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朝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在沙場上廝殺決斷毫不留情,此時像是抽走了渾身的力氣,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無聲的閉上眼睛。
秦邵峰右手抓住玉鐲,提起內力,頃刻之間它便化作一股煙塵,消散在空中。
姚落汐扯扯他的袖子,分爲不解的望着他。
秦淵也是一振,周圍冷的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秦家傳家寶的玉鐲,被碎爲粉末,這對姚落汐來說也是侮辱,所有人都看得出,秦邵峰對高夢妤依舊有情,這是把她當成傻瓜一樣糊弄。
她不動聲色的偏向一側,想要拉起夢妤的手:“表姐。”她手上的蔻丹鮮紅的刺眼。
承康搶先一步握住夢妤的手,意味不明的望望,拖着她往外走。
昭陽公主立即說乏了,秦漪瀾便道讓大家去看看孩子,自然是不包括姚落汐的,某位秦少夫人被侍衛們包圍着護送出府。
房門緊閉,承康坐在椅子上:“你想要引蛇出洞,犯不上搭上你自己。好好的當你的昭陽公主。”
“承康哥哥,別人冒不起這個險,她們會死的。”
“你就行,不同意。從你回來到揚州,你有幾天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
“乖了,我不會有事的,我去給你煮飯。”夢妤突然一把抓上承康的辮子,拽住他不放手,自顧自的玩得不亦樂乎。
承康悲傷的呼喊:“景墨,雲飛,你們快回來,就我一個人制不住她。”
遠在京城的蘇景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此時的他恨不得飛奔到揚州,揪住某個作怪的女子,他做夢都想不到她爲了調走他,竟然出這種損招。
而揚州城高家,有兩人正在廚房裡忙活,高家大小姐爲了承康貝勒爺親自下廚,此等消息早就傳播四方。只可惜,吃遍山珍海味的承康貝勒爺彷彿吃的很心酸。
就連秦邵傑如今見到她都是退避三舍,夢妤閒來無事時不時的上廚房忙活一陣,只是成果實在是有點不如人意。想當年,他可是已吃到夢妤姐的美食爲樂的。
而消失半個月的雲飛終於回來了。他只是看了昭陽公主一眼就走,找到了在廚房大戰的“高夢妤”,一聲不吭的站在她的身後,眼睜睜的望着她滿身麪粉。
“聽說,高家大小姐以廚藝聞名天下,不知今日有何美食獻給在下品嚐?”
夢妤微微皺眉,可是由遠而近的聲音讓她喜笑顏開,“那就要看雲公子是否記得竹林的夕陽?”
她對着他笑,發自內心的微笑。後來,她問起雲飛爲何知道流雲在假扮她。雲飛笑意盈盈的說:“直覺。”他的妤兒,自是能夠一眼辨認出的。
高家除了秦邵傑以外都知道某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而秦邵傑回家辦事,於是夢妤便和雲飛坐在風來水榭看風景。原本的蓮花臺,已是楓葉翩翩的紅影。
雲飛告訴她他的父親臨時有事要找他,事情一來二去就耽擱了許久。
兩人品嚐點心,談天說地,雲飛把話題一繞,“不知妤兒還要假扮多久?”
想必是承康哥哥告訴他的,夢妤低眉含笑:“不出兩日。”該下手的人怕是等不了,最近揚州城的第一熱門話題就是“高夢妤”,她的聲名夠盛。
“雲哥哥。”夢妤叫喚他:“秋日近,我是三月份來揚州的,回京之期不遠。”這一輩子,恐怕是無緣再回揚州。
雲飛挽過她的手:“你去哪兒,我就去哪。”他確實見到了他的父王,得知了她的心意,心疼之餘只覺得慶幸。她寧願一輩子都和滿人一樣梳辮子,也可以爲了她定居京城。也該抽個機會告訴她他的身份。
一切都會好的,他們的未來,沒有秦邵峰,沒有揚州的一切。
可是事情怎麼會像他想的那麼完美,她的那一步,險些搭上性命,也正是因爲一次意外,打亂了全盤計劃。
姚落汐得體的想高家夫婦祭奠,而後一臉感傷沉痛的立在一旁,荒涼的墓前,只有她們兩個人,還有冰冷的墓穴。
夢妤和她並肩,姚落汐安慰的扶着她的手,鮮紅的指甲依舊耀眼。白皙的手掌上劃出一道口子,夢妤微抿着嘴脣,搖搖頭:“沒事。”
姚落汐也笑,笑的露骨,她的笑是嘲笑,是輕蔑,一把甩開臉色慘白,腳步不穩的夢妤,“呵呵,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心如刀絞,生不如死?”
哆哆嗦嗦的說完一整句話:“你下了毒?爲什麼?”夢妤扶住樹木,支撐着站立。
姚落汐指着她,尖利的笑:“高夢妤,憑什麼你比我優秀,憑什麼你可以得到那麼多人的寵愛,你去死吧,死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回來讓我毒你一次。”
夢妤閉上眼睛,扯出一絲笑意:“所以,沁荷苑大火是你放的?”
她贏了,用她的性命來賭這一次。
“是又怎麼樣,高家所有人都要死。”姚落汐指着冰冷的墓穴,冷冷笑道:“該死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原本鮮紅的血頹然變作深黑色,沿着樹木的枝幹緩緩流下,夢妤仰着頭,平靜的問她:“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爲何還要再下一次毒?”
