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陰狠的目光轉向三公主,“姬禾!你認識這兩個人?”
三公主不敢擡眼,用斷斷續續的句子強行否認道,“女兒,女兒不認識他們。”
阿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公主!公主!我是阿生啊,他,他是景淮啊!公主,你怎麼這般狠心絕情啊!”
玉鴻粱冷笑,“看來公主的記憶出現偏差了,是不是要捋一捋了?”
七皇子皺眉,“姓玉的,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
皇帝徹底的被激怒了。
“好!好!好!你們是反了天了!”
玉慶豐此時也不顧老臣威儀,爲自家兒子說話,“皇上,鴻粱也是一時失言,請皇上恕罪!”
“哼,朕還坐在這裡,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發生在這公主府,今日朕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寧王?方纔告御狀的事情今日就查清楚!七皇兒,你把這兩人帶下去審問清楚了!”
瞬間大家面面相覷,停在原地沒有動作。
“愣在這幹嘛?給朕滾出去!”皇帝怒極,隨手扔出去一盞茶,正好砸在七皇子的腳下,七皇子一瑟縮,趕緊跪了下去。
“父皇,今日是女兒成親的日子。”三公主有些委屈的望着皇帝。
“多說無益,朕就在這等着!”
衆人知道已無迴旋的餘地,只好分別帶着人下去審問。
三公主顏面盡失,當衆被駙馬駁了面子,此時喜宴也進行不下去了,便安排賓客離去,他日再表歉意。
賓客們本想看個熱鬧,卻不想被下了逐客令,只好依依不捨的走了。
雲休本沒有立場待在這裡,正準備離去,卻被寧王的隨從攔了下來。
“寧王要見我?”雲休倒是稀奇,看來寧王是審出了什麼,才這般不知所措,以至於要見雲休。
寧王在一處偏僻的院落裡來回踱步,異常煩躁,一見雲休來了眼睛便恢復神采。
“我還以爲你走了,幸好攔下了。”
“寧王有何事?”
“方纔在問詢那位老漢時,問出了一些秘密。”
雲休淡笑,“看來這個秘密很危險?”
“嗯,這個老漢竟然是先帝乳母的兒子。”
“那又如何?現在不過是一位貧困潦倒的老人罷了。”雲休淡淡的回答,好像並不知道其中的隱秘。
“可是先帝乳母是父皇最尊敬之人。當年乳母病逝,父皇命令玉慶豐好好安置乳母的家人,給他們在臨安建府修宅……”
“可是玉慶豐非但沒有照做,還無視玉家人強行霸佔欺凌乳母兒子的小女兒?”
“正是如此。”寧王點點頭。
“這正是扳倒玉家的絕好機會,寧王怎麼還猶豫了?”
寧王懷疑的看着雲休,“若是玉慶豐真有這麼傻就好了。”
“寧王這是什麼意思?玉慶豐也是一般人,總會有疏忽的時候。”雲休淡淡的笑着。
“這疏忽可是不小啊。”
雲休點點頭,“因爲這女孩子根本就不是玉家搶的。”
“可是那老漢說……”寧王狐疑的看着雲休。
“兵部尚書年近花甲,在朝中位高權重,深受皇帝信賴。可是他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雲休故意停頓片刻,“寧王殿下了解這位尚書大人嗎?”
“兵部尚書?不甚瞭解,他是直接向父皇負責的,兵權也是在父皇手裡,其實他領個尚書的頭銜也就是個虛職。”兵部在皇帝手裡,故而寧王並未多加關注。
“兵部尚書從前姓閔,叫做三伏,皇帝卻賜他姬姓,這已經是偌大的恩寵了,可是這位尚書卻自恃過高,憑藉自身在軍中的聲勢,在各大朝臣面前很吃得開。”
“這件事和兵部尚書有什麼關係?”寧王下意識的覺得,雲休纔是最清楚真相的人。
“姬三伏人老,志氣卻高,最喜歡的就是找些年輕稚氣的女孩子……”雲休點到即止,寧王卻是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一般。
“玉家是在爲兵部尚書打掩護?”
“不止如此,玉家清楚這女孩子的父親是先帝乳母的兒子,沒有照顧好這家人,皇帝若是知道了,肯定大發雷霆。幫助兵部尚書是爲了拉攏他,趁機隱藏自己的罪證是爲了保護自己。”雲休瞥了一眼寧王,後者還在震驚中。
“兵部尚書和玉家勾結,罪名的確是不小,這一下應該能扳倒玉家。”寧王點點頭。
雲休輕笑,“玉家根深錯節,深植朝中多年,這一下頂多是折損元氣,搓搓玉家的氣勢。”
“那若是他們恢復過來。”
“難道就等着他們反擊嗎?有時候主動出擊才能佔盡先機啊。”
“這個道理我懂,可是如何做?”寧王實在是想不出哪裡可以動的了玉家了。
“玉家雖然一致對外,但是內部還是免不了有幾個不齊心的。”
“你的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既然審出來了,寧王快些覆命吧,估摸着七皇子那裡也差不多了。”
……
雲休坐上馬車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墨年好奇的不住回頭望。
“小姐,我們不留下來看結果嗎?”
