭。”秦邵傑一拳砸在柱子上,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估計力道不小。
高凌宏雖然不滿,但是以他對夢妤的瞭解,不難想到她的心思。安撫小舅子:“走一步
,看一步。你今晚不要回去,就在這住着,我怕你失控。畢竟你哥糊里糊塗的,不明白真相。”
秦邵傑一下子有竄起來:“我這就去告訴他,揪出姚落汐的狐狸尾巴。”
“邵傑。”夢妤和雲飛一道走上臺階,“相信我,以不變應萬變。”
秦邵傑靠在一邊,眉頭緊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今隆裕帝身旁的首領大太監,日夜兼程趕到揚州。此時正在秦家宣旨,卻硬生生的被人扣住手腕,力道不小,讓他難以繼續。
來人正是太醫院院首,文淵閣大學士之子蘇景墨,“李公公,這聖旨不能宣。”緩緩的鬆開力道。
“蘇大人,相信你也知道這聖旨從何而來,皇上也是無可奈何。”李公公作勢就要繼續宣讀。
蘇景墨一把奪過聖旨,“李公公,既然皇上有心成全,何不召她回京?”
“蘇大人,老奴也是無計可施。”李公公長嘆一口氣,只得先讓跪地接旨的秦家父子起身。
蘇景墨怒氣衝衝的往外走,李公公急忙追上前,可無奈體力不支,纔沒幾步氣喘吁吁,在原地垂首。“那個父母能受得住,子女已死相逼啊?”
一字一句都落盡而後趕來的秦邵峰耳中,他扶着李公公走進內堂,“公公休息片刻。”
李公公叫住急急往外走的秦邵峰:“秦少將軍,請您和公主稍後片刻,皇上還有另一卷聖旨。老了,不中用,休息一會再去。”
秦邵峰點頭一笑:“邵峰明白。辛苦公公。”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秦邵峰也是聰明人,不深究就往高家方向去。
碰巧在門外,碰上了蘇景墨,蘇景墨也不客氣,揮手就把聖旨往他身上丟。
衆人只見蘇景墨和秦邵峰,臉色鐵青的疾步王前廳走,所經過之處無不接觸到一陣冰寒之氣。
“愛新覺羅夢妤!”平地一聲怒吼,蘇景墨已飛身至前廳。
承康貝勒爺,見到多日未見的兄弟,驚訝之餘,也望向對面的人,他可是從未見到景墨生這麼大氣。
夢妤正和承康在下棋,她也知道師兄的怒氣不是平白來的,低頭盯着棋盤,想對策。
蘇景墨看見她手上的紗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承康攔住他,“景墨,旅途勞頓,先休息一會再說。”
蘇景墨走到她的面前:“你準備怎麼解釋你的所作所爲?”
雲飛推推旁邊絲毫沒有反應的人,壓低聲音:“妤兒。”
夢妤蹭一下站起,直直的撞上雲飛的下巴,“蘇景墨,你是不是把聖旨截下了?”
“是。”蘇景墨簡短的丟出一個字,示威狀的朝她笑笑。
其餘人都被他們說的雲裡霧裡的,夢妤隨手抓起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朝着一個方向,“蘇景墨,你去死。”
她現在又急又躁,惱羞成怒,努力的想要平靜下來,可是絲毫不起作用。
秦邵峰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手上握着一卷聖旨,放置在凌亂的棋盤上,而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整個客廳,寂靜無聲,丫鬟們大氣不敢出,高凌宏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根本沒有人敢開口說一句話,但是他們都清楚這是暴風雨降臨的前兆。
有不知所云看風景的,有急躁不堪心煩意亂的,還有氣定神閒喝茶的。
“蘇景墨,我不就讓你爹在牀上休息了一陣嗎?反正他也累得慌,你至於嗎?挑戰黃泉,攔
下聖旨你什麼意思?”夢妤推開“恰好”擋在她面前的某人,以同樣的力道,把蘇景墨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蘇景墨端正坐姿,饒有興致的含笑:“尊敬的昭陽公主,您那是讓我爹休息嗎?你差點沒把他給毒死!”一想到這個他就來氣,怒火蹭蹭的往上竄。
“我嘛?”夢妤指着自己。怎麼可能,她都有派人盯着的,顫顫地笑笑:“不至於吧。”
難怪,師兄一副要殺了她的模樣,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了。
蘇景墨冷哼,別過頭去。
身後的一羣人哭笑不得的站立着,只能慶幸遭此罪的不是他們的父親。
一邊蘇景墨在生她的氣,另一邊秦邵峰扛着一張聖旨莫名其妙。
蘇景墨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別看我,都是你皇阿瑪的主意。我覺得皇上的話挺有道理的。所以我臨陣倒戈了。”
夢妤就差沒有掐着蘇景墨的脖子,心跳加速,氣息不勻,咬牙切齒的。“你個混蛋,烏龜蛋。”
那礙眼的聖旨,爲什麼偏偏出現在她面前?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夢妤將聖旨丟在某人手裡,“聖旨收好,本宮欠你的已經還了,我們就此兩清。”
秦邵傑意會,“這是那道賜婚聖旨?”姚落汐是什麼樣的女人,“不行,大哥不能娶姚落汐,皇上就不能賜一門別的親事嗎?姚落汐是殺害高伯父的兇手。”
“碰。”花瓶落地成碎片,秦漪瀾抱歉的笑着。
在場人都清楚聖旨的來歷,紛紛示意秦邵傑閉嘴,可是他一門心思的替他大哥捍衛,全然忽視。
沒想到昭陽公主一本正經的回答:“不行,有情人終成眷屬纔是極好的,也是皇阿瑪所樂見的。”
“這昭陽公主的意思,怕不是皇上的本意。哪有父母撐得住女兒已死相逼的?”秦邵峰把從李公公那兒聽的話,一模一樣的學給大家。
“夢妤,你怎麼又……”承康頗爲不解的想問,卻不得不把後面那幾個字咽回去。
“本宮答應過秦少夫人,必然滿足她最後的心願,成全你們的愛情。秦少將軍應該多謝本宮而不是在此質問本宮。”
“是嗎?你敢說你不是在逼你自己?”秦邵峰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還是你想要毫無負擔的離開?”
秦邵峰的一字一句總算說出大家想說的話,但同時也預示着一件事,就是他一直知道,或者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昭陽公主,秦少將軍,皇上有旨。”李公公恭敬的捧着聖旨進門。
夢妤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她算是栽了,栽在她的皇阿瑪手裡,繞過聖旨,扭頭就走。
李公公還未來得及叫喚,另一位當事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隨意的張望,可是當他見到雲飛時目瞪口呆。
蒙古王爺安哲才離開京城,返回蒙古,據說蒙古小王爺並未跟隨,早就知道小王爺鍾情昭陽公主,沒想到癡情起來,無人能比。好在他也是皇帝身旁的老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是瞭解的。
只是這幾個人的感情越發的複雜不堪,皇家兒女,爲情所困他見得多了。只是這對象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夢妤格格忍不住心疼。
承康拉住雲飛:“讓他們談一談,否則對大家都不好。”
晚月在後面邊喊邊追,眼前晃過一個黑影,秦邵峰停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黑色的衣袍,迎風飄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