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復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這些年來北蕭都是與北冥王生活在一起,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是正確的。且說實話,鹿邑是真的不太瞭解北蕭。
靠近鹿邑的耳邊,仇復低聲說道,那聲音飄飄悠悠的似有似無的,就好似從未有人說過這話一般,“別傻了,他的人到底有多少?他究竟想要幹什麼?”北蕭,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動手。
難道真的要看韓木飛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後才動手嗎?
這樣的話……
仇復緊蹙眉頭,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啪的一聲,鹿邑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勇氣一般:“十萬,他們還有十萬人,又或者不止十萬。”
“不止十萬?”眯了眯眼睛。
咯噔一聲,心在跳動。
冷漠的小臉閃過一絲疑惑,汝的聲音低低的,“少主難道想一直呆在這裡?難道少主不想再回風雨城瞧瞧?”
“可是,我已經親手毀了這籌碼。”她爲了救十三爺差點殺了韓木飛。
韓木飛還會原諒自己嗎?
可她欠北末軒的太多太多……
仰天苦笑,才發現人類是多麼的愚蠢可悲。不到最後誰也不會想到什麼叫做後悔。
汝咬牙,雙手緊了緊,想說又不敢說,欲言又止的。可她的表情卻一一印入仇復的眼中,“想說就說沒必要爲難自己,我不是仇殤不會拿着刀逼着你。”再者,仇復也打不過汝,她擺出一副被逼無奈的表情這是在逗人嗎?
仇復又沒有逼迫她。
“其實……其實……”
仇復挑眉,似乎很不高興。汝咬着牙關口齒含糊的道:“其實北冥王沒有死,他沒有死。”這些天汝一直在探尋韓木飛的消息,可有沒有一點收穫她只好騙仇復,說韓木飛死了。
只不過仇復不相信罷了。
汝以爲仇復不相信自己的話又重複道:“北冥王是真的沒死,那一日我還看到他站在城門上,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尋找什麼東西?”
韓木飛在尋找着些什麼?
微弱的陽光灑在仇復的臉上,那一抹驕陽似乎是近在咫尺,可當她伸出手時才發現一切是那麼的遙不可及。破鏡不能重圓,水中撈不出月,一切的山盟海誓只不過是空話罷了。
“少主,聽說北冥王身上的毒還沒完全排出,可應該沒有性命危險你不用擔心。”
豁然一笑,那個前一刻還糾結着不知所措的女子下一刻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擔心?我爲何要爲北冥王擔心?汝,你該不會以爲我真的愛那個男人吧?哈哈,真是可笑。”越說仇復笑得越狂妄,那尖銳的話就好似在揭開一個謎底一般。
她的確很在意韓木飛,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冷漠的臉上滑過一絲擔憂,汝朝仇復投去一個質疑的目光。“少主難道真不愛北冥王嗎?可是……”可如果她不愛韓木飛,爲什麼還要爲對方付出這麼多?
或許別人不知道,可汝知道,有些事情並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中了三十二重劍毒的人沒有解藥定會在一個小時內暴斃。
中了那一刀,北冥王不可能不死。
可北冥王偏偏沒有死,並且中毒的還是仇復,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如果說這一切只是一個意外,那汝相信這個“意外”定是有人刻意爲之。
“他身上流着的是北氏家族的血,你讓我怎麼辦?”
汝渾然一震,猛然間緊蹙其眉頭,難道仇復不惜孤身犯險都是因爲韓木飛?“少主,如果你一直想要用這個事情來模糊自己,左右自己的思想那我告訴你錯了,一切都錯了。”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在乎這所謂的血緣關係”
“他的生死與我無關,或許只要他死,我才能得到寧寧與解脫。”也只有他死了,自己纔不會活得這麼累。
擡起的腳卻比以往還要沉重幾分,仇復也不知道爲什麼。
壓制着的心似乎喘不過氣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只知道今年的冬天明國沒有雪,既然沒有雪,那就沒有了北冥王。
這樣的解釋好嗎?
在仇復離開的那一剎那,汝卻發了瘋一般的衝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淒厲的話卻似在質問一般:“少主,鹿邑他給不了你什麼,北蕭也是如此。你若是想隨時都能取下他們的人頭爲什麼還要忍?”她很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仇復要忍。
明明,明明這一戰中仇復可以輕輕鬆鬆的殺了所有人爲什麼她不動手,還要把那二十萬人派到南蠻?“少主你告訴我爲什麼?我只想要個答案。”
仇復愣怔了,卻能感受得到胸口的刺痛,一陣一陣的痛得她喘不過氣。閉了閉眼睛卻不知何時淚水溢出眼眶滑落在她的臉龐,溫熱的淚滴在胸口,卻只是用了一瞬間便能凍結她的心。
“因爲在他眼裡只有江山。”因爲在韓木飛的眼中她終究敵不過江山。
抓住仇復胳膊的手頓了頓,汝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兩步,“他?”是北冥王嗎?