“墨青不是還在那裡嗎,等會就知道了。”雲休無意暴露自己,該離開的時候,就絕不留下。
這邊七皇子押着阿生和景淮前來複命,兩人已經是傷痕累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三公主面如死灰已是神魂在外了
“回稟父皇,這葉阿生和景淮是三姐府上的人……”
“你再說一遍!”皇帝氣的面色通紅,這言下之意,這些男子是公主的裙下之臣?
七皇子跪倒在地,“呃,他們是住在公主府的公子。”
“好呀!看朕的好女兒,欺騙朕愚弄朕!如今做出這等醜事來,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面!”
儷妃趕緊順順皇帝的背,小聲的寬慰着,三公主自知有錯,趕緊跪在皇帝腳下,“父皇,父皇恕罪!儷妃娘娘,儷妃娘娘您在我這裡住過,您幫我說說話!”
儷妃卻也是無能爲力,只能使使眼色讓三公主別再惹皇帝不高興了。
“說下去,爲何放火?”皇帝不再看三公主,只是嚴厲的看着七皇子,七皇子硬着頭皮說。
“那被燒的府邸,是三姐、三姐在外頭的別院。”
衆人一時都大氣都不敢出。公主一年的俸祿例銀實在有限,支撐偌大一個公主府已經是廢皇后補貼不少了,可是如今公主已經沒有補貼,又何來資金建造府邸?
“府中被燒傷的人大約有數十餘人,按景淮所言,都是公主遷進去暫住的公子。”
“孽障!你這是要氣死朕啊!欺君犯上,你還不說出實情!”皇帝指着三公主氣的聲音都在發抖。
三公主已經淚不成聲,只會說“饒命”二字。
皇帝看了眼哭成淚人的公主,又看了眼無動於衷的駙馬爺。
“罷了,養不教父之過,你是受你母親的影響。”皇帝擺擺手,這便是要發落了,“三公主姬禾辱沒皇家,欺君犯上,朕念其年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謫爲庶人。帶下去吧!”
三公主癱倒在地上,被侍衛們擡了下去。
九公主面色蒼白的坐在一邊,想說話被七皇子壓住了。
長時間的沉默後,衆人才想起今日是三公主的大喜日子,而駙馬爺還坐在一邊。
“皇上!那駙馬爺如何安置?”玉慶豐跪下來求情,公主既然已經是庶人,何必搭上一個駙馬爺呢?
“玉太傅還在擔心駙馬,恐怕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吧!”寧王大踏步走進來,正看見這一幕,玉慶豐心中一個咯噔,頓時心就涼透了。
“寧王殿下此話何意?玉某行得正坐得端。”
“哼,父皇,兒臣查證,老漢的女兒確實不是玉家人所擄,只是那人自稱朝中大臣,所以才誤告了玉家。”
“嗯,查的不錯!”皇帝點點頭,“那此女子被朝中何人所擄?”
“父皇,此是還需要兒臣細查,不過兒臣卻得知了一件事。”寧王看看玉慶豐,“這老漢一家竟然是先帝乳母的兒子和孫女!”
“先帝乳母?”皇帝已經許久不曾聽見這個人,恍然想起許多年少時光。
“玉太傅當年應該好好安置老漢一家,卻有失職責。使他們貧困凋零到如此地步,實在是罔顧父皇的聖恩!”
“玉慶豐?寧王說的是實情嗎?”皇帝慢悠悠的詢問,其實已經給足了玉慶豐面子。
“老臣惶恐,也是被人所矇蔽,其中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以至於老臣與這一家一直斷了聯繫!”
“玉太傅的意思是老漢一家不在京都?一直未曾見過?”寧王擲地一問,玉慶豐趕緊答是!
“愛卿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皇帝皺眉,已經是極生氣了。
“那爲何老漢的小女兒卻會認得公主府的位置而來告御狀呢?”
“這……認得位置並不稀奇吧。”
“行了!朕不想聽你們再做些口舌之爭!”皇帝惱怒了,衆人都閉上了嘴巴。
“父皇,此事如何處理?”
“玉慶豐罰俸三年閉門三月,寫個摺子反思己過。”
“老臣謝皇上隆恩!”玉慶豐一聽便喜上眉梢,皇帝畢竟還是念及君臣情誼。
寧王暗中冷笑,明日彈劾玉慶豐的摺子就能把這老匹夫壓死了,最後再來個勾結兵部尚書之罪,玉家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