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僵硬,有些生氣的板着臉道:“天氣雖然不錯,可你的身體什麼樣,你自己不清楚嗎?非要出來做什麼?”
這才坐了多久,她頭上就浸出了一層冷汗,顯然身體吃不消,還倔強的非要出來。
楊展心裡既生氣又心疼。
左安安笑吟吟的搖頭道:“我只是坐的久了點兒,有些不舒服,躺下就沒事兒啦,你沒看我都叫人把軟榻搬出來了嘛!今天太陽這麼好,要是不出來曬曬,我都要長黴了。”
說着,她伸出手去扯楊展的衣袖,巧笑嫣然的,然後吸了吸鼻子。
“不說這個了。我還想問問你呢,那個趙永輝忽然跑去分舵說要效力,分舵主都趕了他幾回了,他每次走了之後,第二天又跑過去求見,瞧着倒像是那麼回事兒,但是,來得太突然了點兒,我總覺得不真實。況且,雲湘雅苑跟他又沒有交際,照理說,他找誰也不該找咱們纔對。”
不能否認的是,左安安這次轉移話題,做得雖然算不得滴水不漏,卻是選擇了最重要的話題,輕而易舉的就把之前的話題帶了過去。
楊展任由她拿着自己朝服的衣袖把'玩,表情比先前稍稍的緩和了點兒,但還是有些嚴肅。只不過,這次的嚴肅,是因爲趙永輝的行跡,而不是因爲左安安。
他聲音可以的放柔了許多,儘可能的不表現出冷漠的氣息,略顯疑惑的點頭道:“咱們之前並沒有暴露,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你和雲湘雅苑的關係,卻在這個時候找上門,要麼,就是他早就有脫離趙家的打算,要麼就是有目的的。”
左安安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抿了抿脣,擡頭看向楊展:“趙永輝雖然是趙家的嫡長孫,但這些年來,身份地位連趙倩玉一個女子都比不上,甚至還有傳言說趙永輝的繼承人資格都會被取代,他想脫離趙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他的庸碌無爲,是像我一個的刻意僞裝呢?”
大家族裡,尤其是這些風光無限的大家族裡,機會都存在着你爭我鬥。想要獲得足夠的資源,得到足夠的家族支持,就需要你很出色很出色。
而趙永輝,恰好就是和出色二字搭不上關係的人。
他和左安安不一樣。
左安安小的時候,沒有隱瞞過自己的聰穎,從小就跟着左柏楊到處跑商,加上她長得可愛,學什麼都快,曾經一度也是讓京都人人稱讚的才女。
要不是後來發現左家的處境並不安全,她還是人人眼中才華橫溢的大美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聲名狼藉。
但趙永輝卻是從他出生起,就一直很笨拙,學什麼都慢,而且,還處處給趙家惹麻煩,簡直就是紈絝子弟的最佳代表。整日裡,除了花天酒地,什麼都也不做。
這樣的人,現在卻想要主動脫離趙家的庇護,去投靠雲湘雅苑,爲之效力。不管是動機還是目的,都不可能單純!
楊展沒有馬上否定左安
安的猜測。
誰也不能肯定,趙永輝真的只是一個紈絝子弟,畢竟,從他們接觸趙永輝起,他所表現出來的行爲,就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楊展很認真的問到。
雲湘雅苑是左安安的,即便他現在跟左安安很多事情不分彼此,但,畢竟她纔是主人,她纔是有決定權的那個,楊展從沒想過要替她做決定。
左安安沉思片刻,輕咬了咬脣,眼底閃爍着玩味兒的流光,笑吟吟的道:“人,不能進雲湘雅苑,但是,如果讓他就這麼消息,似乎也不太好,不如,給他一個測試任務,讓他回去幫我們盯着趙太師如何?”
