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隨着孔邵齡來到晚宴的乾陵殿,因爲祭祖的原因翌王沒有出席,那麼楚淵自然是居於上位的。翌王安排了孔邵齡和其他幾位朝中重臣陪伴,倒也不算是怠慢了楚淵。
宴席上自然是熱鬧繽紛的,在翌國大臣輪替的敬酒之後,楚淵淺嘗了幾口菜餚,便慵懶了姿態看着下方翩然舞姬起舞。
也許實在是覺得乏味,向跟隨他前來的臣子簡單交代一聲,由他應酬接下來的事宜,自己便從特招的席間坦然離開。
走在王宮的小道上,嗅着風中傳來特有的花香,楚淵頓時覺得心裡輕鬆輕盈了許多。信步而行,不多時竟然繞到了一條較爲偏僻的道路上,兩邊全是茂盛的樹叢和同樣的繁花。
因爲是夜間,月色也不甚明亮,只是就着宮燈可以看清楚周邊的景象。楚淵在這裡的行動是自由的,不會有任何的拘束,可逛到了一定的地方,也不願往深處亂走。
“行了,就到這裡,回去吧!”看着前方顯得荒涼又肅穆的宮殿,偶爾會傳來一聲貓叫或者奇特嗚咽的風聲,心情總是不甚愉快。
返回去的時候,也許是走錯了一條小路,竟然和原路不一樣,所看到的景緻也就不同。楚淵遙望着前方的叢林假山,思緒突然有些飄忽,遙想起在當初的太子殿裡,那處假山之上曾有的蘇子澈如月光華的卓然身姿。
那晚上,就是夜間的信步閒走,讓他撞見那假山之上一席白衫的男人,在月色的映照下飄然若仙。
不自覺的想起了蘇子澈,便想到他已經離世的事實,就覺得心裡一陣酸澀,壓抑着胸悶。正是心中鬱郁,楚淵索性放慢了腳步,靜寂的默然,讓周邊氣氛頓顯陰沉。
在走過一道岔路口時,楚淵無意間側了一下頭,頓時僵然的停下了步子,臉上表情明顯愣了一愣。
前方假山小道上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讓他覺得熟悉備至,好像真的看到了當初的蘇子澈一般。
楚淵心中悸動,失了以往的淡定,扭身大步向着那裡走去。沿着彎曲的小道,步履匆匆,突然前方出現一抹昏黃的燈光,等慢慢走近,才發現是有人提着燈籠從對面走來。
“皇上,對面有人過來,您慢點,小心着腳下!”林安緊跟着楚淵身後提醒着。
楚淵並不在意林安的話,不過這時候卻是慢慢停下了腳步,心中掠過一抹懊惱的情緒。他不該有這樣失控的反應,蘇子澈已經離世的事實,他是接受的。
楚淵本是要轉身,只是前方的人影卻是靠近了,燈影綽綽間,可以看到兩個身影,路中央那人身材欣然高大,舉手擡足頗有氣度,身側緊跟着一個掌燈的小太監。
“皇上,咱回吧!”林安不好奇對面的來人是誰,既然楚淵是要返回,那便沒人能阻礙他。
楚淵並不吭聲,只是再沒了要走的打算,方纔他看到的白色身影就是這個人,和蘇子澈身形完全相同,只是身上氣質卻是截然兩種。
蘇子澈是溫潤而優雅的,而這個人的身姿步伐卻明顯傲然氣度,楚淵深知這人和蘇子澈的不同,可是那萬分相似的身形卻是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怎麼了,還不快點!”對面一道清冽的語音傳來,楚淵聽了心裡有些癢癢,這聲線也和蘇子澈相似,卻是多了份冷冽。
“是……”那邊的小太監慌忙回話,提着燈籠加快了腳步。
楚淵在原地站立,直直的望着對面的來人,燈籠的光亮昏黃,看人並不是十分的清晰。因爲楚淵站在路邊,並不影響他們通過,對面的人絲毫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也沒對楚淵多一份關注,漠然又急切的就要從他身邊走過。
就在兩個人即將交錯而過那一瞬間,楚淵的眼睛猛然瞪大,看着身前的人影,眼睛裡浮現着不可思議的震驚。
“子澈……”楚淵有些喃喃的脫口而出,本是大步鏗鏘前行的身影,聽到楚淵這麼一句話,頓時怔住了身體。
“……”蕭琤墨有些茫然的僵硬着,認清對面的人是楚淵,飽滿光潔的額頭上有層冷汗開始外冒。
“子澈……是你?”楚淵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眼前那一張和蘇子澈一模一樣的臉龐,讓他的內心混亂的激動着。
“……認錯人了,請讓開!”蕭琤墨咬牙,冷聲道。
這樣清冽的話語,冰冰涼涼,確實不像蘇子澈說出來的話,可這完全一樣的容顏,楚淵就有點沒辦法理解了。
“子澈,你是想要逃避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耍的什麼把戲,可是把朕這樣戲弄,總該是要有個解釋吧!”楚淵冷哼,他楚淵看人一流,蘇子澈的眉眼都印在他腦子裡,他是絕對不可能認錯人,除非這人非要說他是蘇子澈同胞兄弟之類的蠢話。
“這……王……”跟在蕭琤墨身後的小太監似乎是想說什麼,可纔開口,就看到主子警告的眼神,忙把接下來的話嚥到喉嚨裡。
“子澈,如果有一定的理由,朕願意……”楚淵纔想着大度聽他解釋,畢竟這人沒死算是真正的好事兒,可他話都沒說完,卻發現那人連一句表示都沒有,竟然扭頭要離開。
楚淵頓時就怒了,伸手要去拉他的手臂,卻被那人用力的掙開。楚淵本來不能完全確定,可是現在看到他的表現,以及臉上覆雜又帶着驚慌的神色,就知道這人定是蘇子澈無疑。
“怎麼,你還想跑?”楚淵的話頗具威脅,眼神陰冷的眯起來,卻發出懾人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