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後,我整理了下思緒,神色平靜的向門外答道:“還沒有。本宮正在讀書,有何事嗎?”
“回娘娘,前殿的小席子公公在外求見。說是娘娘委託他看管喜兒姐姐,可此時喜兒姐姐鬧着要見娘娘,好像還有什麼話要遞進來。”綺兒站在寢殿門外,低聲說道。
“想是再怎樣,她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你且傳小席子進來,外殿等候着!”我故意裝着沉思了一會子,爾後向她吩咐到。
綺兒答應一聲便離去。我看向躲到牀幔後面的廖靜宸,示意他先不要出來。
“奴才給娘娘請安。”候在外殿的小席子見到我,慌忙打馬跪地行禮。
“恩,你且起來說話。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我欺身上前,壓低聲音,細細詢問道。
小席子伸出手指,在地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紅”字。
“果然是她。”我低聲喃喃了幾句,爾後看向他,故意大聲說道:“你說什麼?她想見本宮?讓她死了這條心吧。除非乖乖認錯,交出所偷物件,不然休想本宮能夠原諒她。”
“是,娘娘。奴才回頭便轉告給喜兒,讓她好好反想一下。奴才先行告退!”他亦是配合着我,揚聲答道,爾後便踱着步子退了出去。
我緩步回到寢殿內,見廖靜宸已然坐到了圓桌旁,正自悠哉的喝着茶水,嘴裡還輕聲唸叨着:“忘不掉你的好嚥下苦澀滋味,曾經的誓言無悔爲何輕易破碎。”
聽見關門的響聲,扭頭望向我,綻開一抹大大的笑顏:“你回來了?怎麼,你閒的沒事,在宮裡折騰着小丫頭玩啊?”
“胡說什麼呢你?”說話這麼不叫人愛聽,我沒有好氣的白他一眼,走到圓桌旁,一把奪過了他手裡拿着的宣紙。
“你這是寫的什麼?情呀愛呀的,也太露骨了吧。”廖靜宸望着被我奪回來的宣紙,驚訝不已。
“這是歌曲,你明白嗎?歌曲!”我又送給他一個大白眼,爾後拿起毛筆,繼續回想這首歌中的最後一句詞。
“哦,對了。你剛纔說皇上什麼呀?沒說完就走了。”廖靜宸飲了一口茶,像是忽而想到這個問題,便問了出來。
“皇上怎麼看,南薛皇太子來尚溪城這件事?”我微微思索了一會兒,頭也不擡的望向他。
“能怎麼看?他自然是很高興了,證明他自個兒的魅力不凡啊。父皇都辦不到的事情,輪到他身上就變得如此輕而易舉了。不過,”廖靜宸提起廖靜宣,臉頰之上溢滿驕傲之色,
爾後將目光遞到我身上,“想是也做好了戒備吧。他做事一向如此,讓人很難摸得清楚。”
“恩。”我含含糊糊答應一聲,繼續將最後一句寫在了宣紙上。
“看這時辰也不早了,你趕緊歇着吧。明天再費神思量這些東西也不遲。”廖靜宸站起身來,擡頭看向窗外,又轉過身來,奪下我手裡握着的毛筆。
“本宮已經寫完了。既然這麼晚了,你也趕緊回去歇着吧。”我又自他手中奪過毛筆,放在了硯臺旁邊。
“本王走了,自己
記得早點歇息。”他走到窗邊,回過頭來,殷殷囑咐我一番。
爾後又支支吾吾的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看着都有些着急了:“想說什麼,你只管說便是。跟本宮還不好意思了不成?”
“恩,那個,剛纔你寫的那首歌,可不準唱出去給別人聽,知道嗎?”一聽到廖靜宸強制性命令的口氣,我就心裡很不爽。剛想反駁幾句,卻見他已然消失無蹤。
我緊走兩步,追到窗邊察看,哪裡還有他的影子,早走得遠遠的了。
第二日涼風嗖嗖襲過,天氣也暗沉下來,仿似要下雪的樣子。
明媚嬌豔的日光,早已經消失不見,想是一早便躲到雲層裡面去了。
我站到走廊下,仰頭望向低矮的高空,哪裡還有半分湛藍深遠的模樣。
被沉悶的霧靄,被漆黑的烏雲,早已壓得變了樣子,失去了本來面目。
想來人也會如此的吧,心中的仇恨積壓的多了,堆疊的深了,便會把這個人壓得變了形,失去了原本該有的色彩。
我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就是這樣一個人,仇恨層層疊疊壓在心尖上。
在心潮中翻江倒海,激流澎湃,表面卻仍要裝出一副平靜坦然,靜默無波的樣子出來。
原來的我早已經丟失,心內的良善也已然不見了蹤影。
即便是在前世,我也是被逼無奈,我也曾好心的放過好些人,在那個爸爸的眼皮底下。
可是今次卻不同,再沒有任何人逼迫着我,該怎樣做。一切都是我願意的,爲達成自己的目的心甘情願的。
這便是本質中有了很大的差別吧。
“皇后娘娘,娘娘,她們,她們朝着朝仁宮來了。”小席子匆匆忙忙跑過來,手中拂塵跟着一搖一擺。
“恩。來了豈不正好?”我自鼻孔中極輕的哼出一聲,爾後向着含風殿走去。
將將端正坐好,便見一身明黃龍袍的廖靜宣,一馬當先跨進殿來。身後跟着蓮婕妤和紫修媛。
我略微有些吃驚,我原本還以爲廖靜宣,要到後面纔會出場呢,說詞都爲他準備好了。沒想到現在便來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壽無疆!”我緩緩自上座中走下來,向着他矮身見禮。
身後隨着的殿內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參拜聲不絕於耳。
“都起來吧。皇后,蓮婕妤,紫修媛留下,其餘的都退下去。”廖靜宣上前兩步,大手一揮,便穩穩的坐到了上座中。
同時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牽過紫修媛,把她也帶到了上座中去。
一明黃耀眼,一紫色妖媚,兩道強烈的光線,生成一個恥笑的嘴臉,靠在我的面前。
待其餘人等都退下去後,廖靜宣輕聲一言:“都坐下吧。”
爾後移眸看向下首的我,平淡無波,沒有絲毫起伏之狀:“聽說皇后的鐲子丟了?現下可有尋到?”