趙太師遲早是要從墨陽城回來的,而且,墨陽城那邊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他們現在還沒有拿到十分確切的消息。
如果趙永輝真的是自己要脫離趙家,就說明他並不是無能之輩,那麼,讓他作爲內應,潛伏在趙太師身邊,漸漸的表現出自己的能力,獲取趙太師的信任應該是很容易的。
而他如果真的是要效力雲湘雅苑,雲湘雅苑等於是多了一員虎將,少了一個勁敵,甚至當年的事情,也能儘快的查出來,如此一本萬利的事,不是不能做。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趙永輝的確有點兒本事的基礎上。
左安安又補充道:“如果他是趙太師拿來試探雲湘雅苑的,那他回去之後,肯定會如實稟報,之後拿給咱們的情報,肯定也是真真假假的,跟咱們自己人的一比較,誰是誰非就一目瞭然了。”
不管是與不是,左安安的方法,的確是一個試探趙永輝的好機會。也是,試探趙太師的好機會。
楊展笑笑道:“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經常去雲湘雅苑了,也不要跟隨陌他們幾個走得太近,祁陽帝的目光,應該是已經放到雲湘雅苑身上來了。你若是跟他們接觸得多了,身份遲早要被人發現。”
現在,還不是讓人知道的時候。雲湘雅苑目前還是左安安的一張底牌,不但萬不得已,最好是不要暴露出來。
左安安小嘴一撅,纖指指着自己被固定起來的右腳,很是無奈的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就是讓我去,我也去不了啊。不過,我晚點給司夜傳信的時候,會叮囑他最近不要過來了的。就算是過來給我換藥,也得讓隨陌易容成其他的大夫過來才行。”
隨陌的醫術,人盡皆知。而且,隨陌平時幾乎不出診,即便是到雲湘雅苑去求診,也不一定就能求得隨陌看診。隨陌連祁陽帝的面子都不怎麼給,左安安一個商賈之女,若是隨陌來得太頻繁了,的確會惹人懷疑。
這兩天,隨陌連着來了兩次,雖然是打着楊展的旗號,但也不方便來的密集了。否則,跟楊展扯上關係,比跟左安安扯上關係更加危險。
“你知道就好,這兩天天氣都還不錯,真想出來曬曬太陽也行,你娘給你想的法子不錯,叫家丁
擡着你出來就好,不過,外面到底風大,不要呆太久了。”楊展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目光裡帶着幾分寵溺的笑道。
誰知左安安卻不高興了。
“你怎麼知道那法子是我娘想出來的?明明是我提醒的好嗎?”
喜歡的人誇自己的娘,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怪啊!左安安一個沒忍住,就反駁了。
楊展本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怎麼較真,但看到左安安一臉認真的模樣,話到嘴邊變成了無奈的寵溺。
她這幅傲嬌的小模樣,到底是跟誰學的?怎麼瞧着,怎麼可愛呢!
縈繞在自己心頭近兩天了的陰霾,在看到左安安可愛的模樣後,頓時煙消雲散了。
罷了,她也是爲了兩個人的未來,想要儘快的克服一切困難,他又有什麼理由去苛責她呢?大不了,他趕緊強大起來,讓她以後都不需要再爲這些煩惱便是!
“所以呢?你就順便想辦法把你娘支走,好安安靜靜的在這院子裡跟他敘話嗎?”
一道慍怒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驚得左安安兩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到左柏楊正一臉不高興的朝這邊走來,兩人心裡暗叫不妙。
左安安扯了扯已經站起來的楊展,很明顯就是不想讓他走,然後看向左柏楊,很理智氣壯的回到:“我可沒有要支走娘,是娘自己看到子謙來了就走的,還順帶着把下人都叫走了。爹要是生氣,自己去找娘問罪啊,逮着我生氣做什麼?”
聞言,左柏楊又是一陣氣悶,就差吹鬍子瞪眼了。
可是,自家女兒身體不好,人肯定不是她放進來的,這點左柏楊可以肯定。而且他又不可能真的想自家女兒說的那樣,去問罪自家夫人,於是乎,左柏楊所有的不高興,全都撒在了楊展身上。
他看着楊展,冷哼道:“哼!我左家小門小戶的,哪裡容得下展郡王這尊大佛,展郡王下朝就直接趕過來,若是被外人看到,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家安安的閒話呢。展郡王難道不該避諱一下嗎?”
因爲已經答應了溫穎毓,說過給楊展一個機會,現在讓人家走,是不可能的,否則,要是讓溫穎毓知道了,回頭估計又要生他的氣了。
但是,不拿楊展泄泄憤,他心裡就是不爽啊!
可惜楊展也不是眼力勁兒差的人。
他淡淡的挑眉,對着左柏楊禮貌的拱手作揖,不卑不亢的開口道:“左伯父見諒,子謙來的時候,伯母是知道的,而且,子謙今天早朝的時候,已經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承諾非安安不娶,即便子謙不來,這嫌,怕是也避不了了。”
聞言,左柏楊整個人都愣住了!
什麼叫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啊?什麼叫非安安不娶啊?這小子是在示威嗎?是示威嗎?還有沒有把他這個當爹的放在眼裡啊?
可是,這話爲什麼聽着,有些異常的順耳呢?呵呵,一定是因爲有人懂得自家女兒的優秀了!一定是這樣!
(本章完)