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瀰漫一室。
一個宮裝麗人正站在宣華宮院內,目光緊鎖內殿窗內。在她的位置,依稀可見朦朧的金色紗帳內兩個影子不分你我。
女人纖纖玉指上的甲套在月色下閃着金輝,死死的扣向一旁的大樹。她豔麗的面容此刻已經扭曲到變形,灰敗如土。
空中不時飄來屋內的聲響,有那個她深惡痛絕的女人的,也有那個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的。
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打溼了她嬌媚的妝容和華麗的衣裝。她如一尊死屍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也一瞬不瞬。
姚矜此刻心如刀割,如萬箭齊創,終於,她悲憤的閉上恨意滔天的雙目,任憑眼淚如雨下。
陸惟馨,你本來就早該死去,可爲何偏偏還要活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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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的皇宮巍峨連綿,一輪孤月高懸在寂寥的夜色中。
在一間偏僻的廢殿,尚鄢陵坐在溼冷的地面上,正在劇烈的咳嗽。
樑湘雙目通紅,啜泣着拍打尚鄢陵的脊背。“這次任務失敗,不知主子會如何處置……”
“他一定會派人來,我們只需耐心等待。”尚鄢陵目光倒是平靜,深呼吸後運氣調整紊亂的內息。
“阿長……”樑湘依偎在他的懷中,欲言又止。所謂的“主子”,不僅僅絕對的“權威”,也是絕對的“絕殺”!
尚鄢陵轉目看到樑湘顫抖着的悲愴目光,淡淡一笑,風平浪靜,“
不會有事。”
三面封閉房屋,門突然“吱——”的一聲被打開,如同密封的陶罐被掀開一個角,屋內死氣沉沉又潮溼的空氣瞬間流轉。
月色如霜,投落在門前一個單薄寂寥的影子。
來人披散着頭髮,髮長至腳踝。白底色的廣袖長袍,朵朵妖冶的彼岸花在白無垢的長袍上血泊一般綻放。
只是,這衣服華麗冗繁的有些奇怪,似乎是……戲服?
揹着月光,微風吹散了來人梳攏的整齊的髮絲。
分明殿外就是排列整齊劃一的高階禁/衛軍,可此時此刻他們對於出現的如此有特點之人,以及大開的屋門毫無反應,仍是目不轉睛的正視前方。
無論是尚鄢陵,還是樑湘,見到那件隨風飛舞,漫卷如雲的戲服後,神色驟變,連忙恭敬的跪下。
“主……”
兩聲呼喚,無量的誠惶誠恐。
“嗯。”影兒動了動,發出的聲音清脆動人,如夢中囈語。可仔細一聽便知道……居然是個男人……哦不!不如說是個男孩更爲貼切!
“屬下辦事不利,請主人責罰!”尚鄢陵見他似有似無的反應,面色刷白,索性自行請罪。不知爲何今日主人會親自駕臨,原以爲前來接應的仍是凌霄兒!
“和他交換,我在富春居等你們歸來。”他一直在囈語,向前走了幾步才能藉着月色看清楚容顏,一雙緊閉的雙目修長,張揚的衣袍領口大露,清楚的看到兩條鎖骨線條蒼白,瘦弱伶仃。“在我
還需要你們之時,別想要離開。”
“懂,屬下永遠是主的臂膀和肢翼。”尚鄢陵眸光閃爍,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個起步偏然若歌舞的瘦弱身影。他在暗處攥緊了拳頭,冷汗直流,今夜受不受懲罰,就看自己的這一句回答了。
“記住,這次要成功。”影兒戲步驟停,一甩長袖飛踏着月色消失在黑夜中,留下一陣清風襲人。
屋門“啪”的一聲重新合上,世界彷彿又恢復了正常,隔離了天日,仍舊是那樣溼冷和黑暗如墨。
尚鄢陵大鬆一口氣,不知不覺中背上的衣衫已經盡溼。“交換!”喘着粗重的氣息,他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以物換命!”
“可是……用什麼換。”樑湘滿臉“劫後餘生”的疲憊,她懂所謂的“物”是指什麼,但搖了搖頭。“我們手上什麼都沒有,倒是母后那裡有翡翠鐲。”
“給姚矜的那一隻,交給樑政!”尚鄢陵目光微眯,帶着陰狠。
樑湘一愣,旋即豁然開朗,“我懂了,我這就去把翡翠鐲要回來!”
尚鄢陵聽完,點了點沉重的頭,也是滿身疲憊。
“阿長,既然主子要所有的七玉器都歸皇兄,可你當初爲何還要搶陸惟馨的玉柄扇?”樑湘突然問,疑惑的目光盯上尚鄢陵,“主人的威嚴,我們挑戰不起,縱使你有你的野心,可是……”
“可是也不能公然違抗,是嗎?”尚鄢陵睜開微眯的眼,吐字一字一頓,“但我要的不是玉柄扇,而是聖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