姚落汐完全是勝利者的姿態,高昂的俯視她:“這不一樣,我不允許任何的意外。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你天堂有路不走,非要自尋死路。”
越看那張臉越愉快,姚落汐移步到她的身側玩弄着她的指甲,“你就是一個傻瓜,我的指甲上淬了毒,隨時隨地都能要你的命。”
夢妤無力的閉上雙眼,片刻後勉強的掛着笑意:“你怎麼知道你是贏家?”儘管是她設的局要把人一網打盡,可事到如今卻心如死灰,眼前的人,曾經是她最好的姐妹,如今卻要取她的性命。用繡帕包住那一道傷口,將血止住。
姚落汐有些慌亂的神情,自言自語道:“不對,你怎麼還沒有死?“嗜心散”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她不可置信的注視着臉色泛白,但卻依舊神志清楚的女子。
“來人,把她送去見高家的兩個死人?”姚落汐大喊着。可是原本安排好的黑衣人並未出現,周圍靜的可怕沉寂。這是一種不祥的預兆,手心浮起一陣陣寒意。
“你不欠高夢妤。她的死是註定的,而感情之事也是勉強不得的,但是你害死了自有疼愛你的高家二老。”
女音飄蕩在空中,姚落汐即刻去尋,她認得的那是昭陽公主的聲音。可是沒有,她詫異的盯着安然無恙的“高夢妤”,“你……”
“秦少夫人,謀害本公主又是足以讓你抄家滅族的罪過。”夢妤也不跟她多說,直接也真容示人。
同樣的,不遠處走來的那名身穿旗裝的絕色傾城,跪倒在她的腳邊:“參見昭陽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姚落汐咬着舌頭,泛起苦澀的血腥味,癱
軟在地,她滿盤皆輸。
夢妤背對着姚落汐:“秦少夫人,你謀害高老爺和高夫人證據確鑿,相信躲在暗處的江巡撫,張大人已經聽得一清二楚。”
江,張二人聞言,立即現身,不僅僅是他們,姚落汐還見到多張熟悉的臉,她慶幸的仰起頭,毫不避諱他們眼中的恨意。
沒有秦邵峰,沒有她的邵峰哥哥。
她從地上爬起來,猛地撲向一處,卻被從天而降的人扣住手腕,縉雲騎不愧聞名江湖,不多久便將她制服,並且廢了她的武功,。
流雲趁機往她嘴裡塞了一顆藥丸:“蛇蠍心腸的女子,憑你也敢算計昭陽公主。”
姚落汐艱難的吞嚥着,手腳癱軟無力,左右夾攻的縉雲騎甩開她的手,她當即重摔在地。
“去找你的邵峰哥哥吧,他捨不得你死,會有辦法的。”夢妤扶着晚月,衆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姚落汐突然扯住嗓子大喊:“你到底是誰?”她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她輸的一敗塗地。
“不過遊戲一場而已,秦少夫人玩不起?”她還是笑魘如花,卻讓其他人不住心寒。
原本走遠的承康和高凌宏互相對視一眼,健步如飛的返回,一人賞了她幾個巴掌,高凌宏揪住她的頭髮,拖着到墓前:“爹孃,惡人即將伏法,您在天之靈安息吧。”
而縉雲騎和侍衛軍護送着犯人前往找尋秦少將軍,秦邵峰。
幽靜的叢林中,風之恆由衷的感慨:“她對人狠,對自己更狠。”他的易容術今日竟有如此用處,真是不枉此生。
另一人默不作聲,神色難辨,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你救她嗎?”風之恆試探着問。雖說他是萬分不願意救一個蛇蠍婦人,但是爲此影響大局不值得。
“我不救,她也會救。姚落汐還不能死。”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嗜心散的解藥,你送去。”
“兄弟,還是你自己去吧。”風之恆側移一步,“你也真夠辛苦的,還不如把真相告訴衆人,也省去不少麻煩。”騙騙他這個兄弟是深沉內斂的性子,指不定現在多噴火呢。
秦邵峰踹了他一腳,“多話,還不快去。”
他去,怕是還沒進門就被人掃地出門。
風之恆一溜煙就沒影,而秦邵峰也去完成他應該做的任務。
可惜風之恆還是來晚一步,不是說他送要不及時,而是太遲了。等他走進高家,見到的就是一幕很血腥很暴力的景象。
俗話說的好,十指連心,他怔怔的凝視那面不改色的人。黑色的血液順着指尖流進杯子,而那手的主人,含笑衝他打招呼。
風之恆硬是半晌沒有回神,晚月的手法未免太過熟練。將手上的瓶子遞給她:“嗜心散的解藥,洛天琪讓我送來的。”
夢妤呵呵笑道:“我就知道剛剛還有人在,你們還真閒,天下第一莊那麼空?連此等小事都要插手?”
倒是一側的沁雪接過玉瓶,落落大方的道謝。
風之恆不由多看了幾眼,果然是碧玉玲瓏。也就她能雲淡風輕的說一句“小事”,能讓她以命相抵,難道這真的是因爲和高家的交情深厚嗎?
風之恆想得入神,來不及收回目光,一直停留在沁雪的臉上,夢妤若有所思的含笑,“之恆,我不出多日就要啓程回京了,這次多謝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