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帝設宴送別準格爾可汗,秦邵峰照例是參加的,夢妤對英格可汗沒有好感,再加上身懷有孕,絕不露面。英格可汗興致勃勃的喝酒,最後酩酊大醉,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江山美人,我也是願意的。”
秦少將軍恰好站在他的身側,真切的明白。不禁感嘆,世上的癡情人可真多,好在他的夫人永遠是他一人的。
三天後,英格可汗啓程返回準葛爾,隆裕帝親自相送,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以及不少賞賜同行。
夢妤懶懶的倚着秦邵峰,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她本來是要在朝露殿睡覺的,結果額駙大人不知道對她皇阿瑪說了什麼,硬是把她從被窩裡拖出來送人。偏偏送的是,可惡至極,又嗜血如命,殘暴不仁的英格可汗,僅僅想想就是一身冷汗,後怕不已。
秦邵峰把她的腦袋按在懷裡,心裡卻在想,真是三生有幸能成爲與她相伴一生的人,萬衆求娶他脫穎而出,抱得美人歸。
英格可汗遠遠的朝他點了點頭,那位在沙場上殺伐決斷毫不留情的人,將目光停留在他懷裡的人身上,凝視了許久。有一種感覺叫做怦然心動,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他這一生擁有的女人無數,卻從未有一個敢正視他的眼睛,反倒這名譽天下的公主殿下,迎上他的眸子,絲毫無畏,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鄙夷。
煙塵滾滾,一行人消失在視野中,朝着他們應該去的方向。
自那以後,準葛爾和大清朝的關係大大改善,相互的交流頻繁,邊境的百姓生活和樂,富裕自足。而準葛爾可汗,每一年都會來京城朝見,站在遠處看看那位公主殿下,彌補心中的一份遺憾。
“走了,那我們也回去吧。”夢妤轉過身往回走,嘴裡細細碎碎的叫嚷着,“真無聊,送人還要叫上我。”腳下一空,額駙很順手的抱起她,點頭一笑,“越來越懶了,這還是那位大言不慚要一死以謝天下的公主殿下嗎?送個人話還那麼多。”
話音才落,腰間被狠狠地揪了一記,而那手的主人面上掛着美豔的笑容,秦邵峰一聲長嘆,感慨道,“糟了,娶到河東獅了。不僅僅如此誰知道名滿天下的昭陽公主還是一隻小醉貓。”
又是一陣熟悉的嬉笑聲,夢妤紅着臉把腦袋塞得更進去一些,而秦少將軍默默忍受着腰間的疼痛。
日子彷彿過的很快,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打打鬧鬧,嬉笑玩耍,閒暇時間長歌一曲,又或者是對弈一場,如此相伴相行也是平靜的。只不過讓她很生氣的是,某人的棋藝居然能夠勝過她。
才藝無雙的公主殿下格外的氣氛,卻又不允許額駙故意放她一馬,以至於秦邵峰還有了一個棋聖的名頭。
這不,熟悉的摔棋盤的聲音,溫潤的女音多了幾分怒氣和委屈,“一定是懷寶寶纔會變笨的,一定是的。”
秦邵峰趕緊離了座位來哄她,眼見她氣得眼淚往下冒,提起手帕輕拭,“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你懷着孩子多辛苦,難免疲累過度,下棋贏不了我是正常的。以後咱們再比,一定是你贏。”
夢妤在他的懷裡打滾,揮揮拳頭,“不許你讓我,不許不許……”額駙一口咬上她的脣瓣,喋喋不休的小嘴才平靜下來。
一陣輕咳聲響起,是承康貝勒爺和新
福晉到訪,承康笑了笑,“我可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秦邵峰不慌不忙的抱着他的夫人,往躺椅上一坐,根本就不像是迎接客人。夢妤小臉紅僕僕的,略有尷尬。
承康貝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拉上楚惜筠落座,自顧自的喝起茶來,當然不會忘記替他的福晉倒上一杯。如今這兩位也算是和和美美。即使心底深處住着另一個人,相伴一生的還是彼此。
大老遠就聽到公主的聲音,承康貝勒搖搖頭,“額駙,您的日子是過的越來越辛苦了。”眼中盡是戲謔之意,明明白白的寫着:你秦少將軍也有今天真是報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的棋藝如此精進,一定要和你對弈一番。”
“得了吧,你的棋藝那麼差,就不要拿出來現了。”楚惜筠嗤之以鼻,“連我都下不過,每次就會耍賴。”
夢妤窩在秦邵峰懷裡笑的歡快無比,“就是就是,你個大笨蛋。”還不忘拉着秦邵峰的袖子問:“是不是?”秦邵峰當然是以夫人爲重的,於是毫不猶豫果斷的點點頭。
調侃不得,反倒被人捏了痛腳,承康貝勒悶悶的喝了口茶,“夢妤,你這脾氣也收斂一下,可不能讓肚子裡的孩子遺傳到。”聽着像是勸慰,怎麼着都有不懷好意,當然承康貝勒還真就是那麼想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的孩子當然是最好的。”夢妤大有衝上去揍他一頓的意思,秦邵峰急忙圈住她,冷冷的掃了一眼正在幸災樂禍的貝勒爺。
