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休皺眉,現在的重點是要讓華妃重新振作起來,既然皇帝已經相信十公主墜崖了,此時便不好推翻,寧王那邊很好應對,只要讓他給刺客扣上一個反周的背景,這次刺殺就有了解釋,而挾持十公主只是爲了威脅皇帝。
本來挺簡單的事情,玉家自導自演刺殺事件,也許只是想讓華妃徹底失去在皇帝面前爭寵的機會,十公主過後肯定會被禁軍找到,以華妃的能耐,是無法登上後位的。
而金麒麟一直精心照顧皇帝,識大體懂進退,皇帝也看在眼裡,玉家想要扶持金麒麟坐上皇后之位的企圖相當明顯了。
可是雲休的介入使十公主真的不見了,玉家病急亂投醫,只好咬定十公主死了,無奈推出幾個刺客來頂罪,其實三公主本來是不需要介入的,玉家此舉又是爲何呢?
三公主一出來牽扯了很多需要解釋的東西。
“墨青,你說什麼?三公主說皇帝重新考慮她的婚事了?”
“是的主子,是白天公主親口告訴無雙公子的。”
不可能,以周皇的性格,重新考慮是假,多半安撫纔是真,九五至尊,說出口的婚約不可能更改,但三公主也不會糊塗到隨意更改聖意,難道是金麒麟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皇室宗親還有適齡女子可以下嫁嗎?”
墨青想了想,“沒有了,但是幾個尚書丞相家倒是有幾個小姐正是出嫁的年紀。”
“呵呵,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寧王可以收復幾個老臣的心了。”
皇帝此番肯定還未全然打消把三公主下嫁的心思,可是又不知還有什麼上佳人選。此時若是有一兩個女子中了皇帝的意,恐怕就要與家族長久分離了。
“那十公主如何安排?”
“懸崖底下有一家農戶,把她送過去,好生養着,三天後,寧王會帶着禁軍找到她的。”
“是,主子。”
“是時候把這京都的貴族皇親動一動了。”雲休淡笑,金麒麟,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第二天一早,京都大街小巷都傳出了謠言,“三公主姬禾得了怪病,全身發紅疹,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
雲休滿意的巷口的小男孩,墨年在孩子手裡塞了一把糖果。
宗珂一大早正準備給公主下藥,公主就氣憤的想要衝出府去,被丫鬟侍衛攔住了,公主顧不得儀容,大聲吵鬧,“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人,敢造謠本公主!本公主好好的,沒病沒災!”
宗珂心想,我這還沒動手呢。
三公主正在氣頭上,望見宗珂走過來,連忙換做害羞的神色,用帕子遮着臉就撲向宗珂,“無雙公子,你看他們,居然污衊我!”
宗珂袖子那麼一掃,三公主居然就那麼倒在了地上,丫鬟們圍過來,發現公主臉上發紅,竟然發起紅疹子來!
“天吶!快宣太醫!公主起疹子了!”
“喲,這可是個怪病,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方便留在這裡了,在下告辭。”宗珂這就想走,爲首的大丫鬟也無計可施,只好點點頭安排侍衛送宗珂出府,宗珂婉拒,逃也似的從後門神不知鬼不覺的走了出去。
……
“雲休!你連我都算計了!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僞君子!不,小人!”宗珂衝進雲休的院子就衝着雲秀劈頭蓋臉的罵。
雲休正在喝米粥,聽着宗珂的罵倒像是沒聽見,“墨年,給宗珂上一碗米粥,敗敗火氣。”
“你也坐吧,昨晚說的好嗎?”
宗珂乖乖的坐下來,怒目而視,“你說怎麼辦吧。”
“宗珂,你這不是完好無缺的回來了,我又沒逼着你去公主府,也沒逼着你給她下藥,至於我讓你陪她遊京都,你不是也沒做嘛。”雲休饒有興致的和宗珂計較起來。
“你!強詞奪理!你都是算計好的,唉?你怎麼知道我會下藥?不對,那謠言是你放出去的?”宗珂睜大眼睛,像看鬼一樣。
雲休爲宗珂佈置碗筷,默默的笑笑,“我又不會算卦,巧合罷了。”
“相信你那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我不管,你要補償我。”
“你說吧,補償什麼?”
“我要你錢莊裡的貴族卡。”宗珂眼睛盯着雲休,底氣略不足。
雲休名下的雲氏錢莊在京都打出名聲來還是兩個月前的事情,這個錢莊的貴族卡,可以在京都各大酒樓和妓館使用,一切費用都由錢莊承擔。
雲休倒是不驚訝,“你口氣不小啊,我這貴族卡才發出去三張,你想要吃垮我?”
