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泓琛將藥端來後,冬兒和雨瑞立刻退下了,還輕手輕腳地替二人掩上了房門。
“你醒了?”
見牀上的秦雨纓已然睜開雙眼,陸泓琛連忙放下藥碗,大步走了過來。
那張俊逸非凡的臉寫滿了憂色,深邃的眸子,看得秦雨纓有些赧然。
“你獨自一人去那西廂做什麼?”他問。
語氣三分責備七分擔心,還有那麼一絲不難察覺的焦灼。
一模一樣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竟如此不同。
此時分明已是深冬,秦雨纓心中卻有種極暖的感覺,彷彿眼前不是一座冰山,而是一輪暖融融的初陽。
“我……”
“你可知若非秦瀚森及時相救,你此時早已葬身火海?”陸泓琛忍不住氣惱。
可氣他當時竟不在府中,連她身上發生了這種事,也是隔了半日才知。
若秦瀚森遲來一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秦雨纓說着,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
也就是頭有些暈乎乎的,身子有點沉甸甸的,倒並未被燒傷。
“對了,秦瀚森怎麼樣了?”想了想,她忙問。
若她沒有記錯,當時火勢極大,而仲弟又是從大火之中衝出來的……
“他在哪,我得去看看他!”她拖着沉甸甸的身子下了牀,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被摟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他無礙,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已經擦了藥睡下了。”陸泓琛說着,將她抱回了牀上,不容抗拒道,“那賀大夫說你吸入了過量的迷香,這幾日不宜下牀走動。”
賀亦鈞?
秦雨纓眸光一凝,她隱約覺得,賀亦鈞的出現與那兩冊醫書有關,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切實的證據證明。
陸泓琛將她細微的神色盡收眼底,猜測道:“此人是否與縱火有關?”
“應當不是……”秦雨纓搖了搖頭。
一來,那人的身形與聲音,與賀亦鈞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二來,若真是賀亦鈞所爲,他此刻早已逃之夭夭,斷然不敢再留在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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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留了下來,且還敢坦言她所中的是迷香,想必應當與此無關……
“王爺,王妃娘娘,賀大夫求見。”杜青叩門,在外稟告。
“讓他進來。”陸泓琛微微側目。
賀亦鈞進來之後,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而後才替秦雨纓把脈,診斷起了她的病情。
“啓稟王爺,王妃已無大礙,稍稍休息幾日,便可恢復如常。”他拱手,如實說道。
“賀大夫,你可知我中的是什麼迷香?”秦雨纓問。
“恕賀某無知,單單從脈象上,無法看出王妃娘娘所中的究竟是何種迷香。”賀亦鈞答。
秦雨纓自己也是個懂醫術的人,自然判斷得出他此言非虛。
不過,心中仍有那麼一點隱約的懷疑。
“除了診脈,是否還有其他方法鑑別?”她接而問。
賀亦鈞猶豫了一下:“回王妃的話,除了診脈,還有滴血、探查胸肺兩種法子可鑑別王妃所中的是何種迷香,但前者有傷王妃玉體,後者又會有肌膚之親,很是不合禮數,所以……”
“你先下去吧。”聽到肌膚之親這四字,陸泓琛英挺的劍眉不覺微蹙。
哪怕只是說說而已,他也覺得頗爲惱火。
看着他蹙起的劍眉,秦雨纓忍俊不禁:“王爺,你這愛吃醋的毛病要改。”
“你叫本王什麼?”陸泓琛忽然湊近了幾分。
“我……”秦雨纓微怔,這才發覺自己喚了他一聲王爺。
以往不是對他直呼其名,就是用一聲沒好氣的“喂”代替,要麼就徑直叫他七王爺,方纔鬼使神差省略了一個“七”字,一下子彷彿變得親近許多……
“成婚數月,從未聽你稱呼過本王一聲夫君,本王今日突然很想聽一聽。”陸泓琛又道。
夫君?
夫君你個頭啊……
秦雨纓小臉頓時多了兩朵紅雲,咬脣拒絕:“不,不叫。”
“爲何不叫?是因爲本王與你沒有夫妻之實?”說着,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她緋紅的臉頰。
那眯眼一笑的模樣,格外的壞,看得她忍不住磨起了後槽牙。
一開口,卻不由自主結舌,生生去了幾分氣勢:“你……你休想趁人之危。”
“本王何時說過要趁人之危?”陸泓琛反問。
秦雨纓一時語塞。
不知爲何,每每與這貨鬥嘴,自己都會莫名其妙變得訥訥的,簡簡單單的幾句,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不,似乎與鬥嘴無關。
全是因爲那張英氣逼人的臉湊得太近,近得……連心跳都不由自主停頓了一瞬。
咬脣恍過神,她忍不住環顧左右。
小狐狸呢?
這種時候,它不是該跳出來攪和一番,幫自己脫身嗎?
豈料陸泓琛竟早已察覺:“那隻胖狐,被本王關在廂房了。”
“你……”秦雨纓氣結,“你這個登徒子,居然早有預謀。”
陸泓琛倒不是早有預謀,只不過不爽那隻胖狐已久,故而不打算再讓它找到機會插科打諢。
說來也怪,那雪狐似乎能通心性,與秦雨纓相處一久,連氣鼓鼓的眉眼都變得頗爲像她,令他總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
就如此時,也想捏捏秦雨纓警惕的小臉,想在她柔嫩的脣上淺淺一吻,嚐嚐那誘人的甘甜……
然而不待陸泓琛有下一步的舉動,一個焦急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王爺,不好了,皇上知道了您來遼城的事,已下旨要您即刻回京……”
什麼?
陸泓琛臉色微變,站起身來。
秦雨纓聞言也是一驚,王爺擅自離京乃是大忌,皇帝早已對他有所忌憚,此番定不會輕饒他。
只是陸泓琛素來謹慎,爲何會如此輕易就被人察覺?
“究竟是怎麼回事?”陸泓琛眸光一冷。
那前來通報侍衛躬身說道:“是三王爺帶了世子爺登門拜訪,非要見您一面,這才……這才穿了幫……”
陸長鳴?
秦雨纓忍不住嗤笑。
聽聞陸泓琛離京之前,對外宣稱自己頗感時日無多,暫居佛堂,閉門不見客。
太后也已下令,旁人不得攪擾他誦經禮佛。
也就只有陸長鳴這隻笑面虎,纔會如此心思叵測,眼巴巴地找去給人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