楚惜筠偷偷的在桌腳下踹了他一腳,承康貝勒不敢怒也不敢言,保持鎮定繼續悠悠然的品茶。他娶了這楚小姐,也是日日受欺負,不過這都是他自找的。誰讓他大庭廣衆的搶親,這簡直就是自作孽。
門外跌跌撞撞的閃過一個人影,嬤嬤慌忙的跟在後面追,瑞兒已經歡快跑過來,“額娘。”張開雙臂就要往上撲。
夢妤此時是在秦邵峰的懷裡的,再說了眼看圓滾滾的肚子,哪有力氣抱孩子,好在承康貝勒爺上前一把抱起小外甥,“瑞兒,快叫舅舅。”
小瑞兒盯着他看了半天,撲騰着就要往外,不過這會兒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承康貝勒的福晉。楚惜筠朝他招招手,“小瑞兒,快過來。”瑞兒不停地掙扎,承康只能把他交給楚惜筠,孩子一在楚惜筠的懷裡就不住地咯咯的笑,胖乎乎的小手捏捏她白嫩的臉蛋。
夢妤饒有興致的看着貝勒爺吃癟的模樣,那邊楚惜筠和瑞兒玩得高興,承康憤憤的瞪着那一歲多的孩子,繼而轉向他的父母,“邵峰,夢妤,管管你的兒子啊。”憑什麼一個小毛孩在他的福晉臉上又親又摸的,真是讓人不高興。
秦邵峰和夢妤對視一眼,表示無辜,調戲人家福晉的是他們家兒子,甚爲忙碌的抱着夫人的人,哪有功夫逗他。
小瑞兒還是比較執着的,和楚惜筠玩了一會兒就叫嚷着額娘,楚惜筠沒辦法任由他牽着走。小手撫摸上夢妤圓潤的肚子,英俊的小臉上都是笑意,半蹲着注視她,半晌之後吐出一個字,“球。”圓滾滾的可不就像是他玩的球嗎?只不過這球怎麼長在額孃的身上,害得他都不能讓額娘抱。
夢妤碰碰兒子的腦袋,輕笑出聲,其餘幾人也跟着笑起來,朝露殿又是一
陣歡笑之音,好生熱鬧。
秦邵峰突然感覺到懷裡的人暗暗發抖,再一看她額頭冒上細碎的汗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夢妤一陣陣抽痛,手指緊緊抓着他的手臂,畢竟也是當過額孃的人,顫抖着聲音,“我要生了……”
朝露殿當即一片混亂,承康貝勒施展輕功,飛到了太醫院揪住太醫就往外飛,那太醫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那經得起他這般折騰,好在他還有一點點意識,“貝勒爺,出什麼事情了?莫不是昭陽公主要生了?”
承康懶得搭理他,穩穩的落地,一片混亂的朝露殿已經很好的回答了他的疑問。楚惜筠懷裡抱着瑞兒,急切的在外面張望。
秦邵峰更是不安的走動,緊握的雙手,青筋暴露,從寢殿傳來一聲聲痛呼,簡直就像是用刀子在剜他的心。她的痛,他恨不得替她承受。
他不知道生孩子這麼辛苦,可是她居然在她最恨他的那段時間,冒着生命危險,經歷刻骨銘心的痛楚,爲他生孩子。寢殿的聲音更加的慘烈,秦邵峰聽得心驚膽戰。
晚月沁雪擋在他的面前,“額駙,您不能進去,會不吉利的。”
秦邵峰腦海裡都是她大汗淋漓,面色慘白的模樣,那還半分理智,他要進去和他共同承擔,承康急忙拽住他,吼道:“你不能進去,夢妤和孩子平安的。”藏在衣袖裡的另一手指尖已被掐的泛白。
皇上皇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趕來了朝露殿,神色匆匆,“不是說還有半個月才生嗎?那羣太醫都是幹什麼吃的?”皇后同樣是憂心不已,“臣妾進去看看,肯定沒事的。
秦邵峰着急的來回踱步,承康和聞訊趕來的蘇景墨,以及玄煜太子時刻注意着他,生怕一不留神,他衝進門去,所有人都懸了一顆心,擔憂寢殿的情況。
天空中飄蕩起點點雪花,預示着寒冬的來臨,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昭陽公主長跪不起,請旨下嫁蒙古小王爺費雲揚,時隔一年,世事皆變,同樣是大雪紛飛的時節,心境是全然不同的。
耳邊只有寢殿的呻吟,外頭靜的只剩下雪花飄落的音調。
如此靜謐的時候,外邊突然響起一聲痛呼,承康急忙跑過去,接過瑞兒,楚惜筠的臉色不太好看,估計是抱那個小子太久了,微微搖了搖頭。承康一手抱着瑞兒,一手拽過蘇景墨的鞭子,“快把把脈啊。”
蘇景墨神色如常的把完脈,而後從承康的手裡抱過瑞兒交給了隨侍在旁的嬤嬤,衆人都是一臉的茫然,蘇景墨淡淡的笑了笑,望向楚惜筠。
承康貝勒不滿的擋在他們的面前,“笑什麼笑?幹嘛對着我的福晉笑的那麼高興?兄弟妻不可欺,懂不懂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蘇景墨甩了甩衣袖上的雪花,暗暗的罵了句,“白癡。”而後又爲寢殿裡的人擔憂起來。
承康衝上去就要揍人,楚惜筠急忙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寢殿內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衆人都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承康貝勒爺大概是還沒有從震驚中回神,一動不動的站着。楚惜筠好氣又好笑的罵了聲:“笨蛋。”
嬤嬤抱了嬰孩出來,笑呵呵的說:“恭喜額駙。”隆裕帝接過嬰孩細細打量,露出燦爛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