“回皇上的話,臣妾還未尋到。”我站起身來,欠身施了一禮,緩緩答道。
“那可有抓到可疑之人?”廖靜宣
穩坐上位,緊接着問道。
“回皇上,可疑之人是抓到一個。她是臣妾的陪嫁丫頭,一直跟在臣妾身邊。
不過,自今爲止還未找到證據,臣妾也不太相信偷東西的會是她,一直還在着手查辦。”我畢恭畢敬的望向他,淺笑嫣然。
“你胡說。你既然不相信是她偷的東西,怎麼還要濫用私刑,逼人就範。”蓮婕妤當先自座椅上站起身來,一手直直指向我,怒目圓睜。
這蓮婕妤也是奇怪,我何時招惹過她?她卻是處處針對於我。
“蓮婕妤說笑了,本宮身爲一國之後,宮中的規矩還是知道的。怎麼會隨隨便便,就在宮中動用私刑呢?
還望蓮婕妤莫要血口噴人,平白冤枉了本宮。”我神色未變,直直看向已然動怒的她,緩緩言說。
“皇上,皇后娘娘既然說沒有動用私刑,而蓮妹妹又說動了私刑,不若就叫那小丫頭上得殿來,咱們大家明眼一看,不就知道誰對誰錯了嗎?”紫修媛嬌柔的嗓音響在殿內,半個身子偎在廖靜宣懷裡,嬉笑連連。
“好。就依盈紫的意思辦。”廖靜宣低頭望向懷中緊緊依偎着的人兒,眸中瞬間柔軟開化,閃耀炫目。
“皇后,皇上已經發話了,還不派人將喜兒帶上殿來。”蓮婕妤一聲高揚的催促,瞬間把我從柔情蜜意的兩人中喚醒開來。
廖靜宣也會有這種直達眼底的柔情?他的眸子在我印象中一直是寒涼冰冷的,原來也是可以這般柔軟的。
“回皇上,喜兒自昨日裡被臣妾關押之後,一直也未曾梳洗過。現下便上得殿來,恐怕會驚擾到皇上。
紫修媛的身子也是剛剛養好,實在是不宜再受驚嚇。依臣妾看,”我小心的觀察着他們的反應。
蓮婕妤的自信滿滿,紫修媛的眉歡眼笑,廖靜宣的面無表情,統統收進眼心內。
“皇后娘娘,臣妾這病早就好了,再不怕有何驚嚇。娘娘越是這樣說,更是激起了臣妾的好奇心,臣妾更想見見這個喜兒了吶。”紫修媛看向廖靜宣嫣然一笑,眸中含滿柔情。
我無奈,重重的嘆氣一聲,面上噙滿落魄悲慼。
喚來守在門口的小魚子,命他去告訴其蘭,把喜兒帶到含風殿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其蘭便把喜兒帶了來。
“啓稟皇上,喜兒已經帶到了。不知皇上要作何定奪?”我看向上座之中情意綿綿的兩人,出聲詢問。
“幺兒,帶她去側殿驗傷。”蓮婕妤不待廖靜宣出聲,直言答出,爾後看向上座,“紫修媛也派上自個兒貼身大宮女到側殿去看着吧。皇后娘娘也叫一個,三人都在,誰想做手腳也不可能。”
我將幽幽的眸子投向喜兒,卻見她向着我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我便指派了其蘭跟着她們一同去了。
自然回來後,她們個個面色不虞,像偷吃了一嘴的苦瓜,卻不能對着主人叫苦。因爲喜兒身上本就沒有傷。
廖靜宣當場將蓮婕妤和紫修媛訓斥一通,爾後便拂袖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