“誰能吃垮你啊?這京都做生意的,誰還能有你有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讓墨年一個又一個收了幾條街的鋪子了,你的商鋪少說幾十家了吧。”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墨年,拿出來吧。”雲休揮揮手,墨年捧出一個錦盤。
“你早知道我要?你也太靈異了吧?”宗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哼,我又不是神,這是墨年的,你先用着吧。”雲休拍拍錦盤,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宗珂。
宗珂收下卡,米粥也不喝了,就開開心心的走了。
“小姐,這……”墨年有些擔憂的看着雲休。
“沒事,宗珂暫時不會做什麼的。”這貴族卡不是一般的匯票和單據,而是身份的象徵,墨年是雲休身邊的心腹,這張卡的權限是最大的,不說大的,在這京都能做的事情就多到不能想象。
“宗珂公子很缺錢嗎?”
“他缺的不是錢,是人脈和身份,算了,不管他了,你讓墨青留意你那張卡的使用情況就行。”
“是,小姐。”
想來公主的病不多不少三天就能痊癒,這三天可是最好的三天。
……
儷妃一聽說三公主病了,馬上請了聖旨從避暑山莊前去公主府探望,三公主一見儷妃前來,以爲是皇帝關心自己,特意要求儷妃多住幾日,美其名曰培養母女情誼,卻全然不顧自己的親生母親才失勢不久。
雲休一聽一笑了之,儷妃拉攏三公主不過是想要重新掌控原先廢太子手中的人,而三公主雖爲廢后之女,卻也是皇女,加上她府中男寵衆多,其中不乏朝臣之子。只要儷妃能代替廢后成爲三公主的倚靠,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了。
“墨年,這個時候,你知道應該做什麼嗎?”雲休一點一點展開手中空白的摺扇,循循善誘的問墨年。
“唔,依墨年之見,三公主染疾之事全京都無人不知,病好了也應該沒辦法下嫁了。可是九公主才十五歲,皇帝可能從衆位朝臣家中選出一位適齡女子,封了名分之後代替公主下嫁。”
雲休讚賞的看看墨年,“說的不錯,可是這樣的事情,放在誰身上都不會願意的。”
“那,我們能做什麼呢?”
“我們做不了什麼,可是寧王可以。”雲休拿起筆在摺扇上寫下一首短詩。
墨年不解,“寧王?”
“玉家人肯定會保住自己家的小姐,可是那些受玉家庇佑的朝臣就沒這麼幸運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這種父女離散死生不復相見的事情,心中有怨恨也是應當的,若是玉家明哲保身不去插手,不是有了天大的機會給寧王嗎?寧王去做,收復的纔是真正的人心。”
“可是若是寧王出手,皇上也能看的出來吧?”墨年跟了雲休一陣子,也明白皇帝的眼線遍佈朝野,一些蛛絲馬跡都能被捕捉到。
“寧王不是去阻止皇帝嫁女兒,而是爲皇帝選擇一個願意下嫁的女兒。”雲休點到即止,墨年也恍然大悟。自古帝王用來和親的女兒大多都不是真正的公主,都是宗親的郡主或是大臣的千金,封了公主再去和親下嫁,反正和親只是一種表示友好互利的手段,能保住一個公主是一個吧。
“墨年明白了,那寧王那邊?”
“寧王那邊我們能做的有限,你把這把摺扇送給寧王吧,他應該能看得懂。”雲休展開摺扇輕輕吹了吹上面的墨跡,啪的一聲關了起來。
“是,小姐。”墨年拿起摺扇,輕輕的握在手裡。
“小香玉如何了?”
“啊?”墨年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哦,小香玉在別院呆的挺好的。”
“行,大概七天吧,你就安排飄渺鏢局的人把他送去滬州。”
“滬州?”
“滬州的鳳凰戲班很有名,應該對他有益處吧。”雲休輕描淡寫的爲小香玉安排最好的出路,墨年有些吃驚。
雲休淡笑,“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幫了我的人,自然有他們的好處。去吧,把墨青叫來。”
“是,小姐。”
墨青走了之後,雲休進入了發呆的狀態。
……
雲休整日窩在院子裡,不是看書寫字就是賞花下棋發呆。
“喲,難得看你發呆,怎麼?終於想過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宗珂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一眼瞥見雲休望着院子裡的桃花發呆。
雲休回過神來,捋一捋裙角,“宗大公子總算從風華閣出來了?”
宗珂自那日拿了貴族卡,就進了全京都最燒錢的銷金窟風華閣,三天三夜了,都沒有出來。墨年來彙報的時候,雲休幾乎以爲自己要被宗珂揮霍的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