才發現左手背上已被淚水溼潤,這是仇復的淚,是她的淚水。
是爲了北冥王嗎?是爲了北冥王她才委屈自己留在鹿邑身邊嗎?可她知不知道就算她留在鹿邑身邊,那也改變不了什麼。最多,她只能爲北冥王削弱對方的實力,然後加速讓南蠻退兵。
退兵?
可鹿邑也只剩下幾萬人馬,在北冥王看來還不夠塞牙縫。
“少主你難道是想要幫北冥王……”
“夠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以爲我真的會爲了北冥王犧牲嗎?你以爲我是那種會爲了感情而發瘋發狂的女人嗎?又或者你以爲我會想當初一樣沒有了他便發了瘋的滿世界尋找,行屍走肉嗎?我告訴你我不會。”
沙啞的嘶吼聲卻夾雜着痛楚,淚水卻愈發的兇猛。
可若不是爲了韓木飛,她又怎麼會這麼傻?
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祈求着那個男人,帶他遠走高飛,可韓木飛給她的是什麼?
或許只有殺了這天底下的所有人,讓戰爭平息,韓木飛才肯多看她一眼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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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哭喊聲震痛了汝的耳膜,她張了張嘴不知所措,“少……少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咬着牙汝慌亂的解釋道。冰冷的手滑過仇復的側臉爲她擦拭着淚水,可卻在下一刻被人打開,“你夠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三個字。”
“我不是當初的寧穎,我是仇復,我回來不是爲了跟北冥王重修舊情而是讓他們都死,現在你滿意了嗎?”她回來就是爲了報復難道連汝都看不出來了?
北冥王?北冥王又如何?他又何曾願意多陪伴我一次。
“少主我……”面對過於激動的仇復汝慌亂的後退了兩步,冷峻的臉滑過一絲擔憂,她想要寧慰仇復,可對方卻已經轉身離去,留給她一個背影。
一個落寞而孤寂的背影。
依稀能看到仇復擦拭淚水的手,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汝知道她已經忍了很久,壓抑了很久,今日若不是她可以提起北冥王,打死仇復她也不會哭對嗎?
可她很想知道在仇複眼裡北冥王到底還有多重要。
復兒不會再回來了嗎?
韓木飛搖頭,目光依舊如常,只不過那冷厲的雙眸中多了份滄桑與渴望,“不,她會。”韓木飛相信仇復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事實不是幻想,袁術已經查過了,也知道仇復如今的狀況。他不帶人把仇復抓回來那是因爲不想再讓那個女人回到韓木飛身邊,可如今……
“王爺沒了仇復還有一個寧穎,且寧穎本該屬於你。”韓木飛又何必爲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而擔心難以忘懷。
袁術的話似乎是在勸誡,又說得雲淡風輕。微勾脣角韓木飛淺笑道:“如果可以,你認爲本王會如此嗎?”如果他真的能夠將就,那仇復也不知道被他殺了多少回。
可事實就是如此,明明知道仇復的意圖他還是強硬的把對方留在身邊,哪怕是強取豪奪他也在所不惜。
“王爺那麼愛她,可到頭來她能給王爺的也僅是一把刀,刺入你身體的刀,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王爺應該視如敝履,本不應該如現在一般……”仇復的意欲很明確,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就應該永遠消失。
可韓木飛不會同意袁術對仇復下手。
“她會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她不願意說。”搖頭輕嘆,韓木飛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麼相信復兒。可說出來的話總是好聽的,誰又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呢?
那種被至親至信的人欺騙和背叛是韓木飛無法忍受的,在復兒離開的那一刻他雖然痛,但卻是心痛,無法彌補的心痛。他無法忘記復兒推開他的那一剎那,無法忘記她眼中的疏離和冷意。
那股與自己有着幾分相似的殺意縈繞在韓木飛周身,是復兒身上的……
閉上了眼,面對蒼天,可這微弱的陽光卻是似有似無的,根本無法照亮韓木飛前方的路。韓木飛忽然不敢問仇復爲什麼,忽然不敢問她爲什麼要離開,他怕對方的話會讓自己揪心,怕對方的話會讓自己心碎。
怕她回來的念頭都是虛假的。
怕她已經愛上了別人……
“王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早知道他就先帶人去追殺鹿邑然後把那個臭婆娘給斬了,沒有了仇復還一個寧穎給韓木飛就算了,他不想將就